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温柔安静的女孩
“七梦。”女孩用稍微低沉的声音做了自我介绍。虽然戴着口罩，但可以听出她的声音很温柔。
“七梦啊。话说七梦，为什么戴着奇怪的太阳镜和口罩啊？啊，难道是花粉症？那真是不好意思啊。”刚刚说完名字的七梦，因为这句话再次变得拘谨——龙心里悄悄地直呼其名，心跳加速——她又沉默了下来。
电梯内只剩下上升的声音。与异界的寂静不同，这种沉默令人不安。沉默本身就足以让人心神不宁。
龙决定打破沉默，但对象是皮条客。
“山谷，有件事我一直想说，能听一下吗？”
“诶，是对我吗？”
“今天的说明会，会有很多契约者和契从聚集，对吧？这些契从拥有魔法或其他特殊能力，这一点你明白吗？”
“是啊，我家的豆包也很厉害！”
“对，那真是厉害。不过，你认为所有人都是善良的吗？有没有可能有人对其他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感到不快？可能有人会想把其他人变成自己的手下。”
“怎么可能，有那种人吗？”
皮条客天真地笑了。但龙内心充满了警惕，甚至认为“只要有两个人就会产生争斗”。
人们总是以自己为中心思考问题。如果不同的观点碰撞，总有一方需要让步。即使双方都做出让步，弱的一方也会做出更大的让步。让步的代价是承受对方的价值观，这会带来巨大的压力。
进入社会后，这种现象会更加明显。或者说，是被迫接受这一点。
龙认为，至少有一两个人会毫不犹豫地发起战斗，甚至可能有人会以“契约者狩猎”为名，对其他契约者发动攻击。虽然在a+公司的总部，他们不太可能胡作非为，但可能会记住你的脸，然后在街头找你挑战。无论如何，保持警惕总是没错的。
“你们学校里有没有类似的人？过去经常有不良少年或者小混混，总是找别人麻烦。”
龙让神乐藏在衣服里，不仅是为了探测异常，还为了在被攻击时进行反击。
也许这有些过于警惕，但七梦显然也有类似的想法，所以才戴上太阳镜和口罩隐藏身份。
龙靠在电梯墙上，指着皮条客脚边的豆包。
“无论如何，从这里开始最好让契从回到手机里。这座建筑是禁止带宠物的。”
“……豆包不是宠物。不过我明白了，让它回到手机里吧。”
虽然皮条客对将豆包当作宠物有些不满，但还是听话地让它回到了手机里。豆包化作光粒子，被吸进了手机里。神乐只是直接跳进屏幕，但像豆包这样的大个子契从，似乎需要这样回到手机里。龙对此感到新奇。
电梯内再次恢复了沉默。
电梯只上升了一半左右，这种沉默还会持续一会儿。
没有新的话题可谈，龙转身通过玻璃墙向外看。虽然他不是恐高症，但低头看仍然有些头晕。他在心里开玩笑地想着“人类像垃圾一样”，以此来消遣。
“您的契从是魔族吗？”
突然被女孩搭话，龙吓了一跳。女孩的声音比从高处眺望地面更让他心跳加速。
仔细想想，除了神乐，好像很久没有女孩子主动和他说话了。虽然工作中也有女性同事，但都是公事公办。
“……是的。啊，七梦小姐的契从是那个白色的小东西吗？哈哈哈。”
龙费力地回答，最后因为紧张而笑了出来。仅此而已，他的额头就渗出了汗。
他假装无意地擦了擦汗，指着七梦包上的白色绒毛装饰。刚才等电梯时，他看到那装饰眨了眨眼睛。
七梦似乎露出了一丝微笑，虽然戴着口罩看不清，但他感觉得出来。
“是的，她叫做阿噜噜。”
“那真是个可爱的名字。好吧，那我也让我的契从打个招呼。神乐，打个招呼吧。”
“……你好。”
“你好，神乐。”
被打招呼的神乐有些不好意思，再次缩回了连帽衫里。她平时并不害羞，这种反应让龙觉得有趣。他忍不住想逗逗她。
“哎呀哎呀，平时你不是总是大吃特吃，还会肚子朝天睡觉吗？怎么现在这么害羞？”
“好过分！我才不会那样！”
愤怒的神乐从连帽衫里跳出来，跳到龙的肩膀上，开始挥舞小拳头。
“主人太过分了！刚开始还把我当幻觉看，还想删除应用。后来无论是恶鬼还是其他什么都自己解决，还有，还有你还要脱我衣服……呜咽。”
“好了好了，安静点。”
龙抓住神乐的腰，把她重新塞回了连帽衫里。
刚才真是危险。龙正在努力扮演一个体面的成年人的角色，可不想被她的话给破坏掉。
七梦似乎觉得很有趣，笑了起来。虽然戴着口罩，但龙觉得她对自己有了一些好感。终于和女孩子说上话了，龙心里暗自高兴。
“哦，看来到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龙整理了一下连帽衫，按住开门键，让两个年轻人先行。
电梯停在了一个走廊里，那里有“恶魔统治者说明会”的指示牌和写着“接待处”的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位穿着西装的工作人员，面带微笑，准备接待来宾。
工作人员站起来，微笑着解释：“这里是接待处，请先将您的手机靠近这个设备。确认无误后，我们会给您发放号码和说明资料。”
龙再次让两人先来。他们依次拿出手机，靠近设备。
这个设备显然是用来确认他们是否为契约者的。虽然让契从现身更直接，但考虑到如果混入了非契约者，这种方法更安全。
龙思索间，两人的确认已经完成。
“请下一位。”
“哦，好的。”
龙将手机靠近设备。
设备发出一声提示音，工作人员看了看屏幕，点了点头。确认他们都是契约者后，工作人员发放了名牌。龙的名牌上写着“24”。
工作人员还递给龙一张a4纸。
“请按照名牌上的号码入座。纸上写了会场的注意事项，请看一看。开会前可以在室内等待，如果需要去洗手间，请告诉里面的工作人员。”
接过名牌和纸，龙走向指示的入口，工作人员帮他开了门。
会场
会场很大，因为没有窗户，有些压抑，但很宽敞。前方有一个大屏幕，上面写着“恶魔统治者说明会”。前面是教室式排列的桌椅，每张椅子上都贴有编号。
号码一直排到了99。
每张桌子有三把椅子，龙必然要和皮条客及七梦坐在同一桌。这意味着他要和女孩子坐在一起，这让龙在坐下之前就感到紧张。
为了缓解紧张，龙决定观察其他契约者。
大多数契约者低头玩手机，打发时间。男女比例差不多，各自带着契从。几乎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看来龙是年龄最大的。虽然玩手机游戏的年纪不限，但十几岁的玩家居多。
感觉自己在这群年轻人中很突兀，龙环顾四周，寻找其他年龄稍大的契约者。
他看到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金发男子，鼻子上打着环，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龙将他列入心中的“注意名单”，提防他会无差别地挑起战斗。
会场里还有各种各样的契从。有蝙蝠、猫、针鼹等生物，也有书本、灯笼等无机物，甚至还有一些难以描述的不定形体。
虽然龙不会对神乐说，但他心里非常庆幸自己的契从是个可爱的女孩。
“嗯！”
看到一个胖胖的少年，龙不禁哼了一声。
那少年满脸青春痘，看起来不太擅长与人交往——虽然自己也不例外。他膝上坐着一个古代装扮的人偶般的女孩。
虽然知道这是契约者和契从的关系，但那少年一脸满足地搂着人偶女孩，怎么看都是一个事故现场。
这个人也需要特别注意。
会议开始前
座位逐渐坐满。
龙上了个厕所，回来时发现已经有大约五十个座位被占了。随着契从的增加，会议室逐渐呈现出百鬼夜行的景象。
有些人是认识的朋友，有些则在这里结识。大家聊着天，气氛很热闹。
在这种环境下能轻松结交新朋友的人，龙非常羡慕。正当他这么想着，一个看起来很强势的女孩正面走来。
“啊，对不起。”
快撞上时，龙连忙侧身让路，轻声道歉。尽管是女孩走在走道中间，但龙觉得自己也有责任。虽然实际上他已经靠边走了，不需要道歉。
“喂！很危险啊！让开！”
女孩尖锐的声音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她的声音大而刺耳。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
尽管龙内心有些不快，但他还是试图安抚对方。女孩狠狠瞪了他一眼，脚步生硬地走开了。她的态度让龙预感她将来一定会成为一流的抱怨者。
“真倒霉。”
龙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到座位时，七梦温柔地向他点头致意。虽然她戴着墨镜和口罩，但龙觉得她是一个温柔而安静的女孩。
龙暗自庆幸，心想能遇到这样一个女孩真是幸运。他坐下，等待说明会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