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猪吃叫，鱼吃跳
上午九点多，羊杀好了，被分割成了几只腿，几大块，一个羊头，一堆内脏下水什么的。
林丽菊早就挑了一些羊肉炒了两大碗，再炒了些鸡蛋和鲜蔬，一家人开始吃丰盛的早饭。
这是早饭，真的是吃饭，不是吃包子油条。
村里的习俗，一天当中，只有两顿是正餐：早饭和中饭。早饭在上午九点到十点之间吃，中饭在下午三点左右吃。晚饭不算正餐，可吃可不吃。
这和以前的劳动环境有关系。在农村里当然要干农活，在夏天，干活的黄金时间就是在早上，凉快，没有太阳暴晒，没有蚊虫叮咬。所以一天亮，不到六点，大家就起床去干活，一直干到上午九点多才回家吃早饭。
吃完饭，又顶着太阳出去干活。上午的太阳会很晒人，但是原野上会时不时有一阵风吹过，带来一阵凉爽。下午三点多则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太阳斜斜晒在身上，无可遮挡，又没有风，这个时候就回家吃中饭。吃完休息一会，四点不到又出去干活，一直要干到快天黑才回来。
因为中饭吃得晚，再加上以前的年代也没什么粮食，又没有电，所以大部分人天黑后就直接洗洗睡了，毕竟劳动了一天是多么辛苦，而且只要睡着了，肚子就不会感觉到饿。
后来生活水平提高了，又有了电和电视，村里人也会睡得很晚了（10点左右），于是慢慢地开始有人吃晚餐。有些人家里习惯每天都吃，有些人家里基本不吃，有些人家里则隔三拆五地吃，不过，他们对彼此的选择都不会感到惊讶。但即便是习惯每天吃晚餐的家庭，这一餐也会相对随便一点，比如就下点面条，放点豆豉，不会搞什么大餐。
既然早饭是村里唯二的正餐之一，那自然不能马虎，米饭一定要量大，管饱，现炒的菜一定要有，男人们还会喝一点小酒。
秦朗小时候就是按照这个生活习惯过来的，那时候他家还是属于基本不吃晚饭的那一派，所以早餐就会吃得格外的多。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上高中的时候，那个时候住校，上完早读课的他，在学校食堂吃早饭，一顿饭能够干掉两个饭块。
两个饭块是什么概念？那时候学校食堂是把饭蒸好了切块来卖，像砖块一样，一块是四两米的量，两块就是八两米。秦朗当时的饭钵只能容纳一个四两米的饭块，所以第二个饭块就只能垒砖头一样，叠放在第一个饭块的上面，四周都没有依靠，看起来颤巍巍的很不稳的样子，只能一勺勺小心地挖了吃。
这个习惯到了秦朗上大学才改变过来，到了大二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早餐可吃可不吃，但是晚饭一定得吃了。
但是只要回到了老家，秦朗就会秒切换，重新变回了乡村模式，早饭一定得吃，得吃饱。
毕竟要下午三点才有第二顿吃。
俗话说猪吃叫鱼吃跳，现杀的肉做的菜，味道就是不一样。任何肉类，只要放到冰箱里冷冻过，哪怕只有一天，吃起来口感都会有明显的差异。林丽菊早上做的这道芹菜炒羊肉，用的是现杀的羊肉，切的时候肉还带着温热，那味道吃起来感觉特别鲜美。
林丽菊特意叮嘱秦朗：“多吃点，城里吃不到这样的肉。”
秦朗一口气吃下了一大碗饭，大概有一个四两米的饭块的样子。虽然嘴里还想吃，但是肚子已经拒绝了。他不由得想起高中时期，那时候不仅仅是他智力的顶峰，同时也是他饭量的顶峰。像十六七岁那样，下了早读以后就去食堂吃下八两米的饭，他再也做不到了。
父亲和大姑父和小叔喝着酒，喝到一半，几个人脸上泛起红色，说话声音也变大了。照例，他们开始了吐槽自己儿子的保留节目。只不过这次秦光弘没有参与，因为秦朗开车回来了给他挣足了面子，而且也没法当着自己儿子面说不是，因此他就一直面带笑容地宽慰其它两人。
秦朗正式退出了父愁者联盟。
早餐吃完，秦光弘给大姑父和小叔一人送了一块羊肉，一些下水，装在塑料袋里提着，让秦朗开车给送回家了。
秦朗开车经过村口的时候，脸上堆着十分阳光的笑容，无论见谁，都赶紧点头打招呼。
这次大家基本都认出他来了，纷纷给予微笑回应：
“是柴佬啊，回来了啊？”
“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挂青啊！”
“”
当秦朗的车离开后，他们就开始议论起来：
“光弘家儿子真的买车了啊，原来昨天晚上放的鞭炮，是因为这事”
“难怪，刚才看到光弘那样子，喜得嘴都合不拢了。”
“他家儿子在哪里做什么？这车是个什么牌子的，多少钱？”
“不知道，这车牌子不认识，怎么也得十万多吧？”
“”
秦朗开车走后，秦光弘就去几个堂兄弟家，牵头商量明天去集体祭祖一事。
几家都表示同意。他们也都知道秦朗开车回来了，纷纷向秦光弘表示恭喜。
秦朗的一个堂叔叨叨说，感觉祖公在地下真的开始管事了，不过却只关照他秦光弘家，所以这次由秦光弘来牵这个头是应当的，他这个羊杀得很值。如果换做他们家的儿子出息了的话，他们不仅仅要杀羊，还要杀猪呢。
秦光弘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笑着说你们家儿子早就买了五菱宏光了，也没看见那时候杀了猪请吃饭呀。
那个堂叔打听道：“柴佬现在星城做什么？”
秦光弘尽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回答：“找了一份工作，在一个公司当经理。”
“呀，这么厉害，毕业没几年就当上经理了！”
“哪里哪里，就是混口饭吃吧！”
“不过现在年轻人也都挺厉害的，那谁谁家的女儿，前几年也当经理了，好像是个什么产品经理？还有那谁谁家的儿子，听说刚毕业就做了销售经理；隔壁村那谁家的儿子，那个不得了，在银行当经理，叫什么大唐经理！你们家柴佬当的是个什么经理？”
秦光弘的笑容一僵，表情有点微妙：“叫什么投资经理？具体我也不懂”
“投资经理啊，没听过，那是干什么的？”
“听他说，好像是投钱给各种项目的，专门和各种老板打交道，跟他们那些什么经理啊，应该还不是一回事”
“哦？投钱？那这个工作好啊，能不能让柴佬给我们也都投资一点，让我们亲戚们也跟着沾沾光啊？！”
秦光弘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得问问我家柴子。但是钱是老板的，能不能投那得老板说了算。”
那个堂叔笑了：“唉，也是，经理没有老板大，还是当老板好。哈哈！”
秦光弘只好陪着干笑两声，也没心情多聊，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就回家了。
秦朗刚好送完大姑父回来，一进屋，秦光弘就问道：“柴子，你能不能在家里搞点项目投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