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突变
显然和他们有着同样想法的人不少。当怀诗一行人走出暗角时，发现一部分同学们已经开始斩杀沙虫，保护高台。
有一拨人本想浑水摸鱼率先爬上去，却频频遭遇不顺。有些因为高台震颤抓不稳墙体掉落，有些因为虱甲骚扰导致失去平衡摔下，总之很难有一组能顺利全部上行，于是纷纷放弃，转头加入斩杀沙虫的队伍。
场地一角，两名alpha正合力与一只沙虫游斗，其中一名用精神力暂时控制住沙虫的行动，他的同伴正手持刚获取的激光剑，曲膝蓄势准备发起攻击，却被突然呼啸而至的虱甲擒住后背飞向空中。
“啊啊啊。”被抓起的alpha挥舞着手中光剑，斩断虱甲的利爪，自高空坠落，而地面上同伴因为力竭，迫不得已松开对沙虫的控制。此刻沙虫正张开巨口，昂首等着食物落入——
“出局。”
金属ai冷酷的电子机械音在空中响起，同时一道蓝光罩住即将落入沙虫口中的男生，堪堪止住他下落的趋势，闪烁几下后将其传送出去。
“规则改了啊，你们谁遭遇死境就会被自动传送出去。”宗政懒散的大嗓门冲着扩音器喊道，“小心别被误判了啊。”
想放弃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既然现在已经进入淘汰阶段，那宗政也不想再费心保护这群崽子，故而交由ai自行判定。
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变得更加警惕，放松是因为生命安全有保障了，警惕则是谁也不想因为动作过野被ai误会，无辜被判出局。
所以一时之间大家的攻击都变得有些束手束脚。
“三点钟方向！”鄢楠舟目不转睛地看着腕间仪器投射的绿色路径缩影，大声提醒道。
“收到！”席森听完通讯器中传来的指令，便立即朝一处空地奔袭而去，只见她高高跳起，恰好落在一只刚刚破土而出的沙虫头上，一拳重击打在沙虫顶部，精神力透过皮肤渗入脑域，让沙虫产生短暂晕眩。
沙虫挺直身体晃了晃，旁边有道残影忽然一跃而过，下一刻乳白色的脊液自下颚处喷涌而出。
割喉！
沙虫轰然倒地，残影也随之而落，正是手持普通军用匕首的怀诗。
不远处的江宇护着鄢楠舟转移阵地，等待确认下一只目标。
这是他们四个之前商量好的战术，由鄢楠舟负责预判定位，席森释放精神力干扰，怀诗趁机击杀，而江宇则负责保护全心推演的同伴。
区别于其他的队伍强控硬战的作战方法，怀诗他们的一套流程明显打击更精准、效率更高，最大限度地减少了精神力和体力的消耗，降低了力竭失控的风险。
“两点半方向！”
“小心后方虱甲，不要惊动它！”
“闪避……”
随着四人配合的次数越多，熟练度越高，收割沙虫的速度也越快。
……
很快，地面上就没有了沙虫的踪影。
风卷起一块碎石打着滚儿从场间滑过，剩下的二十余名学生彼此相望，开始陆续从不同方向攀爬高台。
至于虱甲，由于在之前的混战中已经小食一餐，此刻氛围还算平静。或百无聊赖地在空中盘旋，偶尔试图撞破运输艇周围的防护罩；或攀附在高台石壁上，啃噬因墙体剥落露出来的钢筋：或收起翅膀在地面爬行，搜寻着被人类丢弃的钛合金制品。
是的，虽然很多人并不知晓虱甲对钛的痴迷，但不妨碍他们在战斗中逐渐发觉虱甲特别喜欢攻击那些持有胶囊物品的人。所以在解决沙虫的隐患后，大多数人都丢弃了那些合金武器。
“还有十分钟。”鄢楠舟看了一眼通讯器上的时间。
“来得及。”怀诗舒了一口气，事情进展得比她想象的顺利。
“上来。”席森背起了鄢楠舟，开始向上攀爬，他们选择了人数较少的东南方向。
怀诗将匕首插入腰后，手指抠进墙体剥落形成的缝隙里，腿部和腰部肌肉同时发力，紧随席森其后。而江宇则在怀诗旁边，带着机械臂装的手在墙面上一抠就是一个洞。三人成品字型上爬，小心地避开那些扒在石缝中进食的虱甲们。
爬到一半的时候，怀诗发觉自身状态开始变得糟糕，裹挟着沙尘的风吹得衣服猎猎作响，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皮肤上之前被酸液溅到的伤口愈发疼痛，表皮温度升高，肾上腺素褪去后，乳酸充斥着肌肉群，让她的双臂传来颤抖的哀鸣。
怀诗感觉到颈后一阵熟悉的冰冷刺痛袭来，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大量沙尘灌入口中，如烈火燎原般从喉管烧过，最终还是憋不住爆出剧烈咳嗽。
原本稳健的身形晃了晃，手指一下打滑——
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臂，及时扶住了她。
“谢谢。”怀诗将匕首插入墙中，用三点固定法稳住身形缓了缓，看向用手托住她后腰的江宇。
“不客气。”江宇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看起来有些憨厚，“刚才我出力不多，来，我带你爬。”
江宇解下了腰带，一头栓在自己腰扣上，一头扔给怀诗让她系上，这样怀诗再次失力时他就可以及时拉住。
二人改变了阵型，江宇在前，发力在墙壁上抠出一个个有序的洞口；怀诗在后，以这些洞口为发力点，攀爬难度大幅降低。
“哇哇哇，陈升，你不是挺厉害嘛，怎么爬得跟乌龟一样。”杜月白聒噪且嚣张的嚷嚷声在怀诗右侧方响起，吸引了不少人看过去。
只见沈星河一行四人紧靠在一起，彷佛由无形的电梯托着，缓缓上升，杜小胖子正办着鬼脸冲一处石壁挑衅着。
是沈星河的精神阈场，虽然范围缩水了不少，但怀诗没想到经过一番苦战后他还有余力施展，看样子这小子精神量级还挺高。
怀诗舔了下后槽牙，且不说在石壁另一边的陈升表情如何，她自己都有些牙痒痒，这胖子太欠揍了，大家都在辛苦地爬塔，你搭“电梯”就搭“电梯”，炫耀个什么劲儿？
“好想揍人啊。”
怀诗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后来才发现声音是从上方的江宇那儿传来的。
“是啊。”怀诗表示赞同。
“不过还是有些羡慕啊。”江宇悠悠地叹道，不知道是不是临近终点，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些，他的话变得多了起来，“要是我出身在他们那样的家庭，说不定现在就是a级了呢。”
决定分化后精神力量级大小的，不仅仅是天赋，也会受幼年精神力储备开发的影响。而精神力开发训练所需的器材人工饮食等等都是需要大量资金支持的，平常人家根本负担不起，只能全凭孩子自身天赋。
这也是为什么豪门世家出生的小孩分化后更容易获得高阶精神力的原因之一。
怀诗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过话头，因为她也是开发训练的受益者。好在江宇也没有期待她的回话，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不过我运气也不错，遇到了楠舟，遇到了你们。”江宇笑着低头看向怀诗，“还有鸢尾花号。”
顾从戟率领的第三机械师近年来名声大噪，是所有新兵们的梦想之地，由于严格的筛选制度，让登上鸢尾花号这种经历成为荣耀本身。无论将来走到哪里，通过鸢尾花的演习大考都将是一笔亮眼的履历。
“说不定以后就一飞冲天了呢。”说这话的时候江宇脸上带着些许羞涩的骄傲，目光因为希望而变得熠熠生辉，“我们一起加油吧，怀诗。”
“嗯。”怀诗因为某种说不明的情绪堵在咽喉，只能含混地点头应声。
“喂，你们两个。”
一个不太礼貌的声音打断了二人之间萦绕流淌的情绪。
怀诗皱眉，看向声源处，两个alpha攀着石壁从左侧靠近，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留着偏分刘海的那个用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方式上下打量着怀诗二人，最终将目光落在江宇身上，“我们这组还差一个，你来不来。”
怀诗认出来这是之前陈、杜二人争吵时最先站到陈升后面的那两个人。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队友了。”江宇笑容微敛，客气地回道。
“叫你来就来，磨唧什么。”另一个不客气地催促道，“拖着这么个废物干嘛。”
“怎么了？”席森将鄢楠舟送上高台，发现怀诗二人迟迟没上来，就又爬了下来，她警惕地看向莫名靠近的那两个alpha。
三对二，在空中僵持着。
“没什么。”终点在望，怀诗不愿生事，反正这两个人找不齐队友就会被自然淘汰。
那两个人见下来了席森这么一个硬茬子，气哼一声不再多言，继续往上爬，那个偏分刘海在离开之前还回过头用阴测测的目光扫视了三人一圈。
“那人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席森大感不快。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爬。”江宇又露出憨憨的笑容，安抚席森。
突然，一道风刃从上方砍下，刚好将江宇包裹着机械臂装的布条割破，银白色的金属暴露在空气中。
四周原本懒洋洋趴着的虱甲们纷纷转过头来，刀片一样的颚齿旋转切割着，钢屑簌簌掉落，令人头皮发麻的橙色复眼里倒映出无数个江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