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衣裙
雨过天晴。
天边亮着或橘或黄的霞光，地下石板凹陷处，布着大大小小的水洼。
踩上去，水声嗒嗒的。
顾泽彧没让人跟着，出来后站在门口环视四周一圈，朝着比较热闹的右街走去。
右街中央是一家规模中等的裁缝铺，比较冷清，人挺少的。
刚进门，一个蓄着八字胡的臃肿中年男子便迎了上来，脸上挂笑看着他。
“公子是来为自己还是为女眷买衣，可有什么喜欢的款式？”
店主很热情，可惜顾泽彧不太喜欢这种过分热情，感觉不太自在。
“替自己买的，要成衣，款式简单点就好。”
他轻点了下头回道。
店主得到回答，连忙招呼伙计去拿了几套男子成衣过来。
等候的时间里，他被店主招呼坐在一旁休息，顾泽彧听着中年男人各种喋喋不休，夸赞自己店铺衣服好的话，觉得有些无聊。
他开始四处打量店里挂出的各种成衣，最终目光被挂在角落里一件红色长裙所吸引住。
胸口与袖口用银线渡边绣着蝴蝶，裙摆却是几朵盛开绚烂的棠花，红裙暗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就像黑暗里被晨光照耀的打着露珠的海棠……
顾泽彧下意识想到了南栖之。
店主瞧见自己讲了半天也不见这个少年回话，心里只道这看着俊俏温和的小少年，人怎如此冷淡。
终于，让店主在他波澜不惊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情绪。
店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瞧见了那条红裙。
“公子好眼光，这是我店里一位技艺高超的师傅所制的。可惜好看是好看，但多数女眷觉得太过招摇艳丽，都没要。久而久之，就放在了角落了，没怎么宣传了。”
“我瞧公子看了有一会儿了，应该是有想送的女眷。公子既如此有眼光，我便宜点儿给你如何？”
顾泽彧思绪却停在店主那句太过招摇艳丽上。
招摇艳丽嘛？
可就不就是南栖之这个人嘛。
伙计已经拿来几套成衣过来了，顾泽彧没回店主的话，上前随手挑了件黑红长袍进了里堂换衣。
一出来，店主和伙计皆被顾泽彧的所惊。
少年身形欣长，面若冠玉。
黑色长发被发带高高扎起，修长的手臂抱着剑，眉眼冷冷清清的，却不沉闷，反而四处透露着一股飒爽之气。
他们见过许多剑修，但姿容如此俊朗的少年，属实不多见。
“公子生得真是极好，我两人在这店多年，不说普通男子，就连上三宗不少俊朗的男修都见过。但公子如此这般的，真是难得一见。”
店主真心夸赞道，随后望着付完钱即将踏门而去的少年，有些迟疑的指了指某个角落。
“公子，那这裙子呢？真的不考虑下，觉得贵了的话，半价给你如何，再低我可就亏本了，毕竟这做工确实好啊。”
“我看公子是因淋着雨才来买衣，若是同行了，相必那位女眷应是也需要的，”
顾泽彧听后迈出的脚有些犹豫，恍惚中突然想到了南栖之红色裙摆下浸润的暗红。
当时的雨很大，虽然她没像自己几乎湿了袍角。但有些许雨水溅到了裙角，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犹豫纠结了会儿，顾泽彧收了腿转身。
“半价还是贵了，再降一半我要了。”
店主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但想了想做工再好也没人愿意买，与其赔得彻底不如赚些回本。
想来，店主咬了咬牙，让伙计包了起来。
顾泽彧的听力不错，转身跨门时，听到身后的店主与伙计对他的各种吐槽。
说什么他看着一表人才的，结果半价的裙子都还要砍。是个穷剑修，这样的还想追求心仪的女修……
顾泽彧低头瞟了眼腰间挂着的荷包，那里除却一颗孤零零的灵石外，早已空空如也。
虽然名头上他是个皇家子嗣，可连半点俸禄都无，宫中自己吃口饱饭都难。
他出宫次数寥寥无几，这次出来顺手带了自己的全部家当——三颗下品灵石和一颗中品灵石。
刚才买完自己的衣服已经用了两颗下品，他还得给自己起码留一颗中品买药材，所以一颗下品灵石就是顾泽彧能承受的极限。
若是那店主不同意，他也不会再涨价了。
至于嘲讽不嘲讽什么的，对他来说无所谓，达到目的便好。
思来，顾泽彧将那包好的裙子提好，毫无留恋的离开了。
而身后还在喋喋不休的店主丝毫未注意到，自己的腰带上何时悄然爬上一丝微弱的魔气。
只听一声衣物撕裂的清脆响声，伙计捂着嘴惊讶的声音响起。
“衣，衣服！”
店主顿感身上一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只见衣服破烂不堪，成片状掉地上，光溜溜的身子毫无遮掩的站着。
刚进来的女修大叫流氓，捂眼慌忙甩出一个法诀将那白肥的店主打进了墙壁里，伙计扣都扣不出来……
听到身后此起彼伏的叫声，顾泽彧这才心满意足的收起神识回去。
白嫣给的这个铺子很大，除却前面的店面，后面还有制作后院与许多休息的屋舍。
虽然时辰尚早，但天黑得很快。
顾泽彧来到后厅时，南栖之已经教完那些女子课程了。
女孩儿们在桌前端正坐着，不断重复练习，神态认真，而南栖之却不见人影。
顾泽彧问了下在收拾东西的春月，南栖之去哪里了？
春月指了指庭院不远处的一个屋子，“公主有些累了，便到那里休息了。”
顾泽彧点了点头，提着东西缓步走了过去。
屋门大敞开，少女坐在椅子仰躺着，双腿交叠，就这么落拓不羁的放在面前的桌上；她嘴里叼着一根笔，眼神空洞仰望屋顶身子轻轻晃动着，椅子发出有节奏的嘎吱嘎吱声。
桌上乱七八糟的摆放着许多符箓，看着数量不少，顾泽彧的视线落在少女露出的小腿上。
瞧着很白且细腻，宛若上好的羊脂膏玉……
南栖之躺得难受，将腿放下，准备换个姿势躺。
一扭头就看到了门口呆立的顾泽彧。
“三皇兄，你来了。巧了，我有事想同你商量商量你便来了，咱们真是心有灵犀。”
南栖之起身，谄媚的去迎顾泽彧。
其实也没啥十万火急的大事。
就是南栖之看那些女孩儿吃完效果还挺好的，想寻个什么好理由再跟顾泽彧多要一些。
才刚想出了个理由，这家伙就送上门来了。
顾泽彧被少女娇娇弱弱的声音拉回思绪。
那片羊脂膏玉已然不见，他眸光沉沉的，神色恹恹，竟有些想要再多看几眼。
察觉到自己这个想法时，顾泽彧吓了一跳，只觉得真是跟南栖之待久了，自己越来越不正常，出现一些奇怪的感觉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赶紧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
“我看你裙角有些润了，刚好那家铺子有条看着挺适合你的裙子，我便买来了。”
南栖之狐疑的接过打开，伸展开那条裙子后，唇角弯弯。
不得不说，顾泽彧的审美还是不错的，这衣裙确实是她喜欢的那款。再者，顾泽彧不说，她都没注意到自己裙角湿了。
许是忙着铺子的事，完全分不出注意力去关心其他的。
她接过裙子，脆生生回了声谢谢，而后忍不住打趣。
“三皇兄还说不关心我的。”
顾泽彧别过脸，有些懊悔为什么要多说那些话，直接丢给她不就成了嘛。
“不谢，一块中品灵石，记得给我就行。”
为了报复南栖之打趣自己，顾泽彧悄悄抬了个价。
南栖之被这句话突然点醒，想起顾泽彧没有俸禄的事。
原文里他是靠在青妃殿里残留的一些物品去换得钱营生，所以一分一文对他而言皆来之不易。
所以，他是用这钱买的衣服？
南栖之忽然觉得这衣服有些烫手，有种让人卖血自己消费的罪恶感。
她连忙从袖中掏出一颗上品灵石递过去，“铺子开张需要的钱多，我的俸禄大多砸里面了，多了也没有。”
顾泽彧随口说说，哪知南栖之竟真给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将灵石收好，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
在后宫里，他可是深知，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
放好灵石，顾泽彧抬眸，目光注意到了桌上的的符箓。
从刚才进来时他便注意到了，这些符箓不同于市面上三宗中出售的符箓。
上面的符纹更加精妙，透过符身都能感受到上面蕴含到灵气波动……
不用试，顾泽彧都知道，这些符箓比那些符箓效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