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就这样好了
待吃完晚饭后，郁夫子回到了卧房。
“宛娘，今日翎儿去迎我，那一刻我竟以为你又回来了。”
郁夫子倒掉香炉中的残灰，重新洗净后点上三根香：“翎儿的容貌像你，性格也像，一样的温柔。但我希望翎儿不要像你我一样用情。”
情深不寿，他的女儿承担不起。
今日他说完那番话后女儿的笑容是那般苦涩牵强，可是那孩子还是同意了。
“爹爹为我担忧了十几年，如今我将及笄，不该让爹爹继续为我担心下去了。”
郁夫子眼眶微红，声音上也带了一分颤抖：“翎儿，爹爹不是不想你嫁的良人，只是”
“爹爹，我明白的。”
我明白您的担忧，明白您的爱护，我也明白我的感情不该成为他的累赘。
就这样。
在他们都没说开的时候分道扬镳。
少女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我相信爹爹的眼光，爹爹为我寻的定是良人。”
郁夫子夹了一筷子菜咀嚼着，压下了心头的酸涩：“好。”
而此时五味杂陈的老父亲全然没看到女儿脸上一闪而过的放松和纠结。
她第一次做的菜真难吃，看来有记忆也不是技能。
以后得多练练才是。
郁夫子回过神来，目光重新落在了墙上的画卷中：“宛娘，我们的翎儿余生定会平安喜乐。”
画卷上的女子眼中温柔如旧，唇边的微笑不曾褪色：“嗯，我相信你。”
而此时郁家另一处卧房中，郁翎拿着木梳梳理着长发，有一搭没一搭地同生生聊着天。
【明天会晴天吗？】
【系统检测，90概率是晴天，温度会上升2-3c】
郁翎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道了声谢便上床睡觉。
纲要太过粗略，她只能确定江川如今已经到了苦役队中。而年节前她也就这一次能去镇上，再多怕是就得病倒了。
明日，江川一定得买回来。
所有的可能性她来亲手扼杀。
第二日，难得的冬日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向大地，郁家父女也踏上了去往镇上的驴车。
“郁夫子，郁丫头，到镇上喽。”
郁夫子拿出一串铜钱递给赶车人：“田伯，您老去东街口的茶摊暖暖身子。一个时辰后我们来寻您。”
李田接过铜钱后数都不数直接塞进怀里：“费这劲做甚，我就在这待着便是了，您和郁丫头也少走几步。”
郁翎也出声附和父亲：“田爷爷，我看病向来耗时，这天还冷着，您先找个暖和的地方休息会儿吧。”
听到郁翎说话时，李田虽有些惊讶，但也能看出这丫头眼中的关怀做不得伪：“行，老头子记住了。郁夫子赶紧带着郁丫头进医馆吧。”
说完后李田看着面前这父女俩没一个动弹的，赶紧驾着驴车朝东街驶去。
郁夫子见老人离开了，也护着女儿进了医馆，刚一进门便寻到自己要找的人：“孙大夫。”
“孙伯伯。”
正在收拾药材的中年男子放下了手中的铡刀：“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落雪后容易受寒，是不是又咳嗽了？”
少女摇了摇头，脸上的面纱微动：“多谢孙伯伯关怀。我并未觉得身体不适，只是希望让您切一切脉。”
孙大夫了然，带着父女俩朝一旁的隔间走去，待落座后：“郁丫头，把手伸出来吧。”
郁夫子牢牢盯着孙大夫脸上的神情，他比任何人都期待这个结果，这结果关系到他女儿的一生……
半盏茶的功夫，孙大夫收手后便着手开方：“养的还成。我先给你换个方子吃上几天，等年节后再看看要不要换方子。”
“多谢孙伯伯。”
少女收回手后，眼睫微垂，唇角的弧度无声无息地落下。
孙伯伯每次都是这般说，看来真的是要做一辈子的病秧子，李丽说的对，赵济应该娶一个相配的妻子，而不是累赘。
她也已经答应父亲了。
孙大夫要去抓药，只是顺便带走了某位老父亲。
“孙大夫，我女儿的身体……”
“放心。”孙大夫将药方交给自己的徒弟，将郁父拉到一旁：“郁丫头的身体经过这些年的调养，出生时的亏损已补回来大半；之后随着年岁渐长，未必不能同普通人一样。”
郁夫子猛地呼出一口气，幸好孙大夫搀扶了一把，不然怕是要摔在地上：“多谢孙大夫！”
孙大夫扶住郁夫子没让他行完这个大礼：“郁夫子言重，身为医者，自当尽力才是。只是若想活到知天命的年纪，最好不要怀孕生子。”
郁夫子擦去眼角的眼泪：“我自没什么传承血脉的执念，只希望孩子能活得好好的。”
若非知道郁夫子一片真挚的爱女之心，孙大夫也不会将这番话说的如此明白。
“我的医术只能到这一步。若是能寻到医术高超的大夫，未必不能有所改善。”
郁夫子苦笑一声：“孙大夫的医术在州城首屈一指，更好的大夫……唉。”
若是当年他没有那般恃才傲物……
罢了，如今翎儿的身体状况，倒是最好走那条路，他得再去打点一二才是。
郁夫子整理好心情后便拜托孙大夫帮忙自己照看郁翎一时半刻，自己去办些事情；孙大夫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翎儿，爹爹需得先去办些事情，你先在医馆待上一会可好。”
郁翎起身站起：“爹爹，我能同您一道前去吗？”
“这……”
郁夫子没想到女儿会出言反对，但他也明白了女儿知道自己要去办什么事情。
隔间中只有父女二人，郁翎说起话来也没了什么顾忌：“爹爹与娘亲琴瑟和鸣，女儿也希望能找到一位合眼缘的良人。”
选一个跟他完全不同的，她或许就能忘掉他了，。
而此时正在修建工事的苦役们刚啃完硬的咯牙的窝头又被赶上了城墙继续修筑。
“李兄弟，你再扔慢点。”
少年往砖上抹泥的动作慢了三分，却依旧是扔的最多的一个。顶上的人只能加快速度。
要命了，他怎么就和这干活不要命的分在一个组了。
赶紧来个管事的把人带走吧……
“你，跟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