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尊卑
岁暮晚停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距离，周驰妄抬眸向她看来。
看到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时有一瞬的恍惚，片刻后他回过神，言简意赅的解释：
“三日后是悦儿入府的日子，她按规矩来府中向你见礼。”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方才你还睡着，她便在我这里等等。”
看到林舒悦的第一时间岁暮晚便猜到了她来这的目的。
在周国，妾室入府前需提前三日向府中主母行叩拜大礼，并恭学女德女戒以及礼法，得到主母认可后才能入府。
想必，此时此刻林舒悦面对自己应当极为忐忑吧。
毕竟，自己可以趁此机会随意的磋磨她，她只能逆来顺受。
看着两人紧张的模样，岁暮晚有些好笑。
她走到石桌旁坐下，叩了下桌面，示意林舒悦：“给我也倒杯茶。”
林舒悦看向周驰妄，见他没什么反应，失望的垂下眼眸。
她以为，王爷会护着她，毕竟倒茶这种事是下人做的。
一杯清茶很快送到岁暮晚面前，林舒悦左手执杯腰，右手托着杯底，毕恭毕敬的开口：“王妃姐姐，请。”
岁暮晚没接，只笑着问林舒悦：“这声姐姐，是以尊卑论，还是以年龄论？”
没想到岁暮晚会当着周驰妄的面说起此事，林舒悦的恭敬的神情有些许皲裂。
她如今已经满了20，比岁暮晚整整大了两岁。
所以，她是在嘲讽自己年纪大吗？
可若不是等周驰妄，她的婚事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想到这，林舒悦立刻就红了眼，她委屈的看着周驰妄，想要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一贯的疼惜。
可视线相对时，那双含笑的眸子却像是浮了一层冰在表面，将她所有的情绪隔绝在外。
林舒悦咬着唇，不甘的收回视线，红着眼斟酌着回答：“自然是以尊卑论。”
尊卑二字说出口时，林舒悦觉得自己的心口都在绞痛。
明明，王妃这个位置是属于她的。
坐在这里安然享受旁人敬茶的人也应该是她。
岁暮晚为什么不一直错下去，为什么要将事实说出来，为什么让自己享受了王爷两年的宠爱却又毫不手软的将这一切夺走！！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如果是以尊卑论，以后唤我王妃就好。”岁暮晚意味不明的扬唇。
毕竟，叫她姐姐的人昨夜又有一个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说完，她伸手去接林舒悦手中的茶杯。
只要周驰妄后院的这些娇花安分，她不会为难他们。
尤其是，怀孕了的林舒悦。
她对孕妇总是要多包容几分的，谁让她善良呢？
更何况，这安平王府只是她暂且容身的一个踏板而已。
“妾身……听命。”林舒悦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岁暮晚那只靠近的手。
在她的手即将落在茶杯的瞬间，林舒悦托着杯底的手往上一抬，热茶倾洒。
她惊呼一声“王妃！”，然后受惊般踉跄着向后倒去。
原本坐观两人沟通的周驰妄眼神猛的一变，起身揽住了向后倒去的林舒悦，小心的将她护在怀中。
“啪嗒”一声，莹白如玉的杯子在地面四分五裂，金黄的茶汤溅得四处都是。
林舒悦如受惊的兔子般靠在周驰妄怀中，又气又急的指控：“王妃，您若是对妾身不满大可直接责罚，何必如此践踏妾身的尊严。”
她哀婉的质问着：“妾身腹中还有王爷的孩子，若王爷方才没及时扶着妾身，您让妾身腹中的孩子怎么办？”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岁暮晚抬眸看向泫然欲泣的人，没有半点慌乱，不紧不慢的问：“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打翻茶杯，害你受惊，意欲伤害你腹中胎儿？”
原本林舒悦是不敢和岁暮晚直接对着干的。
但是方才周驰妄毫不犹豫的抛弃岁暮晚将她护住，她便又有了底气，扬眉道：
“难道不是吗？”
岁暮晚瞥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周驰妄，“王爷也是这般认为？”
走神的人如梦初醒般看向依旧泰然坐在石凳上的岁暮晚，地上其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心底却生出无尽道不明的心虚和慌乱。
他被烫了一般松开林舒悦的腰身，急切的走向岁暮晚，解释道：
“我只是怕她腹中孩儿受伤，并非不在意你。”
岁暮晚甩掉手背上沾到的些许茶水，浑不在意的抬眸反问：“所以呢？”
“我应该庆幸王爷还顾忌着我的安危而感恩戴德吗？”
“……不是。”周驰妄握了握拳，方才看到林舒悦踉跄着向后倒去的瞬间，他不知怎么，就下意识的将她护在了怀中。
却在救下林舒悦之后半点不敢去看岁暮晚的神情。
他怕她因此生气，更怕她不气。
“不会有下次了。”他认真的向岁暮晚保证。
这话岁暮晚只当周驰妄在放屁。
她起身走到因为被周驰妄留在原地而面色发白的林舒悦，然后抬手将手上的茶渍慢条斯理的在林舒悦身上擦拭干净。
“本来，喝了这杯茶你便能回去待嫁了，为什么非要做些碍眼的蠢事呢？”
“我没有……”林舒悦红着眼，恐惧的看着岁暮晚。
明明岁暮晚的唇角噙着笑意，却让林舒悦遍体生寒。
尤其是她方才在自己身上擦拭的时候，给林舒悦的感觉就好似有无数的刀片在她身上滚动，不知何时就会从她身上割下一片肉来。
“王爷，真的不是妾身。”林舒悦求助的跑到周驰妄身后，抓着他的衣袖害怕的盯着岁暮晚，哽咽着替自己狡辩。
“悦儿真的不知道茶杯为什么会打翻，明明王妃都已经接住茶杯了。
悦儿刚才也不是故意怀疑王妃的，悦儿只是担心腹中孩儿的安危，所以情绪激动了些。”
林舒悦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她明显的感觉到了周驰妄身上漫开的冷意。
“王爷？”林舒悦抓着周驰妄衣袖的手不安的收紧，仿佛有什么脱离了她的掌控。
“给王妃道歉。”男人强势不容拒绝的声音响起，林舒悦错愕的盯着转过身来的男人。
看到对方眼中的冷意，她心底一痛，竟然不复过去的乖顺，咬了咬牙，犟道：“妾身没有做错。”
她腹中有周驰妄的孩子，就算他知道自己方才是故意的又如何？
为了这个孩子，周驰妄便不可能罚她！
“别让本王说第二遍。”周驰妄的态度依旧很坚定。
他没瞎，看得出谁才是那个故意打翻茶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