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章 老夫人
白钟灵今日是穿的很是素雅简朴，穿了一身淡蓝色长裙，头上扎了个元宝髻，用一根蓝色丝绦绑住。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丫鬟如茵今日也穿了身同色系的衣裙，就连发饰竟也是元宝髻。
如此一来，倒真像是两个丫鬟。
“这是王府的白姑娘。”顾温姝笑着给那小沙弥介绍着，小沙弥愣了下，反应过来自己弄错了人的身份，立即合十冲着白钟灵一拜。
“原是白施主，是贫僧误会了。”
顿了下，面露迟疑之色：“只是只剩一间上房了，这……”
“不能再腾出一间上房给我们姑娘吗？”采薇忍不住出声，她忍着心中的怒火，她就说这王妃邀她们姑娘来护国寺就是没安好心。
这刚来就给他们姑娘难堪，也怪他以前从未陪别的主子来过护国寺，并不知护国寺对女眷穿着的要求。
这才没发现姑娘穿这身有何不妥。
说是要穿着朴素简朴，可顾温姝自己只是穿的衣裙颜色素雅了些，但依然妆容华贵，盛装打扮。
分明故意误导她们姑娘。
“实在是抱歉，今日是佛诞日，有许多香客一大早便来了，后院的厢房都早已经住满了，便恰巧只剩这三间了。”
顾温姝也脸上出现了为难之色，看了眼身旁的白钟灵欲言又止：“白姑娘，实在是抱歉了，怕是府里的下人没听清，这才订错了房间。”
白钟灵早已经被周围的景色吸引了注意力，周围皆是绿木高耸，烟雾缭绕好似仙境。
这一时间便走了神儿，顾温姝唤了两声，见无人回应，低头便见她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眼底划过抹嫌恶之色。
“白姑娘。”面上却仍旧一片温柔的呼唤，这一次白钟灵听到了，她下意识应了一声。
“啊，怎么了？”最近像是想起他们刚刚说的话，然后不在意的摆摆手。
“没关系的，我和采薇挤挤就好，有个房间住着就可以。”她以前和师傅住在天虞山时，住的地方就是一个破旧的小木屋，不遮风不挡雨。
所以对她来说，只要有个地方歇脚就行。
“小和尚，我可以去前面听禅吗？”白钟灵听着在前院寺庙传来的诵经之声，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小沙弥，跃跃欲试。
小沙弥不过十一，二岁，才刚刚入寺庙不久，突然对视上这双漆黑澄澈的眼睛，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这自然是可以的，今天是佛诞日，我们寺庙的慧明师伯会亲自在前院进行一个时辰传道授业，施主都可以去听。”
顿了下：“其实在侧院倒是还有一处上房，只是那里地点微微偏僻了些，离前院有些远，没有施主想住在那里，便渐渐没落了，但那里每天都有人打扫，如果施主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带着丫鬟去那儿处住。”
“不介意不介意。”白钟灵立即欢快的应下，而后她看向了顾温姝：“王妃，那我们就先分开吧。”
顾温姝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视线不着痕迹扫了她那白皙的脸蛋儿一眼，唇角的笑意越发深邃：“那也好，只是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虽是在寺庙，白姑娘也莫要乱走，到时与我一起汇合才是。”
“不然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好跟王爷交代呀，我分出几个护卫去保护白姑娘。”
说着给身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立即便有四个护卫出列到了白钟灵这边。
这一次晋王妃来护国寺上香，自然是浩浩荡荡，身边丫鬟婆子，护卫就是一大堆跟着。
采薇拧了下眉，她怎么感觉这女人说的话隐含深意呢？她不动声色的又往白钟灵身边靠了靠 。
不管如何，她可不信这女人带她们姑娘出来上香是出于好心，定是有什么阴谋。
“那小施主跟贫僧往这边来吧。”小沙弥此时也隐隐听出了些关系，再看向白钟灵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了。
这么一个美好干净的姑娘，竟然和晋王有那等关系？
心中原本对白钟灵的好感也都淡了几分。
然后白钟灵主仆二人便随着这小沙弥去了另一边厢房，顾温姝则带着身边一堆人去了厢房。
一入了厢房，将人都打发下去后，顾温姝上的笑容便消失了：“果真是个狐媚子，竟然连寺庙里的小和尚都能勾引。”
奶嬷嬷将茶奉上来，闻言也只是不在意的笑笑：“今日佛诞日，各府可是有许多夫人姑娘都会前来，王妃嫁入王府，第一次露面，自然要好好的和这些人结识一番。”
“到时候顺带将这位白姑娘一起带去见见世面，她自然便会懂得了什么叫自知之明，也会明白和王妃您的差距。”
顾温姝拿起茶抿了一口：“我才不屑和这么一个玩物作比较，我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
“是是是，咱们王妃可是老将军和老夫人唯一的爱女，单单这一个身份，就不是白钟灵一个乡野之女能比得了的。”
顾温姝被这话哄得眉开眼笑，自从她几番试探出来发现王爷也没有多在意白钟灵后，她便也没有那么在意白钟灵了。
她也不是真的那么心思狭隘之人，虽然爹娘恩爱异常，但她也觉得男人三妻四妾身边有几个美貌的通房也很正常。
只要王爷不是真的对白钟灵动了心，她也乐得这么一个美貌的傻子伺候王爷。
不然若是等她有孕再招其她女子入王府，哪有这个傻子好拿捏，还要勾心斗角碍她的眼。
这边厢房。
白钟灵这是第一次到寺庙这样的地方，对各处都抱着好奇心，因此只在厢房休息了一会儿，便带着采薇出去了。
“采薇那是祈福树吗？”
看着面前的足有五人环抱粗的庞然大树，绿茵遮蔽，上面挂着很多红绸，周围许多人围在那里祈福。
她眼神顿时就亮了起来。
她加快了脚步直接跑了过去，这一刻学了三个多月的规矩又忘到了脑后，如同一只得了自由的蝴蝶，朝着前面就扑了过去。
身旁的采薇紧紧在后面追着。
“唉，姑娘姑娘你小心些，别摔着了。”
又或许是少女脸上那灿烂纯真的笑容太过耀眼了，又或者是从未见过如此不端庄的女子，立即吸引了周围许多人的视线。
“这是哪家的姑娘？瞧着就讨人喜欢？”一位衣着华贵的老妇人，眉目慈祥的望着少女的方向，乐呵呵的询问身边的青年。
肖玉宸正苦哈哈的脸陪同在侧。
他今日本是约好了要去醉春楼陪他的美人儿去，却不想中途被他祖母硬拽过来护国寺祈福。
因着祖母这几个月一直缠绵病榻，今日好不容易有了些精气神儿要出来上香，他自然是不好拒绝答应了下来。
此时正一脸憋闷的拉着一张俊脸，听到祖母的话，下意识不耐烦的望了过去。
可在看到那惊鸿一瞥的少女时，眼睛顿时就亮了，划过抹惊艳之色。
“哎，的确是未见过这姑娘啊，瞧着和家里的五妹妹差不多大的年纪，祖母您不是也要去那树前祈福吗？不如孙儿扶着您去吧。”
他立即来了兴致提议着。
萧老夫人哪不知自己这孙儿的脾性，冷哼瞥了他一眼：“那小姑娘瞧着就乖巧，你快别去祸害人家了，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还不够吗？”
“祖母哪有您这么说孙儿的，您这话说的好像是那强抢民女的恶霸似的。”萧玉宸抹了抹鼻子，有些委屈。
“您不知道孙儿在外有多受欢迎，有多少女子盼着被孙儿瞧上，孙儿身边那些女子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您随便问问，您就是让她们离开孙儿，她们也不愿啊。”
萧老夫人便是知道她这孙儿虽然风流了些，但却是有底线的，身边围绕着的那些女子全都是自愿的，她这才睁只眼闭只眼。
唯一能令自己宽慰几分的也就是这孙儿虽然是个纨绔，但除了吃喝玩乐外并不给她惹事，是个最安分守己的纨绔。
对她这位祖母也是最有孝心，不过，不像别人家的那些纨绔，草菅人命，目无王法。
“罢了，你扶着我去那祈福树吧，合着我也是要去那求一枚平安符的。”
“唉，好嘞。”
萧玉宸立即眉开眼笑，立即搀扶着祖母往那边而去。
白钟灵在祈福树下停住脚步。
仰头望去，有刺眼的阳光顺着金黄色的叶子缝隙倾泻下来，刺得她眯起了眼。
离近了才发现这棵树竟是一棵银杏树，那金黄色的叶子铺满了地上，好似一片片金子。
她闭起了眼睛，双手合十小声念着：“一愿师傅身体康健，在外一切顺遂。”
“二愿元祁身体的顽疾早期康复，让我早些治好他的病。”
“三……”
白钟灵想了想，除了这两个最在意的人外，她似乎没有什么想要的了，于是便睁开了眼睛。
她踮起了脚，想办法将手中拿着的红绸往树上甩去。
可她生的不高，这棵银杏树下面的枝俏又早已经被挂满了，她若是想挂上去便只能扔在高的树枝上使用。
可试了几次都未成功。
就在她有些急的时候，手中的红绸一轻，她心中一惊，可还来不及说什么，耳畔便传来了男子爽朗的笑声。
“这位姑娘，我帮你挂上去吧。”
肖玉宸轻轻一甩，手中的红绸便高高的扬起，直直入了最上头消失不见。
白钟灵猛地转过头，差点撞到男人的胸膛，她急急往后退了几步。
“你是谁……？”
然后反应过来，想起了什么福了福身：“多谢公子相帮。”
只是这一急，那本就没学多长时间的规矩便又忘了，这礼行的便有些不伦不类，很是滑稽。
萧玉宸看的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只觉得这姑娘真趣，和他遇到的各种类型的女子都不一样。
他抱了抱拳。
“在下姓萧名玉宸，今日正巧陪着祖母来这护国寺上香，祖母正在旁上香，我这一回头就见姑娘踮着脚试了好几次都未成功，这一时手痒便忍不住过来了，还望姑娘莫要怪我多管闲事才好。”
这若是别人听到萧这个姓，竟然便会联想到了威名赫赫的萧武将军府，可惜白钟灵连皇姓都是因为季元祁才知道的，根本不会想到什么。
“不会不会，若不是公子帮忙，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白钟灵咧嘴一笑，连忙摆了摆手。
想到人家都告诉自己名字了，她是不是也要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
这么想着她便说了：“我姓白名钟灵，今日多谢公子帮忙了。”
萧玉宸眼底划过抹异色。
刚刚远远瞧着还不觉得怎么样，可这一离近了单单是这几句话中，他便发现这姑娘行为举止有些不正常。
似乎是过于的……幼稚？
对，就是这种感觉。
就好似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十一二岁的孩童。
此时在听到白钟灵竟然直接说出了自己的闺名，这股不正常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等等。
萧玉宸凤眸微微睁大。
“你说你叫……白钟灵？”
“是哪个钟灵？”
白钟灵不解他的反应，只以为他是想准确的记住别人的名字，也从未有人告诉过她女子的闺名不能随意告诉外男。
她便很自然的说了：“钟灵毓秀的钟灵。”
旁边的采薇几次想要开口阻拦，都找不到机会，因为她在听到萧玉宸的名字时就弄清楚了面前之人的身份。
正一品萧武将军府的嫡幼子，也是他们四王爷身边的陪读之一。
而萧玉宸在听到白钟灵的话后，眼神直勾勾的打量她一瞬间，刚想开口问什么，这时身旁突然传来一道急切的呼唤。
“二公子二公子不好了，老妇人突然晕倒了，您快去瞧瞧吧。”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过来，神情焦急不已。
萧玉宸认出了这是祖母身边今日带的丫鬟，顿时面色一变，他再也来不及和白钟灵说什么急，迈步朝着前面跑去。
“你们是怎么照顾祖母的？刚刚祖母还好好的——”
丫鬟急得快要哭了，而后便也急忙要跟过去，却被白钟灵一把拽住了。
还不等丫鬟说什么，就听耳畔少女冷静的开口：“我是大夫，快带我过去。”
丫鬟此时早已经六神无主，哪里还管白钟灵过于年轻的容貌，立即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