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帝王谋(二)
叶青吓得突然跪了下来,“请主子息怒!这些人全部是属下亲自点名检阅,皆是一等一的身手。”
“只是,”叶青低下头颅,“属下没想到,凌南深居然跟在皇上身边,以至于我们的人吃了个大亏,后来凌余带人赶来支援,我们的人便没有了下手的机会。
“一群废物。”男子怒气腾腾,胸腔剧烈起伏,由于情绪太过激动,一阵熟悉的钝痛袭来,他只得捂着胸口连忙坐了下来。
叶青连忙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属下失责,请主子责罚,要打要杀属下绝无怨言!只求主子保重身体。”
祁柏连咳嗽数声,胸腔总算疼的不是那么厉害了,他视线落在跪在地上的属下,“你的命暂时记着,你先起来吧。”
“属下不敢!”叶青伏在地上一直不动。
“我让你起来!”
叶青闻言,只得起身。
祁柏连捏了捏眉心,从桌案后走了下来,“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下一次又什么时候,为了预防万一,这些人不能留!”说到最后,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狞。
叶青震惊的抬头看向主子,心头一阵刺痛,“主子,这些人可都是跟着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过的,这么些年没有他们,也就没有如今的……,主子,您忍心?”
“妇人之仁,你以为凌余是吃干饭的吗?他身居御史一职,百官言行皆在他掌握之中,况且还有那群为皇家办事的锦衣卫,若我们露出一丝马脚,便会万劫不复,如何再去谋划以后,报仇雪恨?”
叶青垂眸闭眼,他知道主子说的全对,可他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这可都跟他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啊。
他们曾经背靠背作战,把自己的后方完全信任的交给对方,如今他的手上却要亲自沾上他们的血!
祁柏连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是个冷血的人,这些年你们对我忠心耿耿,亲手了结他们的性命,我又何尝不难过。”他抬眼坚定看了他一眼,“你信我,总有一天我会亲自给他们报仇。”
叶青倏然睁眼,想通了一切,主子是蛟龙遇浅滩,而他,他们生来是为主子而活,死也是为主子而死,只为护他路途一程平安!这便是他们的职责,也是活着的意义。
“是,属下领命!”
“下去准备吧,莫要再让我失望了!”
“是!”
叶青刚提着剑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顿住脚步回头,“主子,属下想到一件事情,在执行任务时,我们想到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所有人便在刀剑上淬了毒,虽然未能刺中那位要害,但是这毒也会要了他半条命。”
“当真?”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千真万确,这毒隐秘,端看太医院那群太医的医术如何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我要好好想想。”
“是!”
※※※
惠文帝主帐内
一身明黄锦缎寝衣的人坐在摇椅中前后摇动,他闭着眼睛面上似乎还有些阴郁。
随着摇椅前后晃动的频率越来越频繁,椅子上的人似乎也越来越焦躁。
终于,摇椅被人为定住不动,明黄的身影从椅子上起了身站了起来,这正是白日受伤回来的惠文帝。
他在屋内来回走动,内侍洪泉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外面的人都散了?”
洪泉上前一步,躬身回道“回陛下,此刻已经全部散了。”
“哦?”惠文帝走到窗下停了脚步,双手背到了身后,“他们都是些什么反应?”
洪泉头垂的更低了一些,“陛下,那些大臣瞧着很是关心您的身体状况,只是没有您的吩咐,奴才也不敢随意透漏,故,奴才宣您的口谕后,人群有些混乱。不过……”
惠文帝从窗前转过视线看他,“不过什么?”
洪泉内心暗自揣摩一番方才说道,“十一皇子刚才在偏殿似乎很是担心陛下,向奴才打听您的状况,还说要进来陛下龙床边随伺,被奴才给劝了回去。”
惠文帝的焦躁此时似乎被驱散了点,眼里有了一点暖意,“松儿这孩子虽说平日里性子顽劣了些,没想到是第一个关心朕的人,都说皇宫里成长起来的孩子亲情淡薄,难为他有这一份孝心。”
洪泉随声附和,“皇上说的极是,十一皇子现在如此稳重,连老奴都有些惊讶呢,只盼着十一皇子尽快长大,能够替皇上分忧一些操劳,皇上届时也会轻松不少。”
惠文帝被洪泉这句话说的心里很是熨帖,心绪得以缓解,脸色也好看起来,“你呀,倒是长了一张巧嘴。”
洪泉神经这才松了一点,“奴才就事论事罢,陛下还不允人说真话吗?”
惠文帝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一整天的郁气总算是发泄了点出来,他在窗下极目远眺,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也不知道凌余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凌余那小子还未回来?”
话才出口,主帐帐帘子便被掀了起来,一抹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惠文帝急着了解情况,待他抬眼看见凌余唇角眼尾皆是一片淤青时,硬是将冲到嗓子眼的询问深深压了下去。
“你这脸是怎么了?”
“回陛下,不小心磕到的。”
惠文帝嘴角一抽,这哪是磕到的伤口,明明是被重力击打所致,不过看他一副不想说的样子,他也不点破。
惠文帝看了眼洪泉,洪泉会意,差宫女端了一壶茶后,便领着宫女又退了出来。
“可有什么进展?”
凌余今晚似乎有些走神,惠文帝倒茶水的声音传来,他方才惊觉皇上问了什么。
“回皇上,暂时还未有明显头绪,不过刚刚臣的屋里被人送来这个。”
凌敛了眸里思绪,伸手递给惠文帝一个物件。
惠文帝疑惑展开,眼前映入几行小楷,字迹娟秀,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陛下,这纸张后宫专用。”
惠文帝思索片刻,“字迹倒是有些熟悉,朕一时想不起来,这和后宫什么关系?”
“陛下您白日遇袭到现在不过短短半日时间,后宫离这里有着不远距离,只是半日时间,她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惠文帝的脸明显阴沉了下来,这可真有意思,现在连后宫的人都牵扯了进来。
他暗暗握紧拳头,神情严肃,转眸看向凌余“慕白,朕能不能信你?”
凌余沉默了片刻,郑重的跪了下来,“陛下,臣的父亲自臣小时候就驻守边疆,一年难得见上一面,是皇上时时把我带在身边,填补了我缺失的父爱。”
惠文帝起身将他扶起,“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接下来朕讲的话你要切记。”
凌余点头,沉声回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