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告别
第二天——
夏思觉一进班就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寻常，“怎么了这是？咋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他用眼神请示同桌，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看他。
徐灿转身慰问道：“觉哥，你感冒好点儿没有？”
“就是个普通的小感冒发烧而已，早好了！”他摆摆手不以为然道。
“嗯，那是谁昨天烧的不省人事，最后还被人扛着送医务室呢？”温如霖没有抬头，只自顾自的说：“好像还干了些很幼稚的行为，要我说给你听听吗？”
停停停！打住！
夏思觉眼疾手快地抓住对方的手腕，想要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
而徐灿则是一脸懵逼，还处于离线状态，“什么？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幼稚的行为？”
夏思觉用另一只手强行将他的头扭过去，“不该问的别问！”
温如霖盯着那只抓在他手腕的那只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看起来有种瓷玉般的柔和，没有了衣物的隔绝，掌心温热的触感停留在他皮肤上，久久不散。
夏思觉皱着眉，在他面前摆摆手，“发什么愣呢？”
“没什么。”他抽出手继续拿起笔做题。
不知道是不是夏思觉的错觉，总感觉今天他同桌对他有点儿冷淡。
但看大家兴致都不高，不禁心中起疑，这可不是他们班的风格啊？
看他同桌有不太想搭理他的模样，欣然拍了拍前排蒋永康的肩膀，不明事理地问道：“这都是怎么了？”
蒋永康耐心地回答：“青浦不是转学了嘛，现在大家都还没缓过来。”
夏思觉心脏一紧，疑惑道：“什么？青浦转学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一连串的问题把蒋永康也弄乱了套，只愣愣地开口：“浦哥没给你说吗？我以为他最先告诉的就是你，还想着你知道来着……”
“等会儿！”夏思觉不等他说完，急忙忙地打断他，“他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大概刚下午自习的时候。”话尾一断，他转身毫不犹豫地从后面出去了。
身后的蒋永康想要拦下他，“哎，马上上课了，你……”
徐灿出声打断他：“他想去就让他去吧，有些事还得说开。”
夏思觉的背影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温如霖终于动了，眼睛转向后门，无波无澜。
他真的对你这么重要吗？
夏思觉根本没想过对方会不告而别，从小到大他们什么事没说过？怎么到这时候了连电话也不打给他一个！？
手机里传来振铃的声音却迟迟没有人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
“…………”
他一路跑到门卫处，迎面看见门卫大爷从屋子里走出来，他赶忙上前，“您昨天看见有个人出校门了吗？”
门卫大爷觉得他的声音有点儿耳熟，抬头一看，才发觉他是谁。
“啊，是有一个，是不是那个常和你一块儿迟到逃课的那个？”
夏思觉一听他知道，立刻抓住话头，说：“他有没有留下些什么？或者是一两句话？”
大爷立刻摆手：“没有没有。”
他不信邪地问：“真的没有？”
“孩子，我都说多少次了？真的没有。”门卫大爷真的很无奈，那个人真真是什么都没留下，走的干净利落，就塞给了他一包烟，但现在学校有监控，能拿出来吗？
“好吧。”
今天的天气又回暖了，太阳热腾腾地烤着地面，夏思觉坐在一棵大树下的石靠椅上，手里拿着黑屏的手机，他打开，又关上，往往复复，机械的动作越做越无聊，他仰面感受透过重重树叶打在他脸上的光亮。
夏思觉还是有些不相信，明明他以前无论什么事都会第一个给自己说，这次这么大的决定，连个信儿也没有。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倏地低下头，对了，他有刘叔叔的联系方式。
他手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拨打了那个号码。
“嘟——”
这次没多久就通了，他心下一喜，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喂？刘叔叔？青浦在你们那吗？”
刘军一听是夏思觉，笑呵呵地说：“在啊，就在我旁边呢？你要给他说话吗？我把手机给他。”
夏思觉回了句谢谢后就等待着电话那头的声响，一阵窸窸窣窣的杂声过后，刘青浦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喂？觉哥。”他应该是拿着手机到了别的地方，安静的很。
“嗯，是我，不解释一下？”他一上来就直切主题。
刘青浦早知躲不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对不起。”
夏思觉此时此刻真想把他从电话里捞出来摁在地上暴揍一顿。
“那个……觉哥，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我不是故意这样的……算了，你想骂就骂吧，我听着呢……”
他真的是要被气笑了，“刘青浦，你给我说清楚，你转学是不是自愿的？”
这次，对面安静的时间更久了。
“是自愿的。”
“真的？”
“嗯。”
这下，夏思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问道：“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这次他回答的要比刚才快多了，“噢，我手机没电关机了，现在还没开。”
夏思觉不疑有他，沉静几秒后，终于问出来自己内心所想：“你转学是因为那件事吗？”
“算是吧。”
算了，那件事自己也插不上手。
“行。”
就这样，两人谁也没有挂电话，谁也没有再开口，就凭屏幕上的时间一秒一秒地跳着，只能看出通话还在继续。
刘青浦仰头无声叹了口气，正打算结束这段告别通话，那头突然传出声音——
“你在那边好好的，保重身体。”
刘青浦唇角弯了一下，半天回道：“谢谢。”
“再见。”
“再见。”
他握着黑屏已久的手机怔怔发呆，身前的茶几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他那刚刚打开的手机。
上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来自一人。
就在半小时前，在对方第一通电话打来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关机。
是的。
他选择了逃避。
刘青浦的身体倒在沙发中，布艺沙发被他压得深深陷下去，仿佛他的灵魂也和这沙发一样坠了下去。
对不起。
我没有勇气对你说出那些话。
……
现在日头正毒，夏思觉躲在树荫下给秦璐发了短信，请了一天假，然后就回宿舍了。
整栋楼安静极了，恍惚觉得连呼吸都是安静的，他什么也不想干，把自己往床上一撂，睡着了。
下午的时候，他浑身不得劲，头昏昏沉沉的。
睡迷糊了？他恍恍惚惚地想。
宿舍里的空调到晚上才有电，此刻他身上汗津津的，一阵热，一阵冷。
可他就是睁不开双眼，累的只能继续睡下去。
忽地，他惊觉额头上一阵冰凉，缓和了不适的躁意。
有人从后面扶着他的背，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温和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将他密不透风地团团围住。
好熟悉的味道，是不是在哪儿闻过？
那人撬开他的嘴，给他喂了一勺苦涩的液体。
好苦。
他皱起眉把口中的液体全部吐出。
那人似乎无奈叹了口气，把他放下。
之后又过了一会儿，那个人又回来了，以同样的姿势让夏思觉靠在他怀里。
再次掰开他的嘴，抬起他的下巴，但这次并不是瓷勺的坚硬，而是温热的柔软，鼻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清冷气息。
对方用另一个更为柔软灵活的东西撬开自己的唇瓣，将口中的液体慢慢渡过去。
还是苦的，但其中好像又掺了些别样的味道，他本能地用手推着那人，对方却将他的双手环到他脖子上，继续加深这个吻。
呲呲的水声在无人的宿舍里响起，谁也没有在意。
期间，夏思觉被水呛了一下，轻咳出声，盛不住的的液体从嘴角蜿蜒向下，在滚烫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波光的水痕，最终汇聚在锁骨的凹陷处。
那个人忽地用牙齿轻叼住他的舌头，让他没法再继续咳出声，喉咙只得被迫吞咽苦涩的液体，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嘴里的液体悉数全部吞下。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到他快要呼吸不上来了，那人终于放开了他，退出时恋恋不舍地描摹了一下他的唇形。
夏思觉又感觉自己被抱了一会儿，随后被重新平放在床上，可能是身体太累又或是其他缘故，他仍然没有醒，甚至更沉的睡了过去。
温如霖站在他的床边久久未曾离去，他发出一声叹息，俯下身，给沉睡的人擦了汗，起身时，又在额头上落下一记轻吻。
他转身目光投向桌上的一片狼藉，刚才光顾着给某人喂药，忘了收拾。
他给夏思觉打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就猜到出了事，急忙忙地给老师编了个理由就出来了，结果在校园里左找右找都没看见熟悉的身影，问了好几个人都没看到，最后还是门卫大爷看他一个人在学校里晃悠，把他叫了过去，问他出了什么事。
结果一听是夏思觉，拍手道：“他呀，没出去，我看他好像打了个电话就向寝室的方向去了。”
那时候他心里的大石头才落地，天知道他有多么着急，同时有点儿生气和难受，为了个刘青浦，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在宿舍真正看到他人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浑身发抖出着冷汗，一摸头烫的要命。
药片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是咽不下去的，只能研碎了溶水喂他，结果还喝不下去。
最后只能一不做二不休用那种方式喂他了，虽然同时又很卑劣地偷了个吻。
简单利落地收拾完东西，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快到晚自习了，自己用的理由给他争取不了多少时间，把垃圾一收扔进外面的垃圾桶就跑回去了。
哄闹声响起，夏思觉眼皮颤了颤，眼睛慢慢张起一条缝，打量了下四周。
好像是宿舍，他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噢，想起来了，自己和刘青浦打完电话后，觉得有点累就跑来补觉了。
他坐起身，双唇自然地抿了一下，忽然感觉有点疼，口腔里不仅有种异样的感觉，还是……苦的？
他咧了咧嘴。
嘶——
伸手一摸，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但他并未在其他方面想，只以为是上火了。但脑海里一直有个熟悉且陌生的身影晃来晃去，但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他掀开床前防蚊用的帘子，向外瞅了一眼，一个寝室的人全在。
他开口问道：“已经下晚自习了吗？”
另一边，徐灿游戏打的正嗨，突然出声的夏思觉把他吓了一跳。
“对啊！”
“哎呦，你嗓子怎么回事？这么哑？”
“我回来看你一直在睡觉就没叫醒你，是不是我打游戏声音太大了把你吵醒了？”狄欢小心看着他的脸色。
“不是。”夏思觉也感觉到了，嗓子处像刀疤一样，火辣辣的疼。
徐灿听他哑的厉害，翻身下床问他：“吃药了吗？”
“还没……”
等等，他吃了没？
“吃了。”鬼差似的，给出这个答案。
徐灿一听放下心，“吃了就行，霖哥都快担心死了，你等会儿给他发个微信报个平安。”
夏思觉：“他怎么了？”
徐灿支着脑袋道：“就是下午的时候霖哥给你打电话没接，就让我打，结果也没人接。”说起这来，他把椅子连着屁股往这挪了挪，小声说道：“我都还没见过一向温柔的霖哥这个样子，感觉他随时都能跟人干架似的。”
“他真这样？”夏思觉实在想象不到他同桌失控的模样。
“可不嘛，不仅他急，我也急，生怕你做些什么想不开的事……”他的语气逐渐弱下去，小心地问：“你应该不会的吧。”
夏思觉一脸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会做这种傻逼行为？”
“不会就好，不会就好。”
还以为你会为了刘青浦……
徐灿哈哈一笑，“明天，还是算了，你嗓子还没好，那下周，下周我请咱们吃烧烤。”他在寝室里嗷嗷道。
几人传来拍马屁的声音，把徐灿哄上了天，不停的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