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出宫
“出宫？这好不容易才回宫怎么又要出宫？”元伊惊诧不已，“只一个月你就要大婚了，这时候你……”
她凑近云绾，一手抚上她的额头，一手触上自己的额头，“这也不烫啊……”
云绾有些无奈地将她的手拨开，“我没病，你刚才不是问我那禁军到底救出人来没有。我也不瞒你，我回宫的时候在宫门口看见一个人很像他，他看我的眼神……我说不来，但是那种感觉很不好，元伊，我觉得事情很可能发生了一些变化。”
“可你出宫又能做什么呢？宫外那么大，你知道他家住何处？要去何处寻他呢？”
听了元伊的话，云绾低下了头。
她虽然两次流落宫外，可是她对宫外确实可称作一无所知。对季言川说到底，不过知道他的名字而已。
“出了这些事，大约他也不在禁军了吧……”
云绾默默呢喃，“我托赵焱帮我找他，但是我没把这些细节告诉他，只说是一个故人，连名字也没说，跟他描述了样貌，只告诉他姓季。”
“那这么多天了，赵焱可有消息？”元伊问道。
云绾摇了摇头，可就在这个档口，她有好似灵光突显一般，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对了，你可以送我去郡王府啊！赵焱找不到又不代表哥哥找不到！有些话跟赵焱不能说，跟哥哥在宫里也不敢说，可是去了他府上，便都方便了呀！”
元伊却还是拧着眉头将信将疑，“你马上就要成亲了，郡王爷会答应帮你找一个外男吗？绾儿，这可是你好不容易求来的姻缘，你托赵焱找他已经很离谱了，现在再托郡王爷……他们二人向来交好，要是让赵焱知道你这么执着要找他，你不怕……”
“不会的！我找他只是因为……”她突然顿了一下，又道，“他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需要确定他的处境安全，不然，叫我怎么能安心呢？”
元伊站了起来，抖了抖裙角，“带你出宫不难，我去回太后，就说想回家见见父亲，到时候你再扮成我身边的惠欣，混出宫门肯定是没问题的。”
她的目光落在云绾的身上，带着深深的担忧，“只是你可千万想好了，你跟他这场缘分其实到此打住是最好的结果，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云绾原本有些犹疑的心绪，因这一句，反倒坚定起来，她也站起身，再次握住了元伊的双手，“好姐姐，咱们相识一场，你还不知道我吗？万事我有分寸，等我确定了他安好，我便再不同他联系了，天涯海角，后会无期。”
元伊见她如此笃定，便也不再劝，只低头反握住她的手，在手背上拍了拍，眼神突然坚毅起来，“绾儿，你放心，你这么重情重义。若这个姓季的当真当得起你这份情，我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成全你们！你跟赵焱说到底不过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没有婚姻之实，若你现在另选良配我也是绝对赞成！”
云绾的眼神随着元伊的话渐渐凝重起来，可尹大小姐双手一挥，“什么婚约门第，在我看来都是狗屁，谁说公主一定要配王孙贵胄！我看这公主与军汉……”
她越说越激动起来，双手捧着脸颊，仿佛已经看到了季言川跟云绾排除万难艰难相爱，最终终成眷属的情感大戏一般。
“等我好消息！！”她一转身，丢下这么一句，便跑了出去。
屋外传来一声嘹亮的召唤，“惠欣！咱们回宫！”
门又被推开，这次是月闻端着茶盏进来，“这……不是说偷偷过来，不让高声吗？”
“她最近……是不是又看什么新话本子了？”
云绾呆呆看着月闻，半晌才缓过味儿来。
尹元伊是因为继母苛待这才被太后接进宫养在身边的，这么多年也一直希望元伊能同父亲缓和关系。
所以只要元伊表示想回家，想看看父亲，太后便从不阻拦。她也经常用这个借口溜出宫去搜罗各种她喜欢的话本，甚至偷偷去过瓦舍里听唱。
所以，云绾这个事情，元伊办起来并不难。
“你扮成惠欣……倒是无人会在意一个宫女的样貌，可是叫惠欣扮作你……这行不行啊？”
这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元伊就带着太后的令牌，悄悄过来了。刚一进门，云绾就将她身边的惠欣拉过去，让月闻给她穿上一套自己的衣裙。元伊站在一边瞧着，有些担心。
“没事，我母亲跟芳昭仪今天要去皇后娘娘宫里，说是赏花，其实就是小聚。一般都到夜里才会回来。我昨天就装了一天的病，今天说好了不去，只要惠欣好好待在这屋子里，加上月闻打掩护，坚持个一天应该没问题。”
云绾一边利索地穿上惠欣的宫女服饰，一边跟元伊说道。
元伊仍旧紧锁眉头，却还是忍不住伸手帮她把耳上的坠子摘了，“啊？你只出去一天？夜里就要回来吗？”
云绾点了点头，“这个办法瞒不了很久，一天时间也足够往来郡王府几趟了。”
“我还以为咱们能顺便在宫外多玩几天呢，还给你准备了一套男装。”元伊失望地嘟囔道。
云绾停下了动作，看着元伊低垂下去的头，有些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等我以后出嫁开府了，往来就方便了，哪里不能玩，何必在这一时？”
元伊抬起头时还是瘪着嘴角，等目光对上云绾之时却又突然绽开一个笑容，“骗你的！这找真爱，肯定比玩重要啊！这种事情最怕露出马脚，我这不是怕你紧张，先跟你开个玩笑轻松一下。”
这话说得容易，可等真正在宣阳门内下了轿，看着宫门口金甲严整的神卫军卫士，元伊忍不住拉住了云绾的手，云绾这才发现，她的手是冰凉的。
元伊身边的内侍率先上前，将宝慈宫的令牌亮了出来，“奉太后娘娘懿旨，送尹家大姑娘出宫回府。”
领头的卫士验看了令牌，抬头往云绾她们这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内侍这才折返引着元伊和云绾出宫门。
可就在路过那卫士的时候，对方突然出言道，“等等！这位是……”
他欲伸手去拉云绾，元伊立刻侧身挡在云绾身前，“大胆！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娥你都敢碰，吃了豹子胆了？！”
对方见状，立刻换了一副笑脸，“尹姑娘息怒，这不是瞧着有点眼生，好像不是平日跟你出宫的那个丫头……”
元伊轻笑一声，“哼，内宫贵人的事情你都敢打听？罢了，姑奶奶今天心情好，不怕告诉你，我家有几个姐妹不太通规矩，太后娘娘让我带一个出色宫娥去教导一二，你若不信，便自去宝慈宫请旨，我在这里等着便是！”
这些戍卫宫城的士兵并没有权利擅进内宫，想要请旨，需要层层上报，由首领长官再通过内侍黄门往内宫呈递消息。
这一套流程下来，没个三四个时辰完不了事儿。所以宫门出入都是以验看信物为主，只要是在宫门下钥之前，凭借信物都可出入。
且内宫之中侍从仆人采买搬运都是走广运门，会走宣阳门出入的，都是他们这些小小兵侍轻易招惹不起的人物。
所以，这些卫士大多准则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情况，或者是十拿九稳的证据，他们都不会轻易阻拦。
“哪里哪里，姑娘言重了，姑娘又不是第一次出宫，向来没有差错的。小人眼拙冒犯，姑娘恕罪，恕罪！”
元伊是太后身边的亲眷，又经常往来宫外尹家，他哪里会为了这一点点无关痛痒的事情得罪太后。自然是连连赔罪，点头哈腰地送着元伊出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