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愤怒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怀诗只感到天空一下子变暗，席森伸出手臂，张着嘴好像在说什么，话语却湮没在遍布四周、无处不在的嘈杂金属磨擦声中。仿佛有铺天盖地的刀雨从天而降，哐当哐当地砸在刚刚支起的精神力屏蔽罩上。
怀诗的脸颊上出现一道血痕，一簇发丝被风切断，还未来得及飞出就被高速旋转的利刃搅得粉碎。
同时被搅碎的还有连接她与江宇的那根皮带。
“啊啊啊啊——！”男生痛苦而凄厉的惨叫声几乎震破天际。
象征出局的蓝色光罩姗姗来迟，烧穿了层层叠叠的虱甲群，包裹住那个已经失去意识的年轻alpha，连闪都没闪一下立刻传送出去。
当怀诗从席森的手臂中抬起头时，刚好看到那只染血的机械臂装掉落，她徒劳地伸手去捞，却被一只经过的虱甲飞速衔走。
怀诗下意识抬头看向席森，发现伙伴平日里意气风发的俊脸被鲜血染污，手臂上、背上布满了细密的伤口。从身上传来的疼痛来看，怀诗觉得自己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们只是被虱甲群的余波波及，在席森匆匆撑起的屏蔽罩保护下，都还是狼狈不堪。
而承受着虱甲群主力攻击而且又毫无防护之力的江宇，该有多痛？
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发出澎湃的怒号，裹挟着血气叫嚣着往上涌，冲得耳膜轰隆作响，怀诗视线所及全被染上一层血色，在漫天红光中她看到上方两张略显惊慌的脸。
“看什么看。”刘海偏分的那个alpha在怀诗慑人的目光中强作镇定，“都是alpha，受点伤死不了的。”
“是你们做的么？”怀诗轻声问道。
“本来想开个玩笑。”另外一个穿着背心的alpha回过神来，撇嘴道，“谁知道你们太弱了，攀壁都还要靠那些东西。”
怀诗笑了，她感觉到后颈处有冰凉的液体疯狂注入，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席森。”怀诗手掌轻轻在席森肩膀上按了按。
“好。”席森嗓音也不复往日的轻快，渗着森森的寒意，多年的默契让她瞬间明白怀诗要做什么。
只见席森身形一转，背窝进水泥壁上一个破损的凹陷处，两脚卡在石缝里稳定身体，双膝微屈，手掌交叉托住怀诗双脚。
“去！”席森大吼一声骤然发力，将怀诗向上扔出，蚯蚓一样的青筋凸显在脖子上。
虽然已经完成分化的席森体力和精神力更强，但论格斗中的瞬间爆发力和必杀能力，还是怀诗更胜一筹！
怀诗像颗炮弹一样朝着上方奔袭而去，那二人见状匆忙朝旁闪避。
背心男慢了一拍，被怀诗重重撞击在石壁上，连头都陷入一两分，墙壁上蛛网一样的裂痕蔓延开来。
“躲什么呢？”怀诗左手扣紧石缝，右手擒住背心男的后颈，曲膝在背心男的后腰狠狠一击，发出“咔擦”一记脆响。
“我艸——”背心男鼻梁被撞断，鲜血流入咽喉只能含混不清地骂道，他刚想反抗，却惊恐地发现腰部以下的躯体失去了知觉，甚至连头都被制住无法转向！
“我只是……”怀诗贴近背心男耳旁，如情人呢喃般低声轻语，扣住后颈的手缓缓上移，在后脑上温柔地来回抚了两下，“想跟你开个玩笑啊！”
伴随着尾音的拔高，怀诗揪住背心男的头发用劲往后一扯，复又按住猛烈撞回，霎那间碎石迸裂。
背心男四肢抽动了一下后失去知觉，怀诗松开钳制，他便跟条破布一样向下滑去，被蓝光笼罩。
“出局。”电子音无情宣布。
怀诗环视四周，发现视野里没有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原来那个偏分男见势不妙，早一步转移到怀诗对面的石壁上。
整座高台是一个不规则的长方体，偏分男不想直接跟怀诗杠上，他只需要在怀诗对面的石壁游走，一直保持转圈圈的追逐关系，他就可以顺利爬上去。
我就不信你还能砸穿这么厚的钢筋水泥！
“怀诗，那人在你西南方转角后面，那处角度很窄，两面墙最短直距只有一米。”鄢楠舟压抑喑哑的声音从怀诗的通讯器中传出，尾音带上一点抑制不住的颤抖。他刚刚听到了江宇的惨叫声，慌忙调出追踪路径投影查看，结合怀诗和席森在图上的奇怪走位，当下就推算出发生了什么事。
“你先不要行动，听我说。”鄢楠舟吸了一下鼻子，稳住情绪继续小声说道，“我刚刚从地图投影上看到……”
……
怀诗轻轻地挪到拐角处，没有立即转过去，而是双手紧扣住石壁缺口，两腿用力蹬向石壁，利用反作用力让身体高高扬起，整个人像一把拉满了的弓，蓄势待发，随着向心力收紧核心，再次用力蹬向石壁，伴着一声巨响，踢碎石壁，身体直接穿墙而过！
……
偏分男本来趴在一处小憩，突然眼前一黑，被什么东西罩住了视线。
“什么鬼？”偏分男扯下来一看，发现是一副合金胸罩，他还来不及疑惑，面前的墙壁突然破开，一对脚从中出现，直击在他的胸膛！
接着，不详的“嗡嗡”声从墙壁内传出，不等偏分男回过气，一股黑雾呼啸而出，尖头直接冲向他，将他的身体高高顶起，脱离了石墙！
偏分男头脑一片空白，在空中“噗”得一声吐出一团淤血，松开了手，合金胸罩从中掉落，那团黑雾随之急转而下。
失去支撑，受地心引力的影响，偏分男眼看着就要坠落，却被一记鞭腿锁喉给拉扯了回来。
怀诗飞跃而出，双腿紧紧绞住偏分男的脖颈，连骨骼都发出“咔咔”的声响，她的手被赶来支援的席森紧紧牵住。
席散站在洞口，一手紧扣着边缘，一手抓紧怀诗的手腕，扎稳马步用力一抡，三人成线，将偏分男像死鱼一样拍向石墙！
时间彷佛被拉长，偏分男眼睁睁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墙面，近到上面的每一丝纹路都能看清楚，紧接着眼前一黑，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身上爆发出难以承受的剧痛，可每一声尖叫都折戟在压损的声带里。在昏迷之前，他好像听到有个女声轻柔地说：
“都是alpha，受点伤死不了的。”
“出局！”
高台上，沈星河一行率先抵达，看见被水纹一样波动的力场保护在内的运输艇。
“四个人一起走进力场就算通过。”宗政抱臂靠在舱门旁边，打了个哈欠。
沈星河点点头，带领着队员走了过去，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惨叫。
杜月白听见后立马转身，颠颠地跑到高台边缘，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往下看，正巧瞅见怀诗他们被偷袭的一幕。
“太卑鄙了。”杜月白气愤地呸道，向沈星河他们简短地描述情况。
沈星河皱眉看向宗政：“你们不管管么。”
“放心，死不了。”宗政垂眸，眼皮都没掀一下。
这时候，陈升一组也爬了上来，一齐走进力场里。
“第一组，通过。”不带感情色彩的机械电子音宣布道。
然后第二组也跟着爬了上来，并获得通过认证。
跟着上来的还有一个吊梢眼的男alpha，只见他一上来就面露焦急地搜寻着，然后直奔陈升而去。
“升哥，王浩他们出事了。”吊梢眼急急说道，他口中的王浩就是攻击怀诗他们的那个偏分男。他们组少了一个人，王浩两个自告奋勇地说去拉人，结果不知怎么的就打起来了，他没办法只能先爬上来搬救兵。
陈升抬手阻止他接下来的话，目光沉沉地看向趴在边缘的小胖子。
沈星河见已经有两组报道了，高台上又有吊梢眼和鄢楠舟两个落单的人，唯恐生变，催促杜月白快点过来。
“马上马上。”杜月白看着怀诗与背心男的交手正起劲，暂时不愿起来。
“真过瘾。”杜月白看得连连称赞，只恨不得一同下去揍死那厮。
突然他眼珠子一转，想了个好主意，他从兜里掏出之前忘记扔掉的那个钛合金胸罩，眯着眼锁定目标用力一掷——胸罩精准地落在偏分男头上。
“嘿嘿嘿。”杜月白正得意，没防着一股劲风从后袭来，将他从高台掀飞出去。
“啊啊啊啊！”杜胖子一路惨叫，因为他皮糙肉厚的a级体质，ai并没有立即判定他出局。
“陈升，你什么意思！”沈星河救援不及，愤怒地看向刚刚用精神力出手的陈升。
“那小子刚刚嘴太臭，教训一下。”陈升还记恨着刚刚爬塔时杜月白对自己的奚落，他挑眉道，“现在你们组缺个人了，要不要把罗曼拉进去啊。”
罗曼就是那个吊梢眼，是“寒门”的一员。
“做梦！”沈星河愤怒地吼道，说完就要跳下去营救小胖子，却被自家其他队员拉住。
“星河，只剩两分钟了。”长着桃花眼的魏珩缓缓摇了摇头，他收起愤怒的情绪理智分析道，“我们现在没法在两分钟内拉着杜月白爬上来。”
刚刚被杜月白怂恿着采用“骚包”的方式登台耗尽了沈星河最后的精神力，让他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再次展开精神阈场，用攀爬的方式登台至少要5分钟。而且现在杜月白状态不明，如果受伤的话那耗费的时间会更长。
“鄢楠舟，要不要和我一组。”沈星河的另一个队友不抱什么希望地问了句。
果然，下一刻看见鄢楠舟虚弱地摇了摇头：“谢谢，不过我还是想跟我的队友们在一起。”
“星河，小白他能理解的，以后再找机会给他报仇。”魏珩低声劝道，他们没有选择，要么一起淘汰，要么忍一时，在未来伺机找补回来。
“怎么样？”陈升歪着脑袋笑着。
沈星河闭了闭眼，在心里向杜月白道歉。
……
“第三组，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