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贺歌:汗流浃背了,兄弟
贺歌没有记时间,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换过姿势,就这样陪着楚子卿直到天亮。
腰肌自然是疼的。
或许是这抹阳光太过耀眼,是天边打翻的鎏金,滚烫灼目。让楚子卿失去焦点的眼睛,终于因为阳光的刺激动了几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余光扫到被踹烂的卧室房门,楚子卿抿了抿唇。
“……”
此时的贺歌,只感觉自己像一只猫,被人赫然抓住后颈,半个后脑都麻了。
楚子卿的声音无比沙哑,不论是谁,哭了将近一个晚上,还出一身汗,身体多少都会缺水。
“有糖水吗。”
恢复些理智的楚子卿,开始将自己到处乱跑的精神力往回收,这些细丝不像前世在末世前期,他失控时受损,毛躁。
打结或是断裂。
反倒是和末世后期,他再次失控,恢复意识时有些许相似。
一副被人细心打理过,所以不再那样狼狈破碎。
好怪,他为什么想不起来这件事的具体?
如果真的有人在那种绝望的境地里一直守着他……或许他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记忆犹如一只被缠得十分紧密的茧,一时间,就算是精神系的异能者,也无法下手,从中抽出自己想要的部分。
在知觉慢慢恢复之后,长时间饥饿脱水带来的虚弱感便侵袭了全身。迫不得已,楚子卿闭了闭眼,依赖起身边,应当也是陪了他一整晚,大约已经精疲力尽的少年。
楚子卿现在连半根指头都没什么力气动,整个人爬都爬不起来,精神力也疲惫至极。
除了贺歌,似乎还真没人能在这时候抢救一下他的低血糖。
所以,与外貌和人设都不太符合的,踹烂实木门板的事实。
就暂且搁置吧。
毕竟低血糖严重的话,是会要命的,他还不能死,也不想死。
楚子卿被贺歌扶着,小口小口的喝下加了蜂蜜的温开水,体温才渐渐蔓延至指尖,脚尖。
他的胃得到了这一点甜头,开始翻滚,咕噜咕噜的叫嚣着进一步的进食。
“……哥哥要吃点东西吗。放了蔬菜的排骨汤不会很腻的。”
少年的眼里带着关心与胆怯,似乎是在关心他身体的同时,也忍不住担忧那一扇被踹坏的门。亮闪闪的眼睛隔着阳光,似乎能一眼就看到眼底。
连一点坏心思的杂质都不会出现。
真的这么干净吗?
如同玻璃一般,一眼就能望到底。
“嗯,喝一点吧。”
“啊……啊?”
以为自己会被拒绝的少年,顿时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之后,就傻笑着去厨房盛了一碗排骨汤。
加了一些蔬菜的排骨汤,确实不腻,咸鲜中带着一点蔬菜的清甜,味道很不错。但喝过一小碗之后,楚子卿就不再喝了。
他的情绪还没平复,巨量的负面情绪,可能会让他把刚喝下去的东西又吐出来。
没必要。
好歹是另一个人的心血。
喝完汤,看着把餐具重新送回厨房后又回来的贺歌,楚子卿又抬手指了指卧室的书架上,很厚的一本笔记本。
那上面加了许多标签,被撑的几乎有原来的两倍厚度。
就是他还在大学里工作教书时会用到的笔记。
里面大多记录着一些学业方面的事情,比如如何更好地和学生阐述这个知识,总而言之,里面都是通俗易懂的知识点。
很适合现在已经将过去遗忘的差不多的他。
以及,他是教心理学的。
自从翻开了那本笔记本后,身边的少年就开始紧张起来,规规矩矩,板板正正的坐在他书桌边的椅子上。
膝盖并拢,双手握拳放在腿上。
面带微笑,但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笑的脸都快僵了。
整个房间里只有楚子卿不断翻书的声音,和一个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点什么的血族。
跟随着标签,大概复习了一遍现在需要用到的知识点,楚子卿才扭头看着另一边的少年。
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用漆黑的眼眸一直盯着贺歌的双眼。
视线中的少年也同样回以眼神,但很明显能看出来在紧张,好几次都想挪开视线。
双眼对视,并且紧盯不放的行为,在自然界里通常代表着生物与生物之间互相戒备,可能要爆发一场战斗。是危险与被攻击的信号。
所以被这样看着的人,会倍感压力。
楚子倾在用眼神直视的压力,逼迫少年说出一点东西。
少年局促的握紧拳头,眼神忍不住飘忽,但仍然是不肯交代什么。
“你要是再这样什么都不说,我就只能请你离开了。之前给你的那些钱,对我来说并不算多,你不还也是可以的。”
被汗水和眼泪打湿的衣服仍然有一部分粘在楚子卿的身上,将他肩膀与后背的骨骼凸显出来,看起来格外病弱。
但说出的话却意志坚定,让贺歌清晰地感受到,如果自己再不交代点什么,就真的要被赶出去了。
如果被赶出去,他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楚子卿的身边了。
“我……”少年的唇瓣嗫嚅几下,吐出一个沙哑的音节,冷汗渐渐打湿了他的后背“我不会伤害你的……”
除此之外,贺歌就没有再说了。
进食过后,体力与精神力逐渐恢复,楚子卿便又下意识地,把这些精神力凝聚成的丝探了出去。
他在少年的后背摸到一阵阵流淌的汗水。
所以,贺歌又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在这样的压力下,都不愿意说出来。
“你出去吧,那两个的房间还可以正常的给你使用。但之后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包括那些吃饭喝水的家常闲聊。
他现在是有些过河拆桥。
但楚子卿难以忍受每时每刻,不断怀疑身边之人会不会背叛自己的感觉。这也是他切掉与他人情感联系的原因。
永无止境的怀疑与被怀疑,会将人逼成疯子。
他看着少年低垂脑袋,步履拖沓的离开房间,彻底消失在卧室的门框外。
楚子卿才缓缓张开自己握紧很久的手。
掌心已经被指甲嵌出几道血痕。
这只手缓缓的张开,不断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