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想再努力一下
慕兮灼自嘲一笑，“我自幼与阿余哥哥相识，还从未见过阿余哥哥这么紧张过一个人。”
她见识过他在她面前冷静自持，更见识过他在程烟面前的温柔热烈，两相对比，但凡不是个傻的都会有感觉。
整个侯府明里暗里大多数人认为她这个新来的少夫人要失宠了。
“你不要多想，我向你保证过，这侯府的后院没有一个能越过你去，现在是，以后也是。”他的声音带了点愧疚。
他能给她的也只有这份尊重与体面。
这是他的选择，他也未曾后悔过。
只是凝视眼前被暖阳映照的人儿，内心还是不可抑制的泛起丝丝抽痛，不太厉害，却也在岁月洪荒中深入骨髓过。
慕兮灼凝望他清俊的眉眼，记忆深处的轮廓慢慢与眼前之人重叠，时光悠长，竟然打破她一直认定的事实。
上一世，她自认为的幸福人生，不过是她自己刻画出来的。
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的掐在掌心，她内心绞的厉害。
他原来是这个意思，直到这一世的新婚夜的晚上她都还认为这是一句山盟海誓非她不可，如今她终于明白过来，这其实是他对她的责任，无关情爱。
她眼眶发红，阿余哥哥，既然如此，“为何要娶我？”憋在心里的话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凌余叹了口气，她还是问出来了，“ 婚嫁，结的是两家秦晋之好。”
“那你呢？”她反问。
“我是长平侯府的世子。”世家子女又哪里来的风花雪月，儿女情长？不过是身不由己的责任而已。
“所以，对我公平吗？”
她问的让他愕然，“灼儿，我以为你是开心的。”
她自幼对他濡沫一片，连他都不知道她对他这份濡沫之情由何而来，世家子女如若不能找到两情相悦之人，找一个自己喜爱之人也未尝不可，至少她的这份快乐是真实的。
他也能保证让她这份快乐可以延续下来。
然现在面对她的询问，他也不想骗她。
开心？换做从前，她当然开心，如今她还要怎么开心？
原来这些年，她始终没有走进过他的心。
“阿余哥哥，我们青梅竹马这么些年，你当真对我没有过……半分情谊吗？”
凌余看着如此执拗的她，一贯平静的眼底染上了丝丝波澜。
他盯着她，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到了嘴边的话到底给改了过来。
“有的。”她是他的亲人。
“那程姑娘呢？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她，是我这辈子拼死都要守护住的人。”他只默了一瞬，便将心底深处的话吐了出来。
慕兮灼指甲掐进掌心，“既如此，为何当初不直接八抬大轿娶了她进门？这样一来，她日日在你身边，你要报答救命之恩，可以日日报。”
“为何非要兜了这么大个圈子？”
凌余苦笑，他知她恼了，话里都带了一股挖苦意味，“凌慕两府姻缘，盛京里哪个不知，就连宫里的那位也是在暗中关注着，侯府已在风口浪尖，绝不可能毁了这桩婚事。”
“而我，也没有退亲的打算。”除了那唯一一次的冲动。
“可夫君应该知道，事到如今，我既已入侯府，程姑娘和你便再无可能，我观她心性傲然，必不会委屈自己做了那妾室。”
慕兮灼情绪平复了一些，两府联姻，动一发牵全身，慕府做不到当众与凌府撕破脸皮，长平侯府也不能做到换妻再娶。
她想再为彼此努力一下，他们自小青梅竹马的情分，还曾经有那么多美好的记忆，她不信她就不能停驻她内心片刻。
更何况，她知道，以后她还会有两个孩子。
她与他们几十年的母子情分，她又怎舍得断了他们再来这世上走一遭的旅程。
凌余靠近身子，伸过手来抓住了她放在桌上的左手，“我从未这样想过，你我如今已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弃你不顾。”
烟儿，他这一辈能够守护着她，护她平安顺遂也就够了。
慕兮灼紧盯捏着自己手指的大掌，眼睫微颤，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拉她的手。
压下心里异样，微微朝他一笑，“好，我信你。”她也不再去纠结，以后日子还长着。
他现在还是她的夫君，这便够了。
慕兮灼心下一定，思绪也就不再烦乱，想起今日是她三朝回门之日，内心止不住的一阵雀跃。
这一世的慕兮灼只和亲人分别三日，可上一世的她，距离今日再次见到亲人，已经长到跨过一个轮回。
她好想她的父亲母亲和哥哥们。
甚至府中的一花一木，府中的下人都开始怀念起来，不知道府里有没有变化，还是不是她熟悉的模样。
还有她的房间，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命人打扫，这样一想，更觉归心似箭迫不及待起来。
隔着马车窗帘向驾着驾车的马夫问道，“还要多久才到？”
马夫专心驾车，听得少夫人发话，慌忙搁下马鞭回道，“回少夫人，今日街道拥挤，行车缓慢，再过前面一条街，拐个弯就到了。”
马夫以为少夫人怪他驾车慢，语气有点诚惶诚恐。
他年龄大了，如今在府里能找个轻省点的活不容易。
“不着急，你慢慢驾就好，注意安全。”
“是，少夫人。”马夫很感激，这个少夫人没想到对待下人如此和善，他们的世子爷是个有福的。
凌余在一旁听着，不由得勾了勾嘴角，看她明明就是一副归心似箭的模样，却仍然要耐着性子嘱咐马夫驾车注意安全。
他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刻，从早上到现在，他从宫里告假出来，便一路马不停蹄的在后面追赶她，现在确实有点乏了。
慕兮灼此刻看他闭着眼睛，也没有出声扰他休息。
空间此刻极为安静，马车摇摇晃晃一路前行，竟也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不大一会，马车终于在一个缓坡之上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马夫的声音，“世子爷，少夫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