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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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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81章 臺院侍御史江行

    江行知道隐瞒无益, 干脆摊牌: “为了调查先生的死,我去查了档案。”

    时鸣一点儿也不意外,反而轻快道: “去礼部才能查到的档案, 想必与我有关。”

    “是。”

    江行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可以遮掩的。再说了, 时鸣从前不想让他知道,但现在, 他已经知道了。在阿鸣眼皮子底下, 他很难捂住这一事实。

    江行实话实说道: “殿下,你其实不是先帝的幼子, 而是当今陛下的皇子,是么?时先生的死, 与燕王是不是有关系?”

    时鸣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笑了: “能猜到这种程度,看来你有长进。对,你的猜测全是真的。陛下确实不是我皇兄, 是我父皇。”

    江行瞧着他半分自嘲、半分萧索的眉眼,不禁心疼: “殿下,你受苦了。”

    时鸣皱了皱眉, 看着不仅没有半点儿难过,甚至还对江行的难过表示不解,笑道: “这是做什么?都过去了。我如今足足高了一个辈分,看那些兄弟居然还要叫我小皇叔,我开心得很。”

    “油嘴滑舌。”江行恨恨道, “真是服了你了。”

    时鸣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不说这个。今日我买的白山茶送到了,你要不要去瞧瞧?送你的。”

    江行眯了眯眼睛: “白山茶?”

    宋正口中的那位“花大价钱买花的贵人”, 不会就是阿鸣吧……

    时鸣拉他出门: “对,就是白山茶。很漂亮的。”

    江行感受到他手指的温热触感, 思绪不免飘得远了。

    阿鸣的手指一直都这么细腻柔软,骨头都像是软的,捏着很舒服。

    他很喜欢捏。有时候手劲儿大了,捏得痛,就会收穫阿鸣一个毫无杀伤力的白眼。

    他虽然捨不得阿鸣痛,但要是再来一次,他仍然忍不住,捏着捏着手劲儿就大了起来。

    真的可爱死了,江行想。

    阿鸣哪里都好看,没有一处不美的。尤其是肩膀上那朵红梅,情动时开得艳丽极了,令其爱不释手。莫说什么白山茶,就是花开时节动京城的牡丹,都比不上那抹红。

    江行喜欢极了。

    ——很喜欢用牙齿小心地磨,再咬上去。咬出一点儿牙印来,看着可漂亮了。轻轻舔过的时候,阿鸣就会颤抖着呜咽,发出一点儿好听的气音来。

    江行越想越不对劲,忽而感觉鼻腔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

    他伸手一抹,摸了满手的血。

    江行: “……”

    对不起,是他思想太龌龊。

    时鸣浑然不觉,兴致勃勃地带他来到白山茶前,道: “哥哥,你瞧,是不是很好看……哥哥?”

    时鸣回头,看到江行捂着鼻子不知所措,眼神躲闪,动作里满是慌乱。

    时鸣瞧见江行没捂住的那点儿红色,心下了然。暧昧的目光在江行身上划了个遍,时鸣好笑极了: “江行,你想到什么坏事儿了?”

    江行松开他的手,摸帕子擦鼻血,诚恳道: “想到你。白山茶好看,不如红梅。”

    时鸣也给他擦鼻血,眨眼道: “那不看白山茶了,看红梅,好不好?我给你看。”

    江行鼻血止住了,乱跳的心没止住: “好。”

    雨打山茶花,一夜未眠-

    没过多少时日,滕家找错女儿,真正四小姐另有其人的讯息,插上翅膀似的传遍了整个汴京城。

    而原本的滕四小姐滕青挽,自行下嫁于无品小官宋达睿,从此与国公府再无关联。

    “顺国公真是好手段。”

    承元帝面上隐隐泛起薄怒。

    时鸣坐于君侧,并不意外。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滕家人深陷其中,看不清楚陛下的谋算实属正常,还要上赶着给承元帝递破绽。

    但于情于理,滕家一张嘴咬死,说找错了,旁人还能再求证不成?这事儿也只好如此。

    “皇兄消消气。”

    时鸣给承元帝倒了一杯茶,表情仍然毕恭毕敬,若无其事一般。承元帝接茶,打量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忽然问: “你舅舅如何了?”

    时鸣心中咯噔一声,很快想出了应对之法: “陛下文治武功,如今四海昇平,舅舅无事,自然同往常一般骑马遛鸟,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承元帝果然展颜: “听语气,你似乎很羡慕?”

    “简直是神仙日子。”时鸣故作艳羡, “哪像我,眼睛都瞎了,还得被皇兄揪起来上朝,多辛苦。”

    承元帝调侃道: “大理寺的人说你时常旷工,早朝你也三番五次递摺子不来,这还辛苦啊?你若不是朕的亲弟弟,朕早就让吏部的人去问责了。”

    “说起吏部,朕记得江行就在那里当差,似乎还住你王府旁边?你们可曾打过照面了?”

    时鸣点点头,又摇摇头,道: “照面打过了,但臣弟与他交集甚少。且小江大人向来忙碌,臣弟有心拜访,十次有九次他都不在。唯一的一次相遇,还是从前查五石散案的时候,因为大理寺的事儿,在吏部遇见的。”

    才怪,他俩天天厮混在一起。

    江行的性子,旁人兴许不知道,但时鸣不可能不知道。

    若做九分合格,江行就算能做得更好,也决计不会麻烦自己做到十分。每天到了时间点,钟声一响,江行永远是头一个丢笔收拾东西、跑出吏部的人。

    回家之后还得腻腻歪歪缠着他半天,恨不得直接用针缐把两人缝一块儿,再也分不开那种。

    承元帝听了时鸣的描述,稍稍放下心来。

    本以为江行选了晋王府旁边的院子是有心攀附,现在看来,江行并无此意,反而在踏踏实实地认真幹活。

    包括之前汴京城那么多权贵有心拉拢,这江行都拒绝了……

    看来是个可塑之才。

    承元帝心情好了一些,道: “那既如此,你回去的时候便替朕带个话,江行调任御史臺臺院侍御史吧。”

    时鸣应下: “是。”

    心里却不太平静。臺院侍御史,与考功司郎中同为从六品,看似平调,实则不然。

    考功司郎中并没有直接与皇帝沟通的渠道,是以江行做了一年多,除了上朝之外,私底下品阶不够,仍然没能见着皇帝几面。

    臺院侍御史却不同。御史臺分属臺院、察院和殿院三院,而臺院的侍御史,虽然品级不高,但已称得上天子近臣,能见到皇帝的机会更多,平日里也能递摺子求见皇帝。

    可是……

    侍御史监察百僚,弹劾不法,很容易得罪汴京城的一些大人们。

    不知是福还是祸。

    承元帝看他被布条蒙起来的眼睛,实在心软: “大理寺那边同朕说了你的事情。案子你办得很好。”

    时鸣突然得了这句夸奖,借坡下驴道: “那皇兄要赐我休假么?或者干脆收回我的职务,让我做一个闲散王爷?”

    承元帝一噎: “……朕并无此意。”

    怎么这小傢伙,天天总想着休假不幹了呢。

    好好的一身本领,一点儿也没发挥出来,岂不可惜?把大好时光浪费在玩乐上,岂不虚度?

    不像话。

    “你做得好,往后自然还需你继续做。”承元帝应付过去,感慨道, “你如今没了一双眼睛,尚能做到这种程度,朕真不

    敢想,你若是耳聪目明,处理事情又会是什么样子。”

    时鸣没想到承元帝能提起自己的眼睛,心说我要是耳聪目明,你估计第一个把我杀了。

    “不说这个。”

    承元帝摇摇头, “你觉得,我给大皇子安排的这桩婚事如何?”

    时鸣装得义愤填膺,感慨道: “皇兄的安排,自是极好的。只是滕家为了与大皇子结亲,不惜对家中女儿如此……实在非君子所为啊。”

    其实滕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时鸣就算不说,承元帝也会心存芥蒂。

    他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表面上时鸣指责滕家卖女求荣,暗地里又何尝不是对承元帝的提醒?

    说到底,承元帝算计自己亲儿子当棋子,比滕家又好到哪里去?用子女姻缘换得大业,虽然常见,但有伤天和。

    可生在皇家,本就没有什么自由。权力之内能争取的,还是为李琚争一争吧。

    毕竟爹不疼娘死了,自己还只是个庸才,可怜见的。

    经他这么一说,承元帝微弱的父子情终于被唤醒,哂笑: “阿鸣目盲,看事的眼光倒十分毒辣。”

    时鸣故作不知: “皇兄,你在说什么啊?”

    承元帝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笑了: “也罢,你与大皇子均是孩子心性,怎会知道这些。”

    时鸣悄悄松了一口气。

    看来平日里装单纯,还是有效果的。

    承元帝眯眼,话锋一转: “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看上哪家的贵女,也好同朕说一说,朕为你们赐婚。”

    不是,话题怎么带到他身上了?

    时鸣抿了抿嘴,道: “皇兄,我现下并无中意的女子。再者,我眼睛不好,怕要耽误人家姑娘,还是算了吧。”

    承元帝意味不明地提了提嘴角,道: “你倒是个负责任的。罢了,你既不愿,朕也不强求。只是李琚那孩子……”

    他復又长嘆一声: “鬧出这么一场来,滕家是铁了心地要嫁,可朕还没问过大皇子的意见。再者,滕四小姐的身份……呵。”

    这一个“呵”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位承元帝对滕家的动作心知肚明瞭。

    时鸣默了默,道: “皇兄的决定,自然是极好的。若无旁的事情,臣弟就先告退了。”

    “等会儿。”

    承元帝拦下他,亲笔写了份委任书;这才挥挥手,让他带着委任书走了。

    第082章 倒v结束

    揣着明黄的委任书, 时鸣心事重重。

    他猜得果然没错,承元帝确实想对时家下手,也确实有心培养他。

    甚至日渐被冷落的太子……

    时鸣打了个寒颤, 结合自己的身份, 有些不相信自己那个荒谬的想法。

    他只好先按兵不动,藏拙再说。毕竟, 无论是兄弟, 或是儿子,伴于帝王侧, 野心都不能太高。

    马车在雪地中压出两道车痕。鞭声停,时鸣整理好思绪, 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下车走入江府。

    江行早早听到车辙声,几乎是时鸣下来的第一时间,他便迎了上去, 将人拐入府中。

    一边走,江行还一边给他暖手,道: “等你许久了。陛下叫你过去, 说了些什么?”

    大门关上,时鸣扯下布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猜猜。”

    江行围着他转了一圈,发现他藏在大氅里的另一只手,笑道: “你怀里藏了什么?”

    时鸣不多遮掩,献宝似的把委任书在江行面前晃了晃: “给你求官职去了。”

    “我怎么有些不信。”

    江行失笑, “你不是说, 陛下的心思最难改变吗?”

    时鸣道: “确实很难改变。不过你做事,他看在眼里, 当然记着,可不是我的功劳。吶,陛下亲笔的委任书。”

    江行接过卷轴,扫了几眼,目光定格在“臺院侍御史”几个字上。仿若被定住,江行站在原地,许久才惊奇道: “臺院侍御史?天子近臣?弹劾这个怒骂那个的官职?”

    我靠。

    江行心想,我出息了。

    虽然品级相同,但待遇和风评可谓天差地別啊!

    时鸣笑骂: “瞧你不争气的样子。这算什么?往后花团锦簇,有你大展身手的地方。”

    江行嘿嘿地把人带进屋,道: “我不求往后,我只求能在你身边。”

    他胸无大志,能升官很好,升不了,好好做一个小官也行。

    屋内炭火很足。时鸣解下斗篷,差玉竹换了个手炉。他道: “不说这个。李琚和滕家的婚事,估计成不了了。”

    江行没太大反应: “都可以。想来陛下看清楚了滕家的行事作风,认为其德行有亏,这才不愿结亲。”

    时鸣道: “这倒不一定。生在皇家,婚姻大事也是一颗能摆在棋盘上的棋子。不独李琚,我也一样。”

    “你怎么能一样。”江行笑道, “你可比李琚受宠多了,也聪明多了,哪能这么任人摆佈?”

    时鸣摇摇头: “一样的。今日陛下还同我说起这事儿了呢,问我有没有心仪的贵女。”

    江行本就是开玩笑,没想到对方动真格的。他的心紧了紧,生怕老婆被人抢了,连忙问道: “你怎么答的?”

    “我当然说没有。”时鸣瞥了眼他的神色,莞尔道, “我还说我是个瞎子,会耽误人家。皇兄这才作罢。”

    江行悬着的心放下来,后怕似的拍拍胸脯: “啊,那就好,那就好……”

    时鸣笑而不语,道: “哥哥何必担心,我自然不会与旁人结亲。况且,我可是个瞎子,哪家贵女愿意嫁给我呢?”

    江行伸手将他搂入怀中,道: “不可以这么说。你现在不是瞎子,不要妄自菲薄。”

    时鸣还要再说什么,屋外,江舟摇大喊: “哥哥,阿鸣,来吃饺子!”

    江行应: “知道啦。”

    时鸣眨眨眼睛,俏皮道: “希望这次不是哥哥做的。”

    江行大感冤枉,道: “你一来了我就在陪你,哪来的时间去包饺子?是张大娘做的。张大娘的手艺,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大娘就是江行请的厨子了。张大娘不是卖给人牙子的,而是僱佣。

    本来过年过节她可以回家,但张大娘十几年前失了儿子,丈夫不久后也没了。自此孤身一人,回家冷冷清清的。

    她干脆主动留下,也好有个年味,热热鬧鬧的。

    包饺子下饺子,江行全程没有插手——张大娘不让。江舟摇和江年两个小傢伙都去帮忙,就是没让江行去。

    可能怕经了江行的手,饺子变得奇怪吧。

    江行觉得很没有道理,因为饺子无非就是皮包馅,再奇怪,能奇怪到哪里去?

    他很抗议,但抗议无效,他还是被赶了出来。正好遇到阿鸣回家,江行干脆撒手不管,去黏着阿鸣了。

    几人坐下,热热鬧鬧地吃饭。待时鸣落座后,江年很轻微地瑟缩了一下,夹饺子的动作也扭扭捏捏起来,放不开。

    看来是心理阴影还没过去。

    时鸣看在眼里,没管他。时鸣吃相斯文,细嚼慢嚥的;江舟摇便有点看不下去,哐哐往时鸣盘子里倒了很多,豪气道: “阿鸣,你尽管吃,在家里不要客气!”

    时鸣筷子顿住,面露难色: “没有客气,我吃不完。”

    江行挡住江舟摇继续给时鸣

    加饺子的动作,又把多馀的饺子夹到自己盘子里。

    他嘁道: “阿鸣怎么可能见外?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能吃。”

    江舟摇不服气: “喂,哥,你这么说就不厚道了。能吃是福。”

    时鸣眼睛弯弯: “不能吃就没有福气了?”

    江舟摇理直气壮: “不能吃也是福。”

    江年咬了一口饺子。江行把激动的江舟摇按下,又给时鸣递了盘醋,让两人好好吃饭。

    吃到一半,江行注意到江年的盘子已经空了,却没有再添;于是问: “不合胃口吗?”

    江年乍然被叫到,有些不知所措: “吃饱了。”

    江舟摇马上戳穿他: “你刚刚还说你饿了,怎么这么快就吃饱了?骗谁呢。”

    江行了然。

    从前江年也没这么侷促。大概是时鸣在场,这孩子被吓到了,故而不敢多吃。

    时鸣也是想到这个,脸色一僵。他沉默不语,伸手给江年加了一些,道: “吃。”

    江年接过盘子,瑟瑟发抖: “是、是。”

    气氛古怪起来。时鸣兴致缺缺,连带着江行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江舟摇想说些什么话活跃一下气氛,但无一例外都掉在地上,便再也不说了。

    潦草地吃完一顿饭,时鸣率先回屋拿了外袍,道: “我走了。”

    吩咐下人收拾碗筷,江行跟了上去。

    江行知他郁闷,可一时间他也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江行憋了半天,道: “……江年他就这样。你別放在心上。”

    时鸣拿外袍的手一顿,一下子炸了: “什么叫他就这样,让我別放在心上?果然是血浓于水的家人,江行,你心这么快就偏了?”

    江行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江年他性子胆小,上次被吓到,到现在还心有馀悸。我一会儿去说说他,你也別太生气。因为这个气坏了,不值当。”

    时鸣不听他解释,抬脚要往屋外走。江行觉得要是让阿鸣今天走出这个门,自己死都不知怎么死的。虽然不知道怎么安慰,但还是先把人留下,才能说旁的。

    江行伸手去拉他,时鸣眼睛眯了眯,盯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威胁道: “松手。”

    江行又不傻,松手了才是真的让人伤心。他倔强道: “不松。”

    时鸣挣了挣,没挣开。

    两人在这里僵持,约莫有小半刻,江年怯怯的声音响起: “哥哥,殿下。”

    江行现在看到他就烦,抓狂道: “闭嘴。”

    时鸣剜了他一眼: “磙。”

    江年要被吓死了。

    他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壮胆,纠结半天,像是下定了主意,江年嘴唇嗫嚅道: “哥哥,殿下,对不起。我不该那样……我错了。”

    江行无语: “你又添什么乱?”

    时鸣也无语: “你错哪了?”

    江年终于承受不住两人的连环拷问,崩溃了: “我……我胆子太小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

    两人都很糟心,对视一眼,时鸣问: “你很怕我?”

    江年犹豫半天,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江行胡乱撸了一把江年的脑袋,安慰道: “没事,他不吃小孩。”

    时鸣白了江行一眼: “你会不会说话?”

    “你別怕。”时鸣干巴巴道,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给你糖吃?”

    说着,他哄小孩似的从兜里摸出一块糖,递到江年面前。江年悄悄瞥了江行一眼,见江行点点头,这才慢吞吞地收下那颗糖。

    时鸣松了一口气。

    天可怜见的,哄小孩他真是头一次。

    江行眼见着江年把糖塞到嘴里,有点意外。

    居然一颗糖就能收买。

    时鸣继续问: “好吃吗?”

    江年又点点头。

    时鸣又问: “你看我还吓人吗?”

    江年摇摇头。

    江行见江年没出息的样子,心说平时也没缺这小子好东西吃,怎么这么快就被收买了。他很糟心: “行了,去吧。”

    江年却小心翼翼地拉着时鸣的袖子,鼓起勇气道: “殿下,阿摇和哥哥都说你很好,我也觉得你很好。”

    “话本子里写,王爷皇子如果被人撞见隐秘的事情,那个人就会被杀掉。殿下,你没有杀我,你是好人。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只是有点害怕。”

    时鸣: “……”

    一开始真想杀来着。

    若不是基于江年和江行的这点儿亲戚关系,江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江年道: “我走了,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了。”

    说完,像是力气全被用完了一般,江年忙不迭跑了。

    看着江年离开的背影,时鸣有点好笑: “……真服气。”

    江行觑他的神色: “所以,不吵架了?”

    时鸣“哼”了一声: “我还在生气。”

    江行很快认错: “我错了。”

    时鸣问: “错哪了?”

    第083章 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个问题太难答。江行语塞, 绞盡脑汁想了半天,才道: “江年被我养了这么久,还没有改掉这种胆小的性子, 是我教错了。我不该说‘他就这样’, 让你原谅他。”

    这回答堪称完美。时鸣很满意,点点头: “好吧, 我不生气了。”

    江行忍不住解释: “我没有偏心。我早就把你当家人了。”

    时鸣“噗哧”一笑, 灵动又娇俏的一双眼睛扫过江行全身,哼道: “我知道。我确实吓到那傢伙了。他要是不怕我, 那我岂不是很失败?刚刚说你偏心,只是气话。”

    江行不意外。

    江行搔了搔脸颊, 答: “我没放在心上。所以,殿下,今晚別走了,好不好?”

    “外面怪冷的。”

    这么说着, 时鸣将外袍扔到江行手中,迈出去的一只脚也收了回来。

    天色将晚,这是不打算走了。

    江行顺势把门带上, 打眼瞧见墙根两道身影鬼鬼祟祟,于是伸手去赶: “一边儿玩去,在这里幹什么?”

    江舟摇做了个鬼脸,马上跑了。

    灯火阑珊中,江舟摇拉着江年躲到一边,洋洋得意道: “我就说吧,你那样做, 他俩肯定不吵架了。”

    江年脸红扑扑的: “还是你厉害!”

    “阿鸣一点儿也不吓人。”江舟摇教训道, “你就是胆子太小了。你要去放烟花吗?我放给你玩呀!叫上玉竹姐姐, 不然,哥哥要是知道咱俩自己放,肯定会来抓我们。到时候又要说一些乱七八糟的安全不安全的话,忒碎嘴子。”

    江年开心道: “好!”

    两人偷偷摸摸拿了些烟花爆竹,又拐到了玉竹身边,也不问人家同不同意,拉着玉竹就往外跑。

    烟花声响起,江行果然发现两人乱窜,果然想出去捉人;时鸣却拉住他,道: “有玉竹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

    江行想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不再管了,开了一扇窗子。从窗子往外看,正好能瞧见夜空中绽放的绚丽烟花。

    时鸣托腮,坐在窗前,感慨道: “烟花真漂亮。”

    江行道: “确实漂亮。”

    时鸣故意长嘆: “就是容易消失。”

    江行莞尔一笑: “消失了再放。”

    烟花很快放完,时鸣关了窗子。也不知搭错了哪根筋,他竟然直白道: “好喜欢你。”

    江行只惊讶了一瞬,很快便答: “我也喜欢你。”

    他又道: “往后看烟花,还是出去看吧。这样开着窗子,容易受风。”

    “受风了你照顾我。”

    时鸣这么说。

    江行见怪不怪,信誓旦旦: “好,我一定亲力亲为衣不解带地照顾你。”

    时鸣挑了挑眉: “现在就不用衣不解带了吧。”

    江行读懂了他的深意,轻咳道: “忙了一天,先去沐浴。”

    时鸣眨眨眼睛: “一起吗?”

    江行脸有点红: “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时鸣指尖划着他的胳膊,最终停留在嘴唇, “你家中,地方应该够大吧?”

    指尖划过的地方有些微的痒意。江行忍不住“嘶”了一声,看向他的眼睛亮了亮。

    再不济也是个御赐的府邸,地方自然够大。江行顺势亲了亲他的手指,道: “够大。再来几个也容得下。”

    时鸣挑眉: “你还想再来几个?”

    江行马上举起双手,狡辩: “不要几个,只要你。”

    外面烟花声四起。褪去平日里的端庄,江行脸色很红,几乎不敢睁开眼睛。

    江行想,应该是热气燻的。

    一方池子中水汽氤氲。时鸣靠在他怀里,白缎子似的面板入手比上好的脂膏还细,看得他晃了眼睛。

    热气上头,江行不知今夕何夕。

    泡久了,时鸣懒懒的,眼睛快眯起来了。江行捏了捏他的脸,道: “醒一醒。”

    时鸣眯着眼睛笑: “我没睡。”

    “洗好了,我要走喽?”江行开玩笑, “留你一个人?”

    时鸣终于睁眼,打了个哈欠: “別呀。带上我呗。”

    江行莞尔,伸手把人捞了起来。姣好的身形看得江行一阵眼热,他不敢看,悄悄转过头去。

    时鸣擦头髮的动作一顿,笑了一声。

    看不见人,灯下影子却投在墙上,惹得江行不得不看。墙上影影绰绰,仅靠一把细腰,也能看出些活色生香来。

    江行心想,这一截腰搂着手感极好,他几乎一只手就能圈得过来。看着没多少肉,但捏着挺舒服。

    他也只敢轻轻捏。不过有时候没控制住,捏得狠了,留下几道红印子,阿鸣似乎很喜欢。

    坏傢伙。江行心想,阿鸣的小癖好,真是难伺候。

    江行一边把自己擦干,一边心不在焉地思绪乱飞。

    罩上衣服,他终于敢转过头来,道: “走、走吧。”

    耳尖早就红得快要滴血。看着倒很纯情,时鸣却知道,这傢伙同“窝囊”两字完全沾不上边儿。

    时鸣故意坐下,又不动了,道: “累了,你抱我过去?”

    江行哪里不知道对方的这点心思?又厚厚地给他裹了一层衣服,抱他起来: “嗯。”

    这里离卧室不过几步路。时鸣乖乖地任他抱着,手里随便捉了他微溼的髮尾玩儿。

    很韧的头髮,想来保养得不错。时鸣取了一缕打了结,一眼没看又自个儿弹开。如此反覆,时鸣没忍住笑出声。

    江行吞了一下口水,无奈道: “好啦,別玩儿了。”

    时鸣依言收手,乖乖攀上他的脖子。

    江舟摇几个早就玩累了,回去歇息。如今弦月高高挂起,四下里树影明明暗暗,只能瞧见轮廓。

    抱着时鸣,江行没有手开门。可他总不能把人放下。于是江行干脆抬脚踹门,轻

    手轻脚把时鸣放在床上,才回头关上。

    门关好了,这里就像是群山摺叠中一处隐蔽的小窝,断不会有人来打扰。时鸣看着江行一脚蹬掉了鞋,又笑了。

    江行问: “你笑什么?”

    “我想起回来的时候,”时鸣说, “我好像没穿鞋子。”

    回来的时候他被抱着走,脚上是光着的。外面虽然冷,但他里三层外三层被裹得严实,连带着脚也缩在里面,没冻着。

    江行鼻尖凑了上去: “不用鞋,我抱你走。”

    时鸣欲拒还迎: “那可不行。抱得久了,我自己便不会走路了。若有一天你对我不好,我跑都跑不掉,岂不倒霉?赶明儿还是拿回来吧。”

    江行的手在时鸣颈间流连不去,柔滑的手感令他眯起眼睛: “不会有那一天。”

    时鸣反咬他一口: “口说无凭。”

    江行被这一口咬得有些痛。欲色很快退去,他有些郁闷,为什么阿鸣不愿意彻底相信任何人?

    就像……就像对谁都留着一缐,从来都不把真正的自己给別人看。

    像洋葱,剥掉一层还有一层。每当他以为这是最后一层,阿鸣总是会不经意间显露出里面还有一层。

    谁也不知道里面真正的芯长什么样子。

    爱意与佔有在江行脑中疯狂交战,重叠。似野火漫过的荒原,甚至无需风吹,枯草转瞬就能燃成一片。

    江行拇指抚过他樱色的唇,一寸一寸地按,恨不得把整个指印儿都给烙上去,洗不掉才高兴。他问: “不愿意相信我?”

    时鸣知晓他心中在想什么,目光却游离: “听话,不要鬧。”

    江行赌气一般又吻上去。不像吻,像撕咬,偏执且疯狂。

    时鸣唇上一痛,应该出血了。

    血液刺激得时鸣也兴奋起来。反倒是江行被唤回了些许理智,残存的清明逼他停下,他慌张道: “疼不疼?对不起,阿鸣,我……”

    江行天生唇色便浅,血色倒给他补了几分惑人心思。时鸣看着江行被血液染红的唇,无端秾艳,似画中美人,朱唇轻点。

    时鸣捏着江行的下巴,对着灯光,将那两片薄唇看了一遍又一遍。

    江行眼神中满是错愕。

    阿鸣这般情绪外露的眼神他不曾见过,加之时鸣心思向来捉摸不定,江行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好任其摆弄。

    时鸣在自己唇上蘸了点鲜红的血,眼底是藏不住的惊涛骇浪: “胭脂就应该配你这般朱颜似玉的美人。”

    时鸣按上江行的唇,将血色轻轻抚匀了。

    江行唿吸一重,捉着时鸣的手,道: “我容颜粗鄙,‘美人’二字,我原是担不得的。若说美人,我面前正有一位。”

    时鸣任他捉着手腕,反倒笑了: “我如何见得?”

    江行目光灼灼: “你见不得,我却天天见日日见,倘若哪日不见,我就要抓心挠肝,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只求与他见上一面才好。”

    “巫山神女也没有这么厉害的。”时鸣挑眉, “你说的莫不是哪座山中的精怪成仙,要来吸人精气。”

    江行吻了吻他的手背: “天人之资,岂是精怪可比?是否神女,也需得亲去一番巫山,这才晓得。”

    时鸣自无不可,只看一眼,江行便能溺死在里面-

    不知何时昏昏沉沉失了意识。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江行还在旁边睡着。时鸣动了动,身上还算清爽,衣服也换了一套,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

    他翻了个身,看着江行熟睡的模样,有些怔怔。

    真是疯了。折腾许久,时鸣活动活动筋骨,总算好一些。

    某个装东西的盒子还

    放在一边。时鸣捏了捏眉心,觉得江行温润的君子皮下,其实藏着一颗流氓心。

    但该说不说,这张皮囊确实是真的好看。

    时鸣左看右看,鬼使神差地触上他的脸。不料刚刚碰上,手指就被捏了个正着。

    江行睁开眼睛,微倦的眉眼笑得明媚: “阿鸣想做什么?”

    时鸣一点儿也不扭捏,反而大大方方地抓着他的手,凑近轻啄了他的唇。

    江行全盘接受,又亲暱地将他揽入怀中,挤挤挨挨地凑着吻了回去,问: “满意了?”

    时鸣坦然自若: “满意。很满意。下次试试別的?”

    江行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禁羞恼: “一个一个来。”

    江行胳膊一伸,捞过盒子,塞回了抽屉里。

    时鸣瞧着他的动作,懵然不解: “嗯?居然还有一起的?”

    江行咳嗽一声,颇不好意思遮掩道: “能。就是怕你吃不消。”

    时鸣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问: “你昨晚生什么气?”

    江行想了想,觉得这点子气实在来得没有理由。

    阿鸣性格如此,不能全盘相信他,是他没有做到位,又关阿鸣什么事儿?

    昨晚真是昏头,把人嘴巴都咬破了,现在看看,怪可怜的。

    他道: “没什么,一点小事儿,自己跟自己赌气而已。”

    时鸣眼睛弯弯: “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不生气了。”江行捏着他的手, “一点儿也不气了。”

    气不出来。

    昨晚没有下雪,今日出了太阳,院子里的雪有些融了。两人起得晚,早餐来不及赶上。好在张大娘留了一些吃食,两人姑且吃了一通,先埝埝肚子再说。

    白山茶被移栽到宅子里,开得绚烂。江行瞧见下人正在给茶花施肥,起了兴致,拉着一个花匠问了好一通,把白山茶的养护方法听了个大概,就想上手去做。

    江行按照花匠说的方法给山茶花施了肥,末了心满意足地叉腰瞧了瞧。

    “真漂亮,”江行说, “层层叠叠的,有点像白色的绸缎。”

    时鸣笑了笑,道: “我以为你会不喜欢。”

    江行疑惑: “这么漂亮的花,为何不喜欢?”

    “时人养茶花,都喜欢玫红浅粉,”时鸣道, “白山茶没什么人肯买。”

    “各花入各眼。”

    江行捡起地上掉下来的一朵山茶,爱惜地捧在手心: “不管什么颜色,只要是你送的,我没有不喜欢的道理。”

    山茶花掉花,都是整个儿一头栽进土里,决绝又悽艳,断没有一瓣一瓣掉的情况。譬如江行手中这朵,开得正好,想不开,就掉了。

    同人一般。好端端的也没人懂它这是做什么,反正说不开,就不开了。连花枝子也要带下来,掉个干净。

    江行心下惋惜,忽又突发奇想,拿着这朵花进了书房。

    这是在古代,想用什么烘干的方法让花瓣长存,自然很难做到。江行能做的,无非就是将其画下来,再刻成章,想看的时候放手中玩一会儿,继而想起这朵山茶现在的样子。

    恰如睹物思人,睹物也能思一思花。

    说做就做。江行铺了一张纸,笔墨轻点。时鸣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认真地看着那只握笔的手,在纸上四处游走。

    江行很快画完,问: “好看吗?”

    时鸣眼神还未从那双手上扒下来,听他一问,想也不想就答: “好看。”

    江行见他盯着自己的手,全没分给画面半点儿,霎时啼笑皆非: “我说画。”

    时鸣这才把注意力放到画上,道: “画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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