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符本质·其一
一瞬的迟疑让他失去了最后的机会，许述秋和张七承一人一边，夹着他进门。
“你们干什么？！”
“我们有非常重要的技术性问题要你帮忙！”许述秋大力拍了拍孟子真的肩膀，“来，你看看，该怎么在钢板上画出这些热纹阵符！”
孟子真：？？？
啥情况啊？
一脸懵逼的看向那张密密麻麻的热纹阵符，数秒后，孟子真皱着眉头：“这灵流的走向……正位和逆位、正面和反面，环环相扣这么多次是搞啥？这么多相同的符文组合在一起，这符箓真的能用吗？”
语气充满了怀疑，但这张符箓铺面而来的温度，能感觉到淡淡火属灵气，外加符箓上内敛的流光流转顺畅，这说明这枚符箓是稳定存在，且可以使用的。
许述秋对符箓一道没啥研究，此时算是无责任发言：“是吗？对了，其实我小时候一直有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能准备一张足够大、足够结实的纸，在上边写很多很多的符文……比如，可以把很多水符并列放一起，然后卷成个喇叭花，就能源源不断的造水，形成一个稳固可用的水源？”
张师傅人老了，喉舌的肌肉有些迟钝了，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怎么可能？！”
许述秋倒也没为自己的发言感到尴尬，而是有些认真的反问：“为什么不行呢？”
张师傅提高音量：“每一枚符箓那都是有各自的章法在的，你这样乱来怎么行呢！”
许述秋重复道：“可为什么呢？我当然知道这样做不行，只会白白糟蹋纸张和墨水，可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行呢？”
张师傅莫名的感觉有些烦躁：“你难道不知道吗？符箓并不是越多越好，多张符箓同时作用，多数时候只比一张符箓的效果强一点！”
孟子真也附和道：“是啊，全身贴满辟邪符，并不会让人在面对厉鬼的时候，比身前身后各贴一张辟邪符的常规贴法更好。”
许述秋在百忙之中抽时间看了任晚娴写的书，他的世界观被打开了，言谈举止都出现了变化：“你们说的是对的，但这只是现象，是前人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但并不是问题的答案！你只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但你们都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发生！”
舔了舔嘴唇，许述秋连给怀里的喵主子挠下巴的正事都忘了：“就好像一壶放到灶台上的水被烧开了，你们的描述只有‘水放到灶台上后沸腾了’，却没有点明现象发生的根源——是因为灶台里头有燃烧的木炭，木炭的热量传导到水中，水才会沸腾。”
张师傅的咆哮停止了，这位老匠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可他又没能那么确切的抓住一闪而逝的感觉。
孟子真倒是若有所思：“原来如此……这就是科研院‘天下惑问，无所不究’的本意吗……”
任晚娴看了一眼早就已经放弃思考的喵仙大人，觉得靠对方挽尊的可能性不大，这才开口：“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
面对几双好奇的眼睛，她说：“先申明，修仙者与凡人的视角不同，在对世界的认知上很不一样，所以我的答案，你们听起来可能会觉得比较抽象。”
“您请说。”
“这个问题的实质是：相同能级之间无法形成有效的叠加态……”完全预知到了众人的懵逼，任晚娴点出本质后，立刻切换到阿库娅或许也能听懂的简单比喻：“就好比，众所周知，水沸腾的温度是100度，但四杯25度的水混在一起，并不会得到100度的开水。”
其实，任晚娴在不知观刻苦学习了几年后，才隐隐意识到，修仙者对世界的认知方式，终归对她产生了巨大影响这一事实。
比如说，以前在小杏村，她可以和匠人们无障碍交流，可以清楚明确的阐述自己的思路和想法，让他们理解，真正的懂了，会了，但现在……
目前还没有什么问题，但等到学问再深入一些，制造的机关物再复杂一些，凡人就很难跟得上了，他们需要更好的科学工具和新的思维方式去认知这个世界。
……扯远了。
总之，这个比喻，让对“能级”、“叠加态”等名词完全没有概念的众人，一定程度上，隐隐对问题的本质有了一个概念。
“好了，这个问题暂时到此为止，基础理论的研究往后稍稍，”任晚娴说：“先解决在钢板上刻录热纹阵符的问题吧。”
确实，铁矿的产量，这是火烧眉毛的问题，众人再次开始讨论起来。
听了一些只言片语，电光火石之间，云里雾里的孟子真脑子一抽，突然晓得他们要干啥了：“哈？你们这难道是想把这符箓扩印到钢板上，然后拿去烤石挖矿？”
“对啊，你来说说，怎么才能把这一套阵符刻到钢板上去？”
孟子真扯了扯嘴角：“你们觉得这有实现的可能性吗？画符可是很耗神念的一件事情，而且咱们凡人能用的符箓，本质为借法，像伟大的仙尊仙人们借法，你懂吗？”
许述秋说：“这我知道，所以我问你有没有办法？”
孟子真本来是被某老道士打发来做说客的，可如今他只能摊手：“这哪有什么办法！你们异想天开也要有度吧！”
眼见这些人，连符箓的基本情况都说不清楚，全是事实而非的经验之谈，任晚娴无比深刻的意识到……基础理论和知识的普及和铁矿的缺口一样火烧眉毛。
是晓得外边的人很难像她一样，有条件得到系统性的教育，但没想到，双方的认知会差这么多，这么远。
“明白了……要从符箓的基本开始讲起啊……”
任晚娴叹了口气，神念一动，现场禁言，拉了一块装饰用的小白板，用山水墨画开始板书。
“这个世界的符箓可分为两种，修仙者写的仙符和凡人写的凡符，那么，凡符是什么呢？或者说，凡符和仙符之间的不同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