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凤栖山（三）
肖忘书一愣，只见一个一头长发身着怪异黑衣的男子站在那里，肖忘书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竟被摁的纹丝不动。
“既然都已经死了，就不要再造杀孽了。”林雨歇淡淡道。
“……我是不是见过你？”
林雨歇一愣，他自然见过肖忘书，但肖忘书不该见过他。
“哦～！是你！”齐玛只见过肖忘书一次，这才反应过来，“你是那个道士！我问你，月儿还好吗？”
“月儿……你认识我？”
肖忘书彻底傻了，眼前的人自己仿佛见过，他们似乎对自己也非常熟悉。
“别惹他了，此地不宜久留。”花溪在后面冷冷开口。
林雨歇将几人职业，以及与肖忘书的渊源讲了一遍，肖忘书是修道之人，接受能力极高，很快就搞明白了状况，当被问到愿望时，肖忘书说：
“唯一愿望，灭山鬼，还山下百姓太平。”
林雨歇面露难色。
齐玛接话道：“死后愿望不能再造杀孽，请你换一个愿望吧。”说完颇有些得意的看向林雨歇，似乎在期待褒奖一般。
“只是……这山鬼是否属于生灵，天府地府一直争论不休，除了山母是有单独灵体单独思想的灵体外，这些山鬼就算死了也不会有元神出现，他们更像是……”
林雨歇还在想怎么形容。
“更像是山母的脚皮罢了。”花溪说着，从小兜里掏出巨大的黑血镰刀，让肖忘书吓了一跳。
“我意思是不止山鬼，山母也要……”听林雨歇这么说，肖忘书赶紧解释，“总之，就是要还山下百姓太平！”
“哎……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林雨歇忙要摁住花溪，可惜她的小身体早就如弹丸般冲了出去。
只见花溪如一团火苗般，在溶洞中快速的横冲直撞，转眼间便在林立的石笋石幔钟乳石间，开辟出一块广阔之地。
如此动静必然惊动了山母，很快，一群一群的山鬼从墙壁各个通道涌出，如蚂蚁一般涌向现了身的众人。
“杀山鬼必要先杀山母啊！”肖忘书只觉眼前小姑娘不谙世事，赶紧嘱咐，这源源不断的山鬼可要杀到什么时候。
“没关系，”花溪冷淡道，“看是她生的快，还是我杀得快。”
说完巨镰挥出，近身九尺内的山鬼瞬间灰飞烟灭。
“啊……”肖忘书吃了一惊。
林雨歇拍了拍肖忘书的肩，说：“看着小，死的早。”说完也从随身小兜内掏出虎头枪迎了上去。
只见花溪和林雨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看的肖忘书热血沸腾，自师傅师兄们死后，好久都没有这种并肩作战互相信任的感觉了，于是捏紧了自己手中的桃木剑，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迎了上去。
齐玛使枪，在这种局面中不占优势，她非常聪明的没有现身，只在暗处观察情况。
三人虽杀得热闹，却心里越来越沉，山鬼死了一片又一片，按理说普通规格的山母早就现身了，可是这里的山母似乎格外强大，杀了半个时辰左右，仍然从各通道内源源不断的涌出大批量山鬼。
“最强法师，快捏个法术出来啊！”林雨歇出声调侃，也是提醒。
肖忘书自然明白法术的重要性，虽然他算悟性极高的人了，死后以灵体状态可以很快摸到桃木剑便是佐证。只是此刻仍觉得胸腔空荡，无法顺畅运炁，自然也使不出什么道法，只能硬着头皮砍来砍去，还要注意桃木剑不被砍断。
“灵体状态下，与有肉身时的运炁状态不同！”
花溪似是发现了肖忘书的窘况，一边奋力杀敌，一边出声指导：“有肉身时调动的是丹田元神的力量运炁，而此刻你只剩元神，自然要调动周身运炁！”
肖忘书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胸腔空荡，此刻自己已然是那个“胸腔”，是那个“丹田”，是元神！
肖忘书将运炁的感知扩大，根本无需刻意调动，便能收放自如，脱离肉身后竟有了天地辽阔的自由之感！于是心念意动，一道闪电劈到山鬼群中。
“好！”花溪赞道，心中感叹这人竟也是个练炁的奇才，恐怕不输于林雨歇的悟性。
“将山鬼赶到水里！”林雨歇大喝一声，无需多言，其他人已然明白如何配合，肖忘书向水潭高处靠近，林雨歇和花溪则微微跳远，互相配合好节奏，以纵贯全身的炁将一波又一波的山鬼推进水潭中，肖忘书则在高处捏诀放电，万幸这十数个水潭是相连的，只需一道闪电便能电一片。如此配合不消半个时辰，山鬼只剩寥寥几个，几人简单砍倒了事。
酣畅淋漓互有配合的战斗让肖忘书胸怀大畅，只是山母还未现身，不能掉以轻心。
很快，从通道那边传来缓慢的脚步，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下一秒，众人听到一声悠长且穿透的“嗡”声，紧接着有两个长长的黑色触角从通道内探出，随后是一张惨白画着紫色花纹的巨大人脸，这张脸嵌在茂密的如狮鬃一般的褐色毛发上，后面是长长的脖子，脖子上有六个腮孔，随着山母吼出的“嗡”声，腮孔也随之颤动，甩出些许粉色半透明的条状物，在腮孔闭合后，条状物又缩回腮里。
“别吼了，他们根本不是活物，吼这动静有什么用？！”
又是那个男声。
山母闭上了嘴，虎视眈眈盯着众人，两只猿猴状却更为巨大的胳膊攀出洞口，抵在墙上用尽全力，随后墙体猛地碎裂开，一个巨大肥硕如蚁后般的肚皮出现，肚皮上隐隐可以看到一些山鬼胚胎的形状。巨大肥硕的躯干连着四条猿猴后腿状的腿，带有锋利毛刺的爪子稳稳扎在地上，后背有两扇轻薄的翅膀。如果说山鬼像猿猴，那么山母则像蚁后和猿猴的结合体。
见到山母真身，齐玛嘴角抽了抽，这玩意实在太丑了，更别提随之而来的那股逼人脑门的骚臭味，引得自己干呕起来。前面那三人似是见惯了各种离奇场面，此刻镇定的可怕。
林雨歇和花溪略微松了口气，面对山鬼的群攻之势，任两人武艺了得也难占上风，但若论单打独斗，能胜过两人同时进攻的可不多。
“蠢材，快上啊！不要浪费我的小黑糖！”那男声骂起来。
山母闻声，从口中吐出长长的如蚂蚁大颚般的獠牙，双臂一甩，震天之势扑向三人。
三人迅速躲开，林雨歇斜眼观察了一下肖忘书，刚才他拼尽全力击出近百闪电，恐怕此刻早已力竭。
“你不要勉强，别元神飞灭！”
肖忘书转头看向林雨歇，他看出来了，林雨歇和花溪很强，是跟自己比高山巍峨般的存在，只是刚才他与花溪恐怕也已力竭，于是没有出声，只想着拼尽自己这点薄力也要拿下山母。
林雨歇大概明白，肖忘书是个固执到缺心眼的人，便不再劝导，只盘算着如何更快拿下山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