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为什么要从头再来？

    “赵书记，我们的年龄能不能从头再来？”

    一听着这粗门大嗓，就知道是来自生产一线的职工代表。

    田林川认识。他是轧钢一分厂的一个工段长，50多岁，身体还很壮实。

    他这一声喊,“我们年龄还能从头再来吗？”顿时引起了共鸣。接着有人喊：“凭什么要让我们从再来？是老蒋打回来了还是资本主义复辟了

    这句话比较刺耳了。

    书记赵万章一时没接住这话。

    下边乱嘈嘈嚷起来。工人主席李楚强离开主席台，走到那位第二个喊话的代表前，弯腰低头小声说:“老孟，这是职代会，别说过头话。发牢骚散会去我办公室，随便撂。”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职代会不让职工代表说话，你是工会主席里第一个。”

    “闭嘴，师兄弟的面子也不顾了。”李楚强也有点生气了。 两个人曾是一个车间一个班组的。同时当的正副工段长。李楚强评上了一个五一劳动奖章，从此步步高升。 当上工会主席，已经是公司副总级别了。两个人知根知底儿。 老孟并不是很服气他。

    主席台上，赵书记已经缓过劲儿来。对，第一个喊话的我师傅说:“谁的年龄也不能从头再来。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开创我们新的事业，开辟我们新的道路。说的通俗点儿。树挪死，人挪活。 人不能总在一棵树上吊死。”

    “实际上我们这个职代会开的有点儿晚。停产早的分厂，有的同志已经出去打工，找到了新的工作。有的已经开始在外边做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我们动员晚了一点。主要是等政府的相关扶助政策。 有了政府这些政策，加上我们江钢自己的配套措施。大家创业的困难可能小一点。成功的几率会大一点。”

    下边又有职工代表喊:“自谋生路以后，我们的工龄怎么算？”

    “听说以后要有个人交养老保险金了。我们下岗职工没有收入的怎么交？公司还补贴不补？有钱补贴没有？”。

    工会李主席坐回主席台，拿起话筒说:“关于工龄和即将实施的养老保险金政策。请严副总给予解答。”

    严副总主管劳资处，这是他的业务范围。

    严副总接过顾总递过来的话筒。吹了两下，又清清嗓子，才慢慢开口。估计是没有准备，临时组织语言。

    “关于工龄问题。我个人认为，在劳动关系存续期间，应该连续计算。养老保险金的问题，正式的实施细则还未下达。等正式的政策下达以后，我们按照政策规定执行。”这话说的，没毛病。就是说了等于没说。

    “我们下岗做生意，劳动关系究竟还存在不存在？ 不要说个人认为，公司应该下个文件明确下来。”

    严副总说:“这个问题我们要开办公会研究决定，然后下个文件。”

    主持会议的李主席弹了弹话筒说:“各位代表，各位分公司分厂领导们，这些具体的事情，会后可以到工会，也可以到劳资部门儿，仔细咨询。会议上就不再继续议论了。下边我宣读。九届职代会第三次会议关于动员职工自力更生，自主创业的决议。

    李主席读完之后，站起来说：“请大家鼓掌通过。”

    只有主席台上响起掌声。

    李主席再次对着话筒说:“请各位代表，各位领导。鼓掌通过。

    主席台上的人随着赵书记和顾总站起身来。带头鼓掌。并高举双手。示意台下的人们鼓掌。台下的掌声由稀稀拉拉逐渐密集大声起来。

    李主席抓紧时间宣布。“决议通过。散会！”

    精心准备的会议，以匆忙的方式结束。

    两位代表的提问也深深叩击着田林川的心。

    他也在向自己提问。我逝去的年华能从头再来吗！

    这一切为什么要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