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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大鱼吞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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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既然真相已经大白,郡主之位也物归原主,那是不是得劳烦空了大师再为郡主和信王测一测面相八字?”

    北周帝心下了然,“也好!那请信王殿下和安江郡主过来些,好让大师看个明白!”

    “陛下!” 未等裴幼清动作,裴灵均冷不丁的上前一步,“陛下圣明。郡主的八字是臣女写给大师的,必不会有错;不敢劳大师再替小妹相看!”

    “哦?” 北周帝忽然来了兴致,这裴家人做事,还是那么有意思。

    “回陛下,臣女自忖,不管是陛下还是信王殿下,都是盼着两国交好,永结睦邻,故此才有结亲一说。臣女身为北周子民,受圣上和太后护佑,食君之禄,受君之恩。可惜小女无才,不能入仕助朝堂,亦不能披甲保边疆。裴家教导女儿当忠君爱国,若北周南平结亲能换来两国永世交好,臣女愿为君解忧!” 说完,裴灵均深深地一拜!

    “好!好个北周女儿!” 北周帝朗声笑开,今日可算是有个给他长脸的出现了。正好让信王那厮看看,我北周的女儿如何的深明大义,家国当先!空了若是再测出个让他不满意的八字来,那今日这相国寺,他不介意就此挪了它!

    “阿弥陀佛。” 空了大师洞穿一切的双眼从信王和裴灵均的脸上扫过,“启禀陛下,女施主说的对,确实不用再看了!” 空了大师一顿,“信王殿下命定之人,便是眼前这位。二位有夫妻之缘。”

    闻此,信王好奇的转过头,看向所谓的命定之人。只见青山环绕,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许是察觉到了,裴灵均转头冲他一笑,眼神如清泉,嘴角如弯月。信王素来厚实的脸庞腾的一下烧红一片,赶忙若无其事般收回目光。

    北周帝很是满意,端看眼前一双人,倒是有几分玉楼珠阁不独栖,金窗绣户长相见的双燕之感!太后也颇觉欣慰,拿着帕子不时点点眼角,大有吾家有女初长成,一朝嫁与帝王家的模样。

    只有秦王,眼眶发红,嗓子发紧,额头青筋暴起,是一副攥拳欲上前的架势。

    借着安津郡主遮挡,裴幼清死死的拉住秦王的胳膊,拦住他不让其上前。

    “你干什么!” 秦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放开!”

    “你不能去!” 裴幼清丝毫不敢放手,“你去了,长姐就真的永不得见天日了!”

    “胡说,放开!”

    安津郡主夸张的抖抖袖子,上下翻飞的摇着扇子,“这山间,可真热啊!”

    “真假郡主一事儿让圣上丢尽了颜面,你再去闹上一通,圣上若是恼羞成怒,深究真假郡主一事儿,我裴家上下都得没命!”

    “呵!没胆量就是没胆量,你在这磨蹭什么!放开我,我要去让父皇收回成命!”

    “金口玉言,你想收便收?你当圣上眼中,我们都跟你似的!他拿你如珠似宝的待着,可我们裴家、荀家命加起来还不如草芥!我求你收了神通,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歪理邪说!那我去跟父皇讲,我要娶大姐姐!” 秦王猛地一挣,安津郡主一时不防,被狠狠捶了一下,眼泪都差点儿被打出来。

    “二表哥,你是怕裴姐姐死的太慢嘛?” 安津郡主强忍着泪水,背对着二人用只能他们三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小声的咆哮,“先是弄个假郡主出来企图欺君,连我都看出来个破绽百出的,裴姐姐这头好不容易搭进去自己补上窟窿,圣上刚满意一些,你倒头上去跟那厮上演一出二夫争女?裴姐姐别说活路了,全尸都难保全吧!”

    “裴小四,看在咱两家一墙之隔的份上,我会多给你烧点儿纸钱的!”

    “我顾不得这些!我不能让大姐姐嫁给信王!”

    裴幼清很想一个巴掌抽过去,安津郡主也想。对他们男子而言,是不是女子这一生也就嫁人这一件事重要了?嫁对了,相夫教子;嫁错了,还是相夫教子。。。都是一样的两只眼睛两条腿的人儿,她们也喜欢诗书字画、吃喝玩乐,嫁人固然重要,但未尝见得一定要占据日子的全部!

    在秦王看来,裴灵均嫁给信王那厮,便是从此跳入火坑,万劫不复,但是他有法子解救吗?只凭着意气用事,到头来害人害己。

    “你们三个,在那悄悄嘀咕什么呢?” 太后一场官司看得清清楚楚,不过此刻才出言点破,“陛下要赐婚呢!还不快来,恭喜信王殿下和你裴姐姐!”

    安津郡主微微转头,看见秦王已然冷静不少了才整整袖子,欢快的摇着她的扇子朝圣上几人走去。

    “小王有一事不明,想问信王殿下。”

    “哦?秦王殿下请讲。”

    “两国结亲,可分南平求娶或北周娶媳,怎得信王咬死了要求娶我北周的女儿,不谈要将南平公主嫁入我北周皇室呢?”

    “哈哈哈!哈哈哈!” 信王抚掌大笑,“ 秦王殿下说的有道理,小王回头就写信问皇兄看他三岁的小公主是否愿意带着乳母嫁入贵国皇室!再者说,此番我南平求娶,北周陛下是点头答应了的,怎得,君无戏言但可为秦王更改?莫不是,秦王殿下有什么。。。”

    “信王莫拿稷儿戏耍了!” 北周帝开口止住二人,“此事已说定,朕断无更改的可能。公主和亲,与两国都是非同小可之事,还望信王殿下慎重其事。”

    “小王遵旨。”

    信王起身,不掩挑衅之色的睨向秦王三人,一个不愿意嫁整出个替身来,一个言辞咄咄逼人,还有一个狼狈为奸。那又如何,看不上他他还不稀罕呢!裴灵均怎么看都比这俩强。

    除却一些小波折,北周帝这趟可谓意气风发而来,心满意足而归。祈福顺顺利利,他大好的河山必将千秋万代!若是南平献上的宝物真如传言所讲,那他代子孙后代享这大好江山未尝不可!

    天色将晚,青山掩入夜幕,禾苗轻摇,寥寥无几的农人收起锄头踏上回家的路。

    远处的洛阳城,灯火通明。

    皇城脚下,等到圣驾驶离,众人散去之时已是月上枝头。

    安津郡主迫不及待的钻进自家的车架,逃也似的离去。

    裴幼清自是与裴灵均一道回裴府,秦王本欲跟上,不想被燕王拉走,去他府上了。

    早上出门之时,裴灵均跟沈濯分开的车架。这会子裴幼清也不想跟姐姐硬挤,索性登了另一台车,跟在她后面。

    马车驶进裴府,不待小厮伸手去牵马儿,传来裴灵均怒气腾腾的吩咐,“去祠堂!”

    张七月得命,立马吩咐手脚麻利的小厮去开祠堂,自己气喘吁吁的跟着两位主子的马车往祠堂那边跑,还好许蕤搀他一把,不然就他这体格,怕是事儿了了他还没到呢!

    裴灵均怒气冲冲的冲下马车,一把掀开后车的门帘,“下来!”

    张七月借着灯光一瞧,嚯!他家小祖宗这么快就折腾出来了?他特意嘱咐了把银子人手都给拿走,那深山老林的尼姑庵竟都没关住她?

    裴幼清不急不慢的从车里下来,任凭裴灵均拽着胳膊将她扔进祠堂。

    张七月跟许蕤见状,分外有眼色的指挥着车马悄默声的退去,一前一后在祠堂门口站好,许小七跟着一叶站的离他二人还要远些,确保无人能靠近。

    “裴幼清,我管不了你是吧!” 裴灵均罕见的大发脾气,“我费尽心机把你送的远远的,你倒上赶着来送死,你是魔障了不成?就你的脑子,你看不出那是我派去的人?你就这么不信我,怕我害你?

    裴幼清双眼赤红,分毫不让,“就是因为我信你,我才要回来!这话倒是应该我问你,你派人把我掳走,若不是出了沈家这个顶包的,你想干嘛?

    你是一早就打算好了,让我下落不明,你好顶上去代我和亲是吧?你今日冲着那信王一笑,是因为你真心想嫁他?”

    裴幼清步步紧逼,“长姐,你不想我回家。。。家里出事儿了对不对?”

    “没有!能出什么事儿?与这无关!”

    “无关?” 裴幼清眸色一紧,“长姐,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吗?我的父亲母亲都在这里,难不成你觉得这世上还有我承受不住的事情吗?”

    裴灵均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流下,她只是想护住妹妹而已。

    “是父亲!” 裴灵均哽咽道,“父亲。。。毁了!”

    裴幼清猛地看向长姐,“毁了是什么意思?”

    裴灵均忍不住泪如雨下,多日来的压力早就将她击垮了,不过是为着父亲所托,强撑一口气罢了!

    “梁王封地定州,与永州紧邻。定州不比永州富庶,税赋一直颇丰。梁王本就一开始更相中永州些,虽封地定州却对永州念念不忘。这些年来,梁王更是越发贪婪,将定州搜刮殆尽不算,竟有侵占永州之势!父亲身为永州刺史,一直是梁王拉拢的对象,父亲每每与其周旋,但从未松口。去岁末,父亲发现永州府账面亏空了一百五十万两白银!查下去发现,那钱财多半是从刺史府出去的。。。

    梁王不知从何处得知此事,以此要挟,要么,这笔银子他出钱抹平,父亲从此誓死追随于他;要么,他将此事上报朝廷,抄家灭族。。。”

    “二叔为何不将此事上报中书令?”

    裴灵均摇头,若是此路可行,父亲早就试了。

    裴幼清大惊,“银子。。。莫非真是从二叔府中出去的?”

    “是。” 裴灵均无奈的苦笑,“且是从小舅舅手中,得了母亲的亲笔出去的。”

    “二叔母不可能如此糊涂!” 裴幼清不敢相信此事竟与二叔母有关。

    “父亲审过,母亲赌咒发誓与她无关,小舅舅。。。不知所踪。。。” 裴灵均转身从香笼底下翻出一封书信递给裴幼清,厚厚的几页,是裴遁林亲笔所书,将事情的原委清清楚楚的告予女儿。

    纰漏出在刺史府,且证据确凿,布局之人心思相当缜密,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明明白白指向裴遁林。裴家虽说富贵,但是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也是决计拿不出来的!裴遁林也不可能举裴家之力去弥补自己的疏漏。

    写给女儿的信中,裴遁林深感对长女不起,先是将她一人扔在京中,离父母弟妹甚远,亲缘淡薄;如今又要遭自己连累,恐会有性命之忧。。。

    然,连累亲女已是无奈,想到要连累裴幼清兄妹更是心中不忍!兄长唯余两条血脉,长子裴彧远在边疆,想必连累还少些,只是次女幼清少小失怙恃,寄于外祖之家已是可怜,如今若在连累到她,怕是自己死后难安。

    裴遁林在信中嘱咐女儿,一定要保全侄女,便是万不得已除了裴姓,只求性命无忧即可。

    “长姐,你真是二叔的好女儿!” 裴幼清总算是理清了前因后果,对于叔父和长姐如出一辙的固执恨的咬牙切齿。

    “张七月,许蕤,进来!” 裴幼清沙哑着嗓子对着夜空一声高喊,惊的寒鸦高高飞起,落下嘎嘎一片。

    “算!裴家共有多少钱!”

    二人不疑有他,张七月掏出袖中的小算盘,许蕤从不远处扯过来一张小桌并纸笔开始飞速的默起来。

    “长姐,你也去,把二叔母的嫁妆、私产全都列一列!”

    许蕤忙往旁边一挪,给裴灵均腾出空来坐下,裴幼清也在另一旁坐了,抽出一张纸来方便一会儿加总。

    裴家的列祖列宗牌位之下,四人有老有少,清算着裴家里里外外的底子,便是去了好久的老祖也不禁好奇,这些孽障们这些年攒下多少家底儿?

    “郡主,这是老奴这儿裴家所有的公中田地、宅院、现银,可动的不可动的加杂起来,共白银十九万两。”

    “这里面可以置换成活钱的,加总起来多少?”

    张总管心里默数几下,答道,“ 七万五千两上下!”

    “许蕤,你呢?”

    “禀郡主,属下可置换五万三千两左右。”

    “长姐,你呢?”

    裴灵均轻叹一口气,“也就三万两吧!” 没办法,外祖家姨母颇多,母亲这份嫁妆还是这些年攒了又攒,才堪堪凑齐的,虽比不得顶顶勋贵人家,但是也比许多人家强了许多。

    “我这,还能凑出五万两左右。加起来,也就是二十万两上下。。。”

    二十万两,便是放在洛阳城,也是很大一笔钱了,有些宗室怕是都拿不出来!只是与一百五十万两的亏空比起来,真的是杯水车薪。。。

    “小妹~” 裴灵均深吸一口气,努力做淡定状,“信王说,他的聘礼有多少来着?”

    裴幼清气的仰倒,梗着脖子往外吐字,“黄金万两!”

    一两金八两银,也就是说,裴家上上下下不用吃喝,林林总总加起来能凑个三十几万两白银出来。

    裴幼清这会子突然想起沈濯来了,不知道自己这郡主身份要是愿意买的话,沈大小姐能出多少钱买啊!

    “好了,都散了!天太晚了,都回去睡觉!明日再想!” 裴幼清一拍桌子,拉着裴灵均往外走,之前没觉得,这会子夜深了,感觉祠堂里阴森森凉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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