第46章 纳了她
凌余抬眼望她，原本看见她恢复健康活力的惊喜，在对上她一双疏离凌淡漠的眼神后，荡然无存。
他低低叹息一声，“你身子刚好，别站在外面吹冷风，有什么话我们回屋里说。”
“夫君当我这么晚想在这里吹风不成？”
她有点锋利又有点责备的话语一出，让凌余瞬间怔了一下。
在他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温婉的，坚韧的，善解人意的，尤其对他，处处留意，处处关心，她对他似乎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我不是这意思，你这几日缠绵病榻，烟儿也是心里有愧，总觉得是她害了你，今日她如此做，虽有不妥，但也都是因为我。”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以为可以来得及，是我高估了自己，若你心里有怨，冲着我来，要打要骂都随你，只要能解你心中怨恨，怎样都行。”他的话语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对她那般平静没什么波澜。
慕兮灼抬眸，直直盯着他，“夫君错了，妾身从未怪罪于谁，那种情况下，夫君选择救谁都没有错，况且，程姑娘对你有过救命之恩，你选择救她，我无话可说。”
凌余愧色难掩，“可你似乎还在生气，灼儿，我们谈谈好吗？”
慕兮灼看他一眼，并未说话，转身便走。
凌余跟在她后面，默默无声，一时之间不知如何面对她这样的态度。
进到屋内，窗下的睡榻早已换成了几扇屏风。
凌余看着，脸色一时有些难看起来，不自觉的握起了袖里的拳头。
她这是要做什么？知道他这几夜宿在这儿，变相赶他走？可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妇！
但他最终还是将所有情绪压了下去，“你不想我留宿在这？”
慕兮灼轻笑一声，“是妾身觉得屋里不太亮堂，才撤了榻，取来几扇屏风，平日里也没有人睡，放那儿倒也占地方。”
凌余抿紧唇角，“灼儿，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慕兮灼绕过屏风，转身走到床前，窗外的夜色格外深沉，“夫君想谈什么？”
凌余望着她的背影，心中竟然无来由的一阵不安，她此时的状况像极了当年母亲对父亲失望之极的情形。
后来，母亲再也未在他的面前提起过父亲。
后来，他们陌生的形同陌路！
他突然走了过去，将她的身躯一把转了过来，语气急迫，“谈我们之间出现的问题，谈谈我们如何解决它，我想我们以后……”
“夫君！”慕兮灼出声打断他，“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问题，是你，是你变了。”
她重来一次，高高兴兴的一心想与他重续前缘，可他却并未像前世那样。
他变了。
他在他们新婚之日，将别的女子带入家门。
他将前世对她所有的好，全部给了另外一人。
他夜夜睡在书房，至今不曾与她圆房。
如今，他却要和她谈以后。
真好笑。
他不知，为了志儿，泽儿她曾给过他机会。
如今生死徘徊之间走一遭，她总算是明白过来。
君若无情我便休。
只是一想到志儿，泽儿，想到那个梦境，心里依然一阵阵止不住的痛。
那么好的孩子，她们之间恐怕再也没有母子缘分了。
凌余陡然一愣，漆黑一片的眼眸振颤几下，“灼儿，我之前说过的话一直算话，这侯府的后院以后只会有你一个女主人，我知你在意烟儿，我这辈子只是想护她平安顺遂，还她救命恩情！没有别的想法，以后她找到归宿，我做为兄长自会带上一份嫁妆，祝福她。”
“问问你的心，你真是这样想的吗？”慕兮灼伸出食指点了点他靠近心脏的位置。
凌余看着她不语。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我腾出位置，你也可以纳了她，这样她日日在你身边，自然可以日日护着她。”
凌余的眼神终于起了变化，这是她重生以来，看见他第一次露出恼怒的表情出来。
“你说的是真心话？”
“自然真心。”
他胸膛起了波澜，眸子里翻涌着一股怒意，一把将她禁锢在窗楞上，身子逼近了她，“还是你看到凤卿回来，后悔了？你后悔以前日日追着我跑，你后悔嫁给了我？是不是？”
他显然有些失去理智，低头攫住她的唇角，横冲直撞没有丝毫温柔怜悯。
慕兮灼愣在原地，她委实没有想到他突然之间会来上这么一招。
“放开我。”她剧烈挣扎。
“主子，宫里来人，宣你和侯爷进宫一趟。”
夜风刚一进来便看见如此场面，惊的他立马转过身去。
“出去！”一本书朝他兜头飞了过来。
“是！”夜风一阵风般刮了出去。
凌余终于冷静下来，他抬起头，为她整了整衣衫，“我去宫里一趟。你好好待在家里休息，等我回来还有话和你说。”
走出门外，他眼神复杂的望了屋内一眼，他本想着好好和她解释一番，没想到最后情况更加糟糕，摸了摸袖子里那只变了形状的朱钗，转身离开。
屋内的烛火依然静静燃烧着，时不时噼啪跳跃几下。
慕兮灼坐在桌上，拿着书册的手终是没有翻过一页。
冬竹过来蹲下身子，轻轻捶着她的腿，“小姐，你这是何苦？既然姑爷他真心悔过，您就试着原谅她，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不是吗？”
慕兮灼回过神，是啊，日子总是要过，“冬竹，若以后我想离开这里，你可愿意跟着我？”
“小姐在哪，奴婢就在哪！只是小姐你真的能放下吗？”这么些年，她看过小姐如痴如狂的样子。
慕兮灼点点头，不再去想，即使离开，也不是现在，最起码得等到查明母亲病因。
上一世，母亲待她极好。
这一世，她想还她这份守护之恩。
“冬竹，明日到我三哥铺子一趟，请孟姑娘过来一趟。”
她拿起刚写好的纸张，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水字迹，“将这个带上交给三哥，嘱咐他按日期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