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不顾一切
刘会长道:“剩下来便是最后一步了,如何让这些土匪将粮食抢走,万一没抢走,反被龙真的人打了个落花流水,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剿灭匪患的功劳反倒让苏锦平白得了去。”
正当唐纪元和小诸葛刘会长愁眉不展的时候,从来没出过好主意的黄会长忽然犹如神助般的想出了一个好点子,这让唐纪元和刘会长的眼珠子差点蹦出眼眶,看来什么人都不能小觑啊,你以为他是头蠢猪,可是关键时候他能说人话,这岂不教人吓得半死么?
“依着小婢的意思,干脆我们自己找人手从水路将粮食运往扬州,虽然麻烦了点,总比眼巴巴等着别人耍花招要好,苏公子还在扬州城等着这批粮食呢,还不定怎么着急呢。”
黄会长嘿嘿直乐,舔着嘴唇道:“只可惜这五十万石粮食喂了狼了。”
但这个计策也有难点,而且难度不小;如何让土匪相信这消息是真的,而非围剿的圈套,这是第一个难题;第二个难题是,龙真的两百马军护卫粮食,土匪虽有数百之众,但如何是侍卫司马军的对手,即便知道这是个大肥肉,土匪有没有胆量来吃,这才是另一个关键。
唐纪元和刘会长嘴巴张的能看见咽喉上的垂体了,半晌合不拢,双眼瞪着黄会长胖胖白白的起了一层细汗的肥脸,一眨不眨。
刘会长一笑道:“小诸葛的名号难道是白叫的么?这一切须得着落在那位正在风流快活的龙指挥身上了。”
唐纪元高挑大指道:“老刘就是老刘,没有你万事皆休。”
唐纪元笑道:“不吃腥的猫世间哪有?”
唐纪元呵呵笑道:“对对,还有你老黄,咱们是篱笆三个桩、好汉三个帮。”
唐纪元道:“琢磨?如何琢磨?”
其他诸如匪巢距离官道近百里之遥,沿途无藏匿埋伏的合理之所等等小枝节倒是其次了,只要前面的两个难题得到解决,一切都不是问题。
“你叫老刘这小诸葛说说看。”唐纪元乐的合不拢嘴。
刘会长道:“妙处不止这一处呢,可在信中将护送官兵少写一半,二百变成一百,土匪们便更加的不惧了。我看此事须得知府大人帮忙才行,公差要真的公差,信件要大人亲笔,印绶要真的庐州府印绶,一切破绽之处全不得疏漏,还怕他们不上钩?”
黄会长翻着白眼道:“这计策是老夫想出来的好不好,怎地功劳全给老刘了。”
唐纪元饶有兴趣的歪着头道:“你说说看,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招来。”那意思是,就当你在讲笑话给我们换换脑子了。
黄会长看向刘会长,刘会长微笑道:“好计策,稍加琢磨必然能奏效。”
“老黄,真教人刮目相看啊,这计策妙计了。”
“老夫是这么想的,要让土匪们相信,一定不能是随便派人传个信就能办到的,而是要让他们觉得这个消息绝对的真实才行。”
……
小娴儿低下头,眼圈泛红道:“小姐切莫说这样的话,小婢之心可昭日月,我若有半分欺主之意,叫我永世不得超生。”
黄会长被瞪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委屈地道:“不好便不好,你们就当我没说便是,何必这么吃人一般的看着老夫,老夫不说了还不成么?”
“小婢即刻去办,但愿菩萨保佑,这一切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小娴儿一脸虔诚合掌朝天拜了三拜。
唐纪元嗤笑道:“这帮土匪你当就这么逍遥么?以前那是没油水,所以围剿起来马马虎虎,既知有五十万石粮食在匪巢,咱们的知府大人会不趁机集结乡间乡勇和厢兵去抢这块肥肉?就算是用命拼,也是要拼下来的,土匪们得了不是粮食,而是催命符罢了。”
唐纪元道:“这倒是,你可有妙计么?”
刘会长的计策便是一招极为歹毒的计谋,按照他的提议,一旦拖到不能再拖之时,龙真的粮队一出发,便将消息放出去,五十万石粮食,对土匪而言简直是天大的一块肥肉;天下缺粮,土匪也缺粮,在这样的时候,抢了金银财宝,反倒没有抢粮食来的更加的实惠,在这样的诱惑之下,土匪们不可能不动心。
“那难道便坐等不成?”
唐纪元一直容忍着黑七的行为,因为在他的想法中,小商户们自然要不停地敲打,越是不安全,他们便越会团结在自己周围,比如运货,只要跟唐家的车队在一起,便可平安无事,无形中形成了对商会的更大的依赖,指挥起他们来也就如臂指使,灵活自如了。
“当然不能坐等,你马上去苏家将此事告知苏家,另外我们须得加紧督促龙真,明日一早,你将王掌柜叫来,命他安排人手雇佣大车做好准备,以防龙真以此拖延运粮,苏锦那边待局势稍微明朗便立刻派人通知他,可不能让他在扬州枯等。”
醉仙楼上,刘副会长的计策已经被全票通过,那一个‘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八公山土匪成患已经不是秘密,淮南西路转运安抚使数次集结辖下各州厢军进行围剿,都铩羽而归,反倒增加了盗匪的气焰,官兵一退,盗匪更加猖獗。
“如何让土匪们相信,这事确实是个难题,不过也不难解决。”唐会长如是道。
黄会长恍然大悟,呵呵而笑;三人低声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细节,讨论不休,烛光照耀之下,三个黑影映在包厢的木壁上高高低低、伸伸缩缩,宛如厉鬼一般。
黄会长被揶揄惯了,即便听出话意,也不以为意,只道:“听我把话说完,万一有用呢,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小娴儿点点头,福了一福,低头去了;晏碧云叹了口气,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忽然闭目双手合十和小娴儿一样朝天拜了三拜道:“求菩萨保佑……”
黄会长不以为意,接着道:“如今土匪最相信的怕不是百姓传言,反倒是官府,你们想,若是我们是土匪,在山下抓到一名送信的官差,而这官差的身上恰好带着一份公文,公文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某月某日,某州所需之赈济粮食五十万石已经出发,请某州派兵接应的话,土匪们看到这些会怎么想呢?”
“看来,苏锦这趟差事将会很不顺利,我们太过大意了。”晏碧云打破沉默轻声道。
刘会长道:“匪性多疑,特别是前段时间刚刚讨伐过,更加难以上钩,若是他们得到消息之后必不能全信,只要我们再派人从另一面往庐州赶,装扮成那边催粮之差,便更加可信了。”
“莫要慌,先不能乱了自家的阵脚,一切都在揣度之中,尚不能下定论,只是……我们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了。”晏碧云蹙眉看着烛火道。
“小姐,现在该怎么办?那龙真跟商会搅到一起了,怕是要坏苏公子的事,小姐你快想想办法。”小娴儿焦急的心情溢于言表。
“莫要告诉我,你随便派个人去八公山送信,人家便能相信咱们,除非……除非……”唐纪元很阴损的想说‘除非土匪长着和你一样的脑子。’,但是还是硬是忍住没说出口。
“有……道……理!”唐纪元挖苦道:“不过,等于什么都没说。”
唐纪元揉着胳膊道:“能用么?”
“傻话,你当这粮食说运便运么?朝廷已经禁止粮食私自运输,而且这批粮食苏锦早已献了出来,如今除了龙真,怕是连庐州城都运不出去;扬州那边形势如火,万一在我们手上节外生枝出了差错,岂不害了苏锦和伯父大人。”
这一切唐纪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劫的都是些小商户,货物也不够看的,那些土匪人数少,胃口也小,怕只是混口饭吃罢了。
晏碧云忙起身搂住她的肩膀道:“这是什么话儿,呸呸呸,童言无忌!只是和你说笑罢了,以后咱们再说这事儿,这时候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唐纪元有些后悔当初将疤脸黑七给宰了,黑七土匪出身,即便是被自己收罗的那么多年里,他也从未间断跟啸聚山林的一些小股盗跖的联系,甚至还时常提供消息给他们,便于他们打劫。
雅厅中悄无声息,晏碧云和小娴儿主仆一坐一立,一个沉思不语,一个表情愤怒欲言又止。
若是黑七在的话,他露出去的消息匪徒们定然深信不疑,只可惜他和其他七人已经化为肥料,在后院的银杏树下腐烂成泥了。
刘会长从来不当面损黄会长,此刻自然也无异议,摸着胡子笑而不语。
晏碧云微笑道:“还是靠自己把握些,菩萨太忙,天下的事都要管,怕是来不及帮咱们;去吧,多穿些衣服,冻坏了身子我可向某些人无法交代。”
庐州商会中也有人吃了大亏,本月初八,商会郎少东的商队便被土匪洗劫一空,四大车的货物被洗劫一空,损失七千多贯,气的郎少东到现在还躺在床上直喊胸口疼。
唐纪元挥起巴掌打在黄会长粗如常人大腿的胳膊上,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唐纪元抚掌笑道:“秒,秒,当真是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