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事情一定下来，于石就被张叔介绍给了其他员工，店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看起来精明能干，于石唤她一声店长，店长看他年轻又乖巧，也是面熟的，顿时笑道：“哎呀叫什么店长，叫我李姐就行。”
于石也笑了，“我有个小名叫石头，你们可以这样叫我。”
于石在玉器店的工作包括整理货物、招待客人、打扫卫生、进货等等，不过他的双手指不上力气，李店长也是知情的，所以他的工作就变成了单一的招待客人，有时候还需要其他店员帮忙去取大件的货物出来。
时间长了，店员也知道了他的情况，也都看到了他是如何轻松地赚取提成，客人又是如何地夸赞他，事实证明，张老板的眼光很好，于石也很是卖力。
这难免让同事感觉到压力与不平衡，辛苦搬货的是自己，打扫卫生整理货架的还是自己，他于石就这样轻松不成，更加过分的是，就连那些年轻的女游客不买东西也喜欢跟于石说话。
真真是岂有此理。
可惜的是于石对此一无所觉，他利用第一个月的工资先买了个手机，又跟着李店长学习电脑的基本操作，忙得很，哪里有功夫注意到其他人的暗中涌动的情绪呢。
唯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作品，那是一个假山池塘摆件，大约一尺的长宽，不仅能够看到假山上自然的缝隙，还能够看到池塘中的金鱼与荷叶，可以说是一幅小型的画作了，这摆件如此细腻，自然是玉器行的宝贝之一。
好几次都有客人出价，只是张叔不舍得卖出，纯粹是当作镇店之宝了。
于石欲言又止的样子大约是让张叔看出来，“不好意思了，小于，辛苦你招待客人，我这心里面实在是舍不得，你不知道这可是成大师的作品，十分难得，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一件。”
于石自然也看到了摆件底部的印记，那是一个成字，大约是于成廉的杰作吧，不过对于自己亲手雕刻出来的东西，他自然是印象深刻，这是他去年的作品，想不到就连署名都是于成廉的。
“成大师是哪位？”
张叔兴致来了，便对着于石讲述起来，“这成大师早先并不出名，不过是五年前才有了名气，起初手法非常稚嫩，如今已经是趋于成熟，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只是知道他是托人代卖的，那卖家姓于，和你一个姓呢。”
“是吗，那还真是巧。”于石明白了于成廉的做派，对于他的人品又有了新的认识，就是不知道自己离开后，那于成廉又有什么作品拿出来，不是他吹，于石自己的水平早就是超越了于成廉。
于成廉的天赋不强，胜在有股别样的坚持，那就是他的一些特立独行与时代格格不入的理论吧。按照于石的估计，有朝一日，于娟儿到了于成廉这个年纪，水平都不会在他之下的，不过她应该没有这个机会了。
“成大师非常善于利用玉料本身的底色，几乎能够保留玉料的大部分样子，浑然天成，少了很多雕琢的痕迹，手法又自然，他的作品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可惜我原本还是想要定做一个的，不过最近听说那成大师受伤了，近期是不接单的。”
真的受伤的于石明白了于成廉的打算，他手头还有不少成品，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不至于被人找上门来发现成大师的身份，至于以后的事情，他就是不知道了，反正于成廉总归是有办法的，大不了就让成大师消失呗，现在还是要尽量多赚钱的，他想着要是有一天大家知道成大师不在了，或许他的作品价格还能够更上一层楼呢。
于石觉得这样的话，张叔把摆件留着也是件好事了，一想到这摆件的价格，哪怕是刨除掉玉料本身的成品，于石也知道他的手艺有多值钱，难怪于成廉要废了他的手呢，他自己也觉得很吃惊。
所以，上辈子于成廉死死地盯牢了他，而于海对于他的态度也是很容忍的，原因全都在这里呢。
越是了解了外面的物价，他越是知道自己有多恨于成廉，更加恨于海对于他的粗暴，要是他上辈子没有死，也许走出来也不晚的，他也可以生活的很好，也可以去寻找亲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什么都不得劲，受制于双手的折磨。
他是于成廉挑中的继承中介，也是于海的提款机，一生是那么的可悲。
张叔对于摆件是爱不释手，于石就建议他干脆将东西收起来吧，省得被不知情的伙计卖掉了要后悔的，那可是追不回来的。
张叔一想也对，就把摆件带回去了。
那个时候的于石没有当成一回事，后来他隐约察觉到店里的风气有些不对劲，那是一次他在后院休息，睡的迷迷糊糊的，就听到有人在附近聊天，大约是看到于石睡着了，也没有放在心上，聊得正是于石的事情。
“那个烂石头越来越有本事了，竟然连张叔的主也能做呢，不瞒你说，那个假山池塘摆件我可是跟王老板说好了的，要是我能够劝说张叔同意，他给我这个数，可惜，都让他给搅和了，以后也没得机会。”这是伙计黄大头的声音。
另外一个说道：“他啊，就是嘴巴能说，每天最辛苦的可都是我呢，我上次不小心在财务那边看到了他的提成，嚯，是这个数，我一年也没有啊，真是人比人要气死。”
“谁说不是呢，自从他来了以后，我们的待遇是直线下降，我真担心李姐会把我们辞退了。”这样厚道的老板可是不好找的。
几人表面上对于石那是客客气气的，还经常找他请教问题，谁知道私底下竟然是这般看待他的，竟然说他是烂石头，就连于海也没有这样说过他，他的手可是能够化腐朽为神奇，于海都说不出昧心的辱骂，顶多说他不识好歹，不懂感恩，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外面的聊天还在继续，“依我说，他这样的人也活该被人挑了手筋，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作威作福呢。肯定是眼睛长在头顶上。”
于石原本已经在琢磨着他的本钱差不多了，很快就会离职，犯不着和这些人计较，可是听到自己的苦痛竟然被人取乐，哪里还忍得住，当下就要爬起来发作一番，不过这个时候李店长走了过来，几人便是散了。
走前还说，“李姐，石头还在休息呢，他昨天应该是累到了。我们想着不要打扰他……”看样子他们是来找于石的，只是碰巧于石没有醒，绝对不是因为他们不忍心打扰，而是想要怪到于石头上，他没有起来自然会误事的，这不李姐都找来了。
李店长也知道于石这几天很忙，不过她还是敲了门，“石头，你醒了吗？”
于石打着哈欠出来开门，“李姐，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想打扰你的，不过店里新来了几件货，我有些拿不准，找你帮忙看看。”
于石便明白了，玉器行也会收购一些玉器，转手卖掉也是收入，和过去的当铺差不多，只是这里面水很深，要是打了眼，可是亏大了，一般都是张叔亲自过来长眼，自从于石来了后，就变成了他的工作，迄今为止，他还没有看差过，所以李店长对他也是越发看中，否则又怎么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呢。
“我知道了，等我收拾下，这就来。”
这天的事情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只是于石对于黄大头他们也是变了态度，他可不是什么好脾气，自己吃亏的圣母，心中有气，自然不会委屈自己。
不过更多的时候，他会拿出手机翻看地图，查找地理信息，想要知道自己的来历，他也知道了有好几个网站，都是父母在找孩子的，他也会不时关注，希望能够发现有人在找自己，他也趁着洗澡的机会，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数了一下，什么地方有个多大的痣，那是一清二楚。
他已经是在规划路线了，至于警方那边，他也是存入了信息，不过如今各地区并不联网，他觉得希望不大，果然这么久都没有什么消息。
他还将希望寄托在了灵石出现后的时代，那个时候说不定会有更加有效的方法来帮助他寻亲。所以他的压力也不是太大，只是看过了太多悲剧后，他害怕自己的父母也在痛苦中无法自拔，所以他也要努力才行，这是双向的奔赴，不负彼此。
至于那几个伙计，他也没有多少心思关注，但是他想得太简单，他不想计较，别人可是打着主意要让他倒霉呢。
“石头，峰子闹肚子恐怕是没有办法出去了，让他守着店，你跟我们走一趟吧。”黄大头对他说道。
于石一大早看到峰子的确是跑了好几趟厕所，“去哪里？”
“赌石街新来的一批货，那老板给我们张叔留好的，我们得搬过去到玉器加工厂，先解石再让李姐定图样。”
这可是体力活，于石哪里做的了，“我恐怕不行。”
黄大头过来说道：“不是让你搬石头，这体力活有我们两个呢，只是赌石街人多眼杂的，得有个照应，你就负责在旁边看着就行，我的好石头，不需要你动手，真的。”
这会要叫他好石头而不是烂石头了，于石知道这是玉器行例行的事情，耽搁不得，“好吧，我跟你们过去，早上没什么生意，峰子应该没问题的。”
“就是这个理，我们动作得快点，晚了可就没什么好货了。”黄大头似乎很着急，于石还是第一次去赌石街，这里和玉器行相比，似乎也是同样热闹，虽然是一大早，不过有些店铺已经忙活起来了，解石的看热闹的，到处都是闹哄哄的，有欢呼声也有痛哭声，这感情倒是比玉石市场充沛很多。
于石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窗外，等到了赌石毛料店铺的时候，黄大头的电话响了，他示意杨东接一下电话。
杨东是黄大头的左膀右臂，据说是同乡，比黄大头要瘦的多，人也老实，没有什么花花心思，给人的感觉是踏实可靠。
此时，可靠的杨东吃了一惊，“你说什么，来不了，那怎么行，我们可是都到地方了，这货挑不出来，张叔的生意怎么办，没有你这样的道理。”
对方又说了什么，黄大头踩了刹车，拿过电话，“你自己去跟张叔解释吧，不要为难我们呀。”
杨东看向他，“大头哥，现在怎么办，直接回去吧，今天是不成了。”
黄大头踹了一脚地面，“那怎么行，你知道的，店里库存已经不多了，要是错过这批货，还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于石隐约明白了，他们玉器行自然需要进货，这货如果都是自己批发的话，也没有什么赚头和竞争力，所以赌石街上的毛料也是需要购买的，只要找到合适的行家帮忙长眼，那货色肯定解出来差不了，再找加工厂去定制图样和产品，岂不是利润更高。
张叔有门路，也有合作的行家，所以事情一直都很顺利，谁知道今天那人突然有事来不了，岂不是耽误了张叔的生意啊。
黄大头想了想说：“我得给张叔打电话问问该怎么办。”他边说边走，离得远了些，因此于石也没有听到什么，只知道黄大头挂完电话回来的时候，面上十分轻松，压力全消的样子。
“好石头，你可真是我们的救星，刚才我就是随口一提你也跟着出来了，这么麻烦你结果那人还来不了，真是让人生气，结果你猜怎么着，张叔说让你掌掌眼，他老人家说了，你是第一次看，不要有什么压力，输赢都有店里面担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打算怎么谢我们。”
于石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这赌石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他可是不敢乱来，不过他出来的急，手机都没带，便说：“我来跟张叔解释，这事肯定不行，再找个行家吧。”
黄大头见他坚持只好拨通电话，杨东面上很高兴，他拿出来一瓶矿泉水，将瓶子捏的咔咔响，“石头，你可真能干，以后兄弟们就跟着你混了，你可不要嫌弃啊。”
于石几乎要接不住他的突如其来的热情，看到黄大头回来顿时觉得得救了，“张叔让你接电话。”
于石拿过他的手机，电话那头的张叔声音很激动，“小于啊，我就知道你是好样的，你尽管大胆去试，不要有压力，张叔相信你的能力。”
于石正要推辞，黄大头直接将手机拿走了，“张叔，我们时间紧，就先进去了，回头跟您报告好消息。”
于石见状只能够是跟着黄大头去挑选毛料，他都不知道张叔是哪里来的自信，因此心里很是忐忑。眼睛也忙着去观察这里的赌石毛料。
身旁的黄大头和杨东不经意地对视一眼，掩盖不住计谋得逞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