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桌前桌后

    与日本国内的媒体相反，共和国的媒体一反常态，对这次谈判进行了翔实的报道。这确实与之前共和国的外交政策不一样，按照传统，共和国一直是那种吃了亏不吭声，等着机会把便宜找回来的类型。同样的，占了便宜也不会显上露水，毕竟你占了便宜，就会有人吃亏。而这次，共和国明明就占了便宜，还进行了大肆的宣传与报道，除了大大的助长了国民的士气之外，与老传统也完全背道而驰。

    这次也不例外，黄龙飞很找就拿到了内幕消息，按照共和国外交部的估计，这次谈判不持续个3到5年，那就是太不正常了。同时，在这期间，只要共和国能够保持军事上的优势，那么不管日本换多少届政府，甚至不管是不是自民党执政，日本人都不会离开谈判桌，都会鼓足耐心磨下去。当然，这么消磨下去的话，也有一个底线。

    这次，朱世宏与方兴国都点了点头。

    “我做过详细调查，日本的石油公司大大小小一共有30多家，不过绝大部分都不成气候，而且主要是负责石油勘探，而不是石油开采。日本真正有实力的石油公司只有三家。”黄龙飞将另外一份文件拿了出来，“无一例外的，这三家石油公司都在东京、纽约与伦敦交易所上市。不过，所有的b股都在东京那边，在纽约与伦敦的都只是a股。我们要搞垮这三家石油公司的最好办法就是狙击他们的股票，导致他们的经营出现问题，最后面临破产。当然，到时候日本政府很有可能出来当消防队员，可是这并不重要，只要这三家公司出点丑闻，陷入内乱的话，就需要进行内部整顿，到时候，他们就别想继续扩张了。同时，这不仅是我们赚钱的一个好机会，还可以当作一次练兵的机会，甚至和我们的谈判专家来个联手，桌前桌后互相配合。一举多得。况且，4年多之后，我们的行动就要正式开始了，那么，现在就先找个对手，我们一起热热身，在这三家日本公司身上练兵。”

    “犬子天翔，还有老袁的公子现在就是一支雇佣军的司令官，难道，我们还怕日本人跟我们玩阴招吗？”

    “这样的话，我们就更应该避免拖下去，不然对我们没有好处。”方兴国也开口了。

    “你的意思是……”朱世宏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顺手将文件给了方兴国。

    日本的政治体制与西方民主国家，即使是同为君主立宪制的英国都不一样。日本的政府首脑是首相，而首相不是由普选产生的，而是由众议院占多数议席的党派，或者是党派联盟推选产生的。因此，日本首相辞职之后，并不会进行大选，日本也就只有众议院选举才是大选。换句话说，旧首相离任之后，同样是由多数党推举新首相，因此，日本政权并没有掌握在首相的手里，而是掌握在众议院占多数席位的党派或者是党派联盟手里。

    另外，自二战结束后，几十年来，在日本占统治地位的都是自民党。换句话说，自民党从来没有输掉过议会选举，从其执政开始，就一直是众议院的多数党。因此，这几十年来，日本的几十位首相实际上都是由自民党推举产生的，自民党也就成为了日本的专政党派。看起来日本是所谓的民主政治，但实际上与独裁专政政治没有区别。

    “不过，抢采资源只是下下招。”黄龙飞把话题拉了回来，“对我们来说，东海的油气资源属于战略资源，而我们今后，至少在50年之内，仍然将主要依靠进口石油与天然气，我们自己的资源需要保护起来。这是美国人的做法，也将成为我们的做法。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日本人失去争夺东海油气田的能力，到时候，我们就只需要建几座海上钻井平台就行了，至于要采多少石油与天然气，这个并不是很重要。”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在大家看来，这是最基本的要求了。

    谈判是一项极为艰巨，也是极为复杂的工作，特别是在涉及到领土纠纷、划界、资源纠纷的时候，大国之间的谈判甚至有可能持续好几年，甚至是十几年。反正，只要双方都不想打起来的话，又不想做出太多让步的话，那么谈判就有可能持续下去的理由或者说土壤，拖到某一方承受不了，或者是某一方认为可以通过非谈判的手段解决问题的时候，就自然会有结果，也就是谈判终止的时候了。

    “策划与准备方面的工作，我们可以共同讨论。”黄龙飞朝一直没有开口的袁鸿业看了一眼，可袁鸿业仍然没有想要发言的意思，他只好继续说道，“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资金准备好。其他的方面，我们会在1个月之内做好准备的。到时候，我们四家一起发力，看看日本人到底怎么应付。”

    凌天翔感兴趣的话题也就到这里了，接下来就是一些让他有点摸不着边际的金融操作。四个大商人都是这方面的高手与专家，搞得凌天翔连听下去的兴趣都没有了。可有一点他很清楚，1个月之后，肯定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

    “当然，这也不表示我们在这几年内什么都不做。”黄龙飞拿起了一份文件，交给了右手边的朱世宏。“这是我做的一份调查报告，对日本的石油开采公司的调查报告。虽然日本现在是世界上第三大石油进口国，可是日本的石油开采公司的数量相当有限，远比不是美国与欧洲的石油大公司。同样的，日本的石油几乎完全依靠进口，这些石油开采公司也都是上市公司，主要就是从股市上募集资金进行发展。设想一下，如果我们能够搞垮这些日本石油公司的话，那么这几年之内，除非日本政府肯成立国营石油公司，不然他们就没有办法开采东海的石油与天然气，也就不可能与我们竞争。”

    “表面上看，确实如此，可我们再看深入一点，就会发现问题没有这么简单了。”黄龙飞完全没有半点担心的样子。“首先，5年之内，美国有没有能力恢复实力，并且加强在西太平洋的军事部署都是个问题，要知道，我们的计划在5年之后就将实施了。其次，到时候美国会不会支持日本也是个问题，我们都清楚，日本已经让美国人吃了一次亏，上了一次当，就算现在的美日同盟看似牢不可破，可是美国人一直提防着日本，不然的话，美国早就把f-22卖给日本了，早就准许日本成立正规军，以及在日本成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这件事上出大力气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日本在发展，我们也在发展，而且我们的发展势头明显超过了日本。最保守的估计，10年后，我们将在经济规模上超越日本，也许，这只花得了8年的时间。同样的，我们在资源方面远超过了日本，在科技方面也正在赶超日本。论军事实力的话，就算不考虑核力量，我们仍然不会弱于日本。也就是说，到时候如果美国仍然无法给日本撑起腰杆的话，那么日本还是得接受现实。”

    “谈判期间，所有问题都悬而未决，那么我们就可以按照之前达成的协议继续开采东海的油气资源。当然，我跟老袁成立了一家联合石油公司。如果朱兄与方兄不嫌弃的话，我跟老袁各拿出一半的股份，我们四家成立一个大型石油公司，新增加的投资就重点用来开采东海的油气资源。”黄龙飞看了眼袁鸿业，又说道，“到时候，只要我们的油气田建了起来，就成了既成事实，这对我们与日本的谈判也很有利。再说了，这几年的开采，也能够给我们带来不少的收入。”

    “钱不是问题，我们一直都在做准备，只是这需要详细的策划与周全的准备。”方兴国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日本自民党能够在几十年之内都掌握着日本的政权，一个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自民党一直坚持推进日本的政治、军事、外交实体化进程。说露骨一点，就是要摆脱美国的影响，在政治上获得独立，成立正规军，摆脱“自|慰”的名义，并且获得更多国家的承认，在外交上获得重大进步。这也正好符合了绝大部分日本人，包括经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及在战后接受了民族主义教育的所有日本人。

    黄龙飞与袁鸿业立即笑了起来，同时朝着凌天翔看了过来。

    “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拖着吧？”朱世宏问了一句。

    朱世宏也点了点头，反正迟早要干，还不如先赚一笔。

    “可是，日本人也不会坐视不管吧？”朱世宏显然有点担心。

    正是因为美国不再全力支持日本，并且向自命不凡的日本人发出了警告，所以日本国内的政治动荡并没有对共和国与日本之间的谈判产生多大的影响。在日本新首相还没有完成组阁的时候，谈判就已经全面开始了，而代表日本进行谈判的，正是日本未来的外相，也就是外交大臣中村宏本，一个60多岁的老政客，日本最著名的外交家，用黄龙飞的话来形容的话，也是一个早该得梅毒花柳淋病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而完蛋的老色鬼。

    黄龙飞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其他几人都连连点起了头。

    朱世宏与方兴国都朝凌天翔看来，仿佛看到了一点希望一样。

    与媒体的猜测、黄龙飞的推断一样，日本首相在宣布愿意与共和国进行更深入，更诚恳的谈判之后不久，就遭到了弹劾，在众议院正式投票之前，他主动宣布辞职，并在当天就离开了首相府。两日之后，日本众议院多数党，即自民党推选出了新的继任首相，而新首相必须要在一周之内组阁，并且提交众议院批准。

    “这是当然的，可现在对双方来说，拖延实际上都有好处。”黄龙飞稍微顿了顿，又说道，“对日本来说，如果能够拖上5到10年的话，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打造出一支亚洲一流的海军，到时候就有向我们叫板的实力了。同样的，日本肯定认为，在这5到10年的时间里，美国可以结束在伊拉克，甚至是阿富汗的军事行动，重新聚集大量的兵力，加强在西太平洋的部署，到时候，日本就可以借助美国的支持向我们施加压力，让我们做出让步了。”

    毫无疑问，被赶下台的日本首相正是因为他表现出了软弱的一面，所以触了霉头。可是，新推选出来的首相并没有终止谈判，只是利用媒体，在国内迅速冲淡了谈判对日本产生的影响。显然，日本政府，包括自民党的大部分成员都很清楚，在美国不支持的情况下，日本根本就不是共和国的对手，也就只能忍气吞声的接受现实。而离任的前首相不过就是个替罪羔羊，用来应付愤怒的国民，而新首相则是用来推进谈判进程的。

    “我们的底线很简单。”黄龙飞这天又把袁鸿业，以及朱世宏、方兴国叫到了自己的家里来，凌天翔也出席了“会议”。此时，凌天翔已经知道，朱世宏与方兴国都是参加了那个大计划的商人。“领土与主权我们是不会有任何让步的，如果日本方面做出让步的话，我们可以在东海资源方面与日本进行协商。当然，我们做出的让步非常有限，按照大陆架自然延伸来划界，并且共同出资对该海域的资源进行全面勘察，然后再根据资源的分布情况确定双方的开采份额。”

    “按照我们现在的估计，如果日本同意这个解决方案的话，那么他们最多拿到该海域2成的油气资源。”黄龙飞笑着耸了下肩膀，“不过嘛，从各方面的情况来看，日本肯定会把谈判拖下去，而不会立即让步。同样的，我们也不可能单方面退出谈判，毕竟这是关系到一个国家形象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