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帮我找人
北安酒馆内。
暖黄的灯光若隐若现,静的连空气浮动都仿若有形。
柜台前懒懒靠着一个发色浅棕的青年。
青年翻动手指,水在玻璃杯中涌动成小旋涡,被他随意翻转倒进水池,玻璃与木板碰撞发出“啪”的清脆响声。
那人懒懒仰头,六芒星的耳坠在微黄的灯光下闪着淡淡银光。
丹凤眼生的弧度恰到好处的漂亮,半眯着眸时似蛇魅惑危险。
“你有毛病啊?”
然而开口就破了功。
他指头夹着丝巾清理桌上的水渍,眼眸望向了面前的少年。
“你今天专门叫我清场,就是为了一个人对着我喝凉白开?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你要是暗恋我的话,直说。”
男人叫池钰,雌雄莫辨的妖艳漂亮。
许渡沉唇搭在玻璃杯上,心不在焉的抿了口水,高脚杯被他推过去。
他下午去茶馆和几人挑明情况后便急急赶了过来,奈何等了许久连白洋的影子都不曾见到。
“滚,满上。”
池钰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白眼翻到了天上。
“有病。”
端着弧形的玻璃器皿猛地往下一倒,水泻了出来,溅的到处都是。
许渡沉的脸也没能幸免。
他这才敛目望向池钰,冷淡的眸子终于有了聚焦。
“你用这么大力气做什么?”
玻璃器皿被砸在桌上,底部不堪撞击出现了丝丝裂纹。
池钰咬牙切齿,攥着容器的手青筋微微勃起。
“你知道老子闭一天馆要少赚多少?上一个害我损失这么多的已经被打成残废了。”
许渡沉眼皮颤了颤,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哦,那还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池钰恶狠狠对他竖了个中指。
两人认识时间不算长,满打满算也就五年,但却有着过命的交情。
许渡沉第一次遇到他时才十三岁,池钰父亲借了巨额高利贷后偿还不起跳江自杀,母亲被债主抓了去。
池钰在身上藏了把刀,趁其不备刺穿了看守的后颈才得以逃脱。
一个人摸爬滚打躲躲藏藏从z国偷渡过来,一同追杀过来的还有几个持枪大汉。
当时池钰虚弱一阵风都能吹倒。
许渡沉把他藏了起来。
北安酒馆是他从原老板手上抢过来的。
“你给我玩,我养你。”
酒馆老板挑着池钰的下巴这么与他说。
后来,池钰一脚踩着他的背,掀唇笑得恶劣。
“你当时,想玩谁?”
自那以后,北安酒馆姓池。
自小的见惯厮杀的池钰有一种后天形成的防御机制。
不在乎任何无关之人的死活与否,不同情任何无辜之人的无妄之灾。
从始至终懒得伪装,就算人挣扎着死在他面前,只会适时露出悲天悯人的目光,嘲讽中泛滥,笑一句“活该”。
面前的少年,是他在青阳街为数不多在乎的人。
“你到底要做什么,突然一个电话过来让我闭店。”
池钰盯着许渡沉,狭长英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肃杀危险的人平日里却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
许渡沉寡淡的面上出现了烦躁的意味。
“你今天一直都在酒馆吗?”
“你打了电话后我就赶过来,清了场后便一直在这里待着。”
“清场时见过一个长相秀气的男孩吗?”
许渡沉从转椅上站起来,举手搭在自己的鼻梁前,“大概,这么高。”
池钰轻佻的笑了声。
“原来你是等人的,谁啊,能让你这么等?”
“你只回答见没见过就好。”
许渡沉放下了手,指尖无规律点着裤缝,人一般焦虑时,下意识会有这般小动作。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池钰托腮做思考状。
“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的。”
许渡沉只看了他一眼,就别过了头。
做作的家伙,肯定是没见过。
“梁有龙在西区那片圈地搞房地产开发,听说过吗?”
“知道,前几天还去那边坐了开工仪式。”
“叫人帮我去王武那打探一下消息,一个男孩,叫白洋,越快越好。”
虽然嘱咐过白洋不要再回去,但少年或许摸不准其中利害关系。
若是被扣下,那可就麻烦了。
自己做过的许多事,或许都会被牵连出来,以至于暴了身份。
“王武?”池钰一愣。
“前段时间你从王大山那儿劫的一批钢板,吃货的就是他吧?”
许渡沉眼神浮动。
“出了点意外,货没走出去。”
“和那个男孩有关?”
许渡沉垂眸移开视线,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
池钰怪叫一声。
“你这表情不对,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那人是谁?”
眼看外面的天逐渐黑下来,许渡沉抬起腕子看手表发现已经快七点了,心中愈发烦躁。
“你别管那么多,先帮我找人。”
池钰睨着眼看他,没有动作。
“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
“你敢出这个门,老子立刻把燕云那帮妞叫来蹦迪。”
池钰说着,长腿一迈,从柜台后面跨了出来拦在许渡沉身前,骨节分明的指戳着面前之人的胸口。
“太不对劲了。”
许渡沉抬手攥住池钰的手指,狭眸微眯。
“你敢把那群娘们叫过来,老子砸了你的店。”
池钰没行事底线,一向乖张随心所欲,要他不把话说明白,还真有可能一个电话先打给那些美艳姑娘们。
池钰嘴角噙笑,猛的探头凑的许渡沉眼前。
刹那间,两人虹膜的距离只有不到五厘米,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凝视着面前冷淡的黑眸。
许渡沉没躲,目光赤裸裸地盯着他。
这人惯爱开这种玩笑,他习惯了。
掀唇吐出了两个字。
“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