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会唱歌的皮卷

    从家里出来，张俊一路朝黑烟的地方走，路过的房屋都敞着门，遭遇和自己那里差不多，但却不见有人。一直走到了辛巴巴的房子前，只见各家的图腾都被堆在院子中间，已经被火烧得成了一块块黑炭，但仍不见桑尼。

    张俊此时胆子大了一些，口里叫着桑尼的名字，继续往东走。又见到一个烤石头的堆，伸手试了试，石头已经没有温度，想必水人已经走了至少半天多了。十几米外树下许多血迹，骨头堆在一处摆出一个貌似水滴的图案，细看还好不像人骨。但在水滴尖头方向三米远的地方一张负鼠的皮贴在地上，肉骨全都不见了，皮上满是一圈圈硬币大小的花纹。看着好像是用什么工具一下下把肉都搅了下去，有一种诡异的装饰性的美感。

    这个让他想起了田小萌饼干盒里的拓片，那拓片下就是画着一些这样的文字。

    张俊只觉得那负鼠皮似乎有某种魔力，让他禁不住想靠近看个究竟，可心里又有些恐惧，他和桑尼都被这东西攻击过。他晕乎乎地跪在那张皮前，脸慢慢地贴上去，那皮上的花纹每一个竟然都有细小的区别，似乎暗藏某种规律，每个圈中都好像有一条小蛇，它们有时彼此相连，有的单独盘成一圈，有的如盘山公路，有的像瞪着的眼睛。张俊一时痴迷了，那些小圆圈竟动了起来，好像是一个个小石子丢入水中激起的涟漪，且似有歌声从中传出，开始还只是一个人唱，渐渐每个都成了一个声部，直如一个人声交响乐一般。

    张俊好像陷入了血湖之中，无数的涟漪在他身边泛起，一具具赤裸的人体从那些涟漪的中心升出来，向他伸出红色的手掌。

    “钦钦。”桑尼拍了张俊一下，将他从幻境里拉了出来。

    张俊“啊”了一声，看清了桑尼的脸。

    “人都不见了。”桑尼说，“你来。”说着带他往前走。

    两人走到村子最东边的木屋前，张俊知道这是布洛陀的家，只见院内堆了一个黄泥堆，堆中间挖了一个坑下去，坑里放满了绿色的液体，发出一股腥臭之气，那坑的上空飞着无数黑色小虫，好像一股黑烟直冲天空。

    “原来是这东西招来的虫子。”张俊堵着口鼻走近些，但眼睛马上被熏的睁不开，只好退后，“这是什么？”

    “你看。”桑尼把刚刚捡的一根骨头丢了进液体中，一阵气泡翻涌，那骨头发出一阵青烟，瞬间被溶化了。“水人的妖术，估计他们还会回来。”桑尼指着一旁竖起的一根水人的图腾。

    张俊心想没准是什么强酸之类的东西，但水人从哪里弄来的呢？

    “辛巴巴应该带着人躲去红果林了。”桑尼盯着那根图腾发狠。

    “你怎么知道的？”张俊拉住他，“别管它吧。防止他们下了什么诅咒在上边。”

    桑尼指了指布洛陀木屋窗子上的一挂不起眼的布条，“那是记号。”

    “我们去找他们吧。水人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凶残？我来了六年，他们都没骚扰过我们啊。”张俊拉着桑尼回村子，红果林从辛巴巴家后的小路过去。

    “谁知道呢？”桑尼看到一根长矛戳在地上，顺手拔了起来，用力一掷把它投向了水人的图腾桩。那长矛竟然咔地一下把那桩子从中劈开了。突然，一群蚂蜂轰地一下从桩子芯里涌了出来。

    两人正纳闷，见了蚂蜂已经来不及细想原因，拔腿就跑。

    那群蜂子和小虫在空中稍一接触，就汇成一条黑龙，朝着张俊两人扑来。

    桑尼有外骨骼助力，几步就跑得老远，张俊边跑边捡起树枝、蕉叶当作武器，一眼看到地上那张大负鼠皮，忙拾起来披在肩上。那些蜂子虽然噼噼地朝他身上撞来，但大都被鼠皮挡了，只是那些黑色小虫简直无孔不入，迅速把他裹住。

    张俊正好看见一个木桶，便丢了叶子，把半桶水朝着黑龙猛泼，只是那水太少，只稍微缓了一下，黑龙又朝他扑来。他只能把木桶扣在头上，继续狂跑。说着就到了辛巴巴的院子，他记得那里有一个大水桶，便朝那里奔去。来到桶前只见桶内只有半桶脏水，那也顾不得，迈腿跨了进去，往下一坐，水只漫到肩膀，想再躺低些，那桶又太小，早先身上的伤口被脏水一杀并不比虫子叮咬好受，只能一骨碌跳了出来。心里想桑尼真不够朋友，竟不能替自己分担一些虫子，真不该几次救他。而且祸还是他惹的。

    张俊快跑几步进了辛巴巴的木屋，关上门，挥着鼠皮抽落了跟进来的蚂蜂，刚喘了口气，那些黑色小虫已经从门缝窗渗了进来。部落的房子从来也不是用来阻挡蚊虫的。张俊眼看被黑龙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