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身份
他昨日只想着烟儿初来乍到孤身一人，又是大病了一场。
如今天气仍然寒凉，她身上所穿还是他找到她那日的那一身，便吩咐内务管家去库房挑出衣料，让绣房加紧为烟儿缝制几身。
今儿一早，锦绣坊的人前来，库房的料子又被几房挑拣下，颜色质量尚佳的没有几匹了。
他着实也没想到自己夫人院中还未有送。
程烟脸色一白，看着自己丫鬟手中抱着的东西，觉得烫手极了，世家待过的姑娘，哪个没有点小聪明，陈氏几句话她便知道她的意思了。
“少夫人若是不嫌弃，我这有两匹料子，这原是侯府对小女的恩赐，如今我借花献佛送与少夫人。”
“程姑娘哪里的话，这原是母亲送你的，你就安心收着，再说了，我也不缺衣衫，哪里就用得上你的布料了。”
程烟咬了下唇角，面上微微有些发红，“可……”
“别可了，你对我夫君有恩，就是我们侯府的恩人，你只管把侯府当成自己的家，莫要太过拘谨。”
“即是夫人如此说，烟儿你便收着。”凌余瞧了眼自己夫人，从她面上未窥探到任何情绪反应，只转头对着程烟道。
罢了，日后再做补偿与她吧。
“是啊，是啊，都是一家人！哪里用得上你的我的。”凌二姑娘凌灵自陈氏下首的椅子上跳出来，奔到慕兮灼二人跟前。
“长嫂，你大概还不知吧，母亲收了程姑娘做义女，以后程姑娘啊就是我们侯府的姑娘了。”凌灵手里捏着帕子笑嘻嘻的望着慕兮灼。
大家都是府里的主子，凭什么你慕兮灼就不费分毫得到大家的关注与宠爱。
这下好了，侯府又多了个争宠的，看你还能不能那么好命！凌灵面上笑嘻嘻的一口一个长嫂，其实心里呕酸的不行。
慕兮灼也不和她小孩般的心思计较，只是微微笑道，“嗯。昨日听冬竹说了，我也很为母亲高兴。”
凌灵傻眼了，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长嫂，你说什么？”
慕兮灼朝着她调皮的眨动了下眼眸，“母亲常年身体不太好，夫君又有自己的公务处理，不能常伴左右，二妹妹你性子跳脱。”
“现在母亲又多了个知冷知热的女儿，日日陪伴在身侧，二妹妹你说我不该为母亲高兴吗？”
凌灵噎了下，她说的话是没错，可她都不生气吗？毕竟母亲心里一直爱宠她，如今多了个人和她抢母亲的关爱，她心里不难受吗？换了她可是要呕死了。
“不过……”慕兮灼话锋一转，看向她。
凌灵直觉她将要出口的话不是什么好话，果然，“不过，二妹妹如今也不小了，整日的在外玩耍，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你总归是侯府的姑娘，走出去代表的是侯府的颜面……”
凌灵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惹她不快一下，怎么还把事情引到自己身上了？这府里谁不知道她最怕的就是认字，女红，让她学这些，还不如让她上战场杀敌来的痛快一些。
凌灵吓得不行，一个健步就想上去试图捂住她嘴巴，“停……停……”
奈何她身板不及慕兮灼高，只一蹦一蹦的朝上跳着。
这一幕让一旁的凌余唇角微勾，漆黑如墨的眼底划过一丝诧异，眼前这副场景如此鲜活有趣。
巧笑倩兮，梨涡清浅。
他的小妻子居然还有这么灵动有趣的一面，颠覆了她在他心里端庄持重的形象。
一旁的程烟也是内心辗转，曾经她也是世家的姑娘，父亲还没有出事前，她也是父母的掌上娇。
只是如今，时过境迁，她却成了戴罪之身，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一方立足之地，也不过是寄人篱下……
“好了，凌丫头越发的没有规矩，对待长嫂怎能如此无礼！”陈氏没眼看，不得不呵止。
凌灵这才发现自己成了焦点，小脸涨的发红，小声的懦懦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说什么呢？”
凌灵又是一个激灵，连忙应声，“母亲没什么，我在和长嫂道歉！”
“罢了，你长嫂说的对，母亲就是平日管你太松了，才导致你这副无法无天的性子，正好你长嫂绣工不错，你就拜她为师好好练练你的女红。”
“啊？是……母亲！”凌灵顿感天灵盖被雷劈了一道，蔫了。
“既然说到这了，索性趁着大家都在，我就在此宣布一件事情，昨日我已收程姑娘为义女，这身份上便是凌府的姑娘了。”
“李嬷嬷，以后烟儿的份例银两，三餐饮食四季衣裳皆比照其他姑娘来，不得怠慢。”
“是，夫人！”
“我侯府子息不丰，你们小辈要友爱互助，万莫为了丁点的利益伤了兄弟姐妹的和气，丢了侯府颜面。”
“好了，我有点乏了，灼儿留下，你们便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吧。”陈氏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
大家离去，屋中一下子亮堂空阔许多。
慕兮灼从桌上端了杯热茶递给陈氏，“母亲可是头疾又犯了？”
陈氏接过茶水顺势接了杯盖，喝了一小口，笑道，“没有，你知道，我素来喜静，这一大早的吵得我头疼。”
慕兮灼来到陈氏身后，伸出手缓缓在陈氏太阳穴处轻轻按摩，“母亲这段时日操持儿媳婚事，实在辛苦，如今儿媳来了，母亲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去做就好。”
陈氏头疼在她按摩下稍缓，闻言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旁椅子上，“坐下说话。”
“灼儿，母亲知你是个好的，如今把你留下，只是想和你唠唠家常。”
陈氏斟酌了下字句，“这两日，我探寻了下，余儿这孩子是不是没到卧房睡呢？”
慕兮灼闻言默了一瞬，“夫君他……应该有重要公务处理。”
陈氏观她神色淡淡，内心焦急，“灼儿，母亲知你心里委屈，余儿那孩子确实做的过头了些。”
陈氏停了一顿，方又接着道，“你们总归是夫妻，莫要因为一个女子坏了自小青梅竹马的情分。”
“母亲，程姑娘对阿余哥哥有恩，我不是那小气的人！”
“那就好，母亲知你一向温婉和善，母亲这样做也只是求个心安，侯府定不能生出些别的流言蜚语出来，这也是母亲能为你考虑的事情。”
“你啊，母亲瞧着怎么成了亲，反而和余儿那孩子生分呢？趁着他休沐放假这段时间，好好和他拉拉感情，早些圆了房才是正事。”
慕兮灼闻声有些赧然，不由得把头垂了下去。
“母亲为何这么说？”
陈氏笑了，“母亲好歹也管理后院大半辈子，那落红的帕子你以为随便滴几滴血就能糊弄过去的吗？”
“余儿性子清冷，心思深沉，喜怒都放在心里不显，他又和他的父亲关系如此的僵，你要多劝解劝解，侯府这一摊子他总归是要担起来的。”
陈氏低叹一声，“你和他现在已是夫妻，万事莫要由着他的性子，这男人啊，生性就是个欠的，你越挖心掏肺的对他，他越是觉得无趣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