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都是命
沙有德毕竟上了年纪，又不习武艺，跪的时间长了，不免腰酸背疼。
他又不好出声提醒陆远，只能强忍着。
直到陆远回过神来，发现沙有德表情痛苦，才想起来他跪了老长时间了。
“沙爷请起。”
沙禄扶着沙有德爬起，沙有德道：“陆大人公务繁忙，老夫就不多打扰了。日后有事，只需派人吩咐一声，老夫必定全力相助。”
两人告辞，陆远让郭悦把两人送出门。
“不用扶了，我走的动。”
出了巡点的正门，回头看不到守门的差役了，沙有德一把甩开沙禄的手，健步如飞。
“老爷，陆远……陆巡差没有任何表示，是否接受了我们的好意？还是说嫌送的少？”
沙有德呵呵笑道：“不用担心，此事成了。”
“老爷，小的不明白。”
“收了银子，便是收了我们的心意，他若拒收，才是真的大祸临头，说不得我们要连夜逃难去了。”
沙禄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那就好，沙家总算保住了。老爷，会不会送的银子有点多啊，我觉得送一万两就够了。”
“多吗？”沙有德反问，沙禄不知道如何回答。
“沙勇如果折在陆巡差手里，你知道代表什么？代表着他有巡使的实力！再有夜家的照应，用不了多久，或许就要叫陆巡使了。你说，我们送的多吗？”
沙禄如梦初醒，心中越发崇拜起沙有德。
“老爷深谋远虑，高瞻远瞩。”
沙有德一笑，沙家能有今天的成就，除了上几代的积累，他的作用至关重要。
可惜沙勇没了，沙家少了一根大梁。
不过。
若能与陆远不打不相识，化敌为友，抱住他的大腿，比只会偷香的族侄强多了。
忽又想起一件事来，对沙禄说道。
“你去分司一趟，撤了朱大常的案子，我们不追究了。”
……
陆宗平铁了心不做路边摊了。
手里有着两百两银子，他这一个月一直在几条主街道上晃悠，想着租间铺面，做点别的生意。
做什么生意暂时没想好，铺面也没合适的。
要么位置不好，要么位置好租金太贵。
总之都不如意。
吃过二婶朱氏做好的早饭，又想着出门。
穷苦人家一天两顿饭，早饭大多在巳时吃，虽然手里有了银子，陆宗平两口子仍保持着这个习惯。
打开院门。
呼啦一下围上十几号人，都是同行，老何也在。
“老陆啊，你这一个月不出摊，可把大伙想死了。”
“这不，大家决定，以后等你先铺开摊子，我们再出摊。”
“我们卯时就到了……”
后面一人拼命扒开人群，挤到前面，那位邻居。
“让一让，陆哥的板车只能我来拉，不要跟我抢。”
陆宗平冷眼观瞧着，心如止水。
这是一群附炎趋势的人，逢场作戏成了他们生存的技能。
这也是一群可怜的人，曲意逢迎只为能沾到一点势。
所以陆宗平对他们不喜，也谈不上恨。
“你们走吧，我以后不会去出摊了。”
说完把门关上。
外面的人愣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
不知谁发出一声长叹，率先离开，其他人稍作徘徊，亦摇头散去。
陆宗平在门后瞧了多时，确认门外没了人，才重又出来。
铺面不想再去看了，难免会遇到刚才那群摊主。
想了想，决定去大舅子朱金利家散散心。
……
今天天气晴好，映翠回了娘家。
自从朱大常入狱后，万氏整日在家哭哭啼啼，消瘦的不成样子。
映翠进门时，又见到万氏在哭。
“娘，哥的事我们也没办法，你想开点，莫再哭坏了身子。”
映翠不劝还好，一劝万氏哭的更起劲了。
你说养了个不成器的儿子也罢了，左右他自己惹的祸自己吃苦头。
可生了个俊俏的闺女，本指望嫁个金龟婿，既可贴补自家，面上也有光，哪知却过成现在这般模样。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知母莫若女，映翠知道她娘心里想的什么。
眼下黑鹰帮在崇仁坊混的风生水起，地盘大了，帮众多了，福利更好了。
每天不是发这就是发那，天天往家提不完的东西，那叫让人一个羡慕。
而且黑鹰帮不再收普通百姓的头钱，变得有口皆碑。能加入黑鹰帮，明里暗里都是光荣的。
但这一切，都和她没有丝毫关系。
王坤在很早以前，就被帮主黄岩踢出了黑鹰帮。
他也没有特长，不会做生意，为了生计，只好跟着巷子里，林嫂家那位粗壮但个矮的男人去做苦力。
每天累死累活，也赚不了几文钱。
心情郁郁寡欢的王坤，渐渐染上了酗酒的毛病，赚的钱都不够买酒喝。
幸运的是，映翠生的标致，王坤酗酒后，从来舍不得打老婆。
但是酒后的烦闷总得发泄出来。
于是，家里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遭了殃。
可以说，现在的王家一贫如洗，囫囵的唯有一席土炕。
日子还得过下去。
映翠回娘家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来，心疼闺女的朱金利和万氏都会给些铜钱，女婿再无能，也得让女儿吃饱饭。
而两家还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全赖沙家给朱金利的一百两药费。
那是陆远给朱家争取来的。
当初看不上的破败户，转眼变成了官家人。
呵呵，这都是命啊！
有人敲院门，映翠丢下万氏去开。
“姑夫。”
映翠叫道。
陆宗平应了一声，提着东西直奔堂屋。
朱金利迎上来，两人客套几句。
见大舅嫂又在哭泣，头大的陆宗平好言劝慰。
泪眼婆娑的万氏看着陆宗平，想起了往事。
顿时，眼泪又打开了闸门。
这下，把陆宗平搞的兴致全无。
他来，想约着朱金利一起，两人合伙做生意。
那样子本钱多了，风险分成了两份。
当然，生意做起来了，两家一起赚钱。
但是大舅哥和大舅嫂的状态……来的不是时候啊！
陆宗平本打算在朱家待到下午，顺便吃过午饭。
这会儿就想着赶紧离开。
拍拍屁股起身，陆宗平就要告辞。
这时，院门吱呀一声。
一个人从门外径直走进家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