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唉,真无聊。”曼珠闲坐在忘川边上,她抬头望着天空,手指轻轻抚过身旁的彼岸花。
冥界的天空永远灰蒙蒙的,也照不进来太阳。
“好想跟君上出去玩啊。”她喃喃自语,四周也没有谁回应她,她忽然想起来什么好点子,手掌摊开就出现一面古纹铜镜。
曼珠把铜镜放在地上,双手合一念了咒语,反正也没事做,不去看看君上吧。
镜子里的景物被投射到半空中,看得出来那是一座华丽的宫殿,从疏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在他的右眼尾到耳后有四道惨不忍睹的抓痕。
曼珠大惊,要是再近一点从疏的整个右眼势必都会被那东西抓爆,这么重的伤谁弄的?
那爪痕很像狐狸的爪痕,等等,会不会君上自己弄的?可是为什么?
画面始终定格在这一幕,可见从疏应该昏睡了很久,曼珠加了法力快进,从疏安静地坐着,那伤口已经好了,却留下四道狰狞的疤。
殿内多了另一个人,那人背影修长,曼珠看着有些熟悉,他手中端着一碗类似于药的黑色液体,从疏总算转动了一下眼珠,还开口说了话。
具体是什么镜子也没办法传出来,等他说完了那人就把碗递给他。
从疏接过全喝下去,他眼角的疤逐渐褪去恢复成正常的皮肤,那双眼睛从死灰变得茫然,这是法力吗?
而后曼珠看见从疏变得暴戾,他动手掐灭了一团灵元,又亲手终结了一只树灵,连刚修成人形的白鸽都没放过,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这样的从疏好恐怖。
那人又找上了他,并把他带到一条河边,曼珠大抵也能猜到那人是谁,果不其然,转头的那一瞬间,是北荒帝君。
她身后出现一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
“孟婆?”曼珠诧异,孟婆很少离开奈何桥的,现在来忘川是不是有事?
孟婆轻声回应,上次曼珠私自带从疏上奈何桥孟婆也没有责怪她,到曼珠出现的这些年里,孟婆是她见过最多次数的‘活物’。
“我就说呢,绸归没事来偷汤,果然是给那畜生喝。”
“什么?你说帝君偷了孟婆汤给君上喝?”
孟婆嗤笑一声,“绸归让那只惊凤来偷的,也怪我一时疏忽,曼珠,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我送你去战神神上的梦里,你让他来冥界见我,就说我知道他想知道的所有事。”
“好,”曼珠收好铜镜,她还有一些顾虑,“会不会被王发现?”
“之前战神打散的厉鬼又重新聚拢,他去西鬼渊探查去了,没空管我们。”
曼珠依言,她在恍惚中进了流池泱的梦境,刚一睁眼就看见一幅惊恐的画面,池泱,也可以说是星澜,正倒在血泊里,他的肩膀上有五个刺眼的血骷髅,鲜血狂涌。
从疏木然地站在旁边,既不搭救也不言语,任那血流的汹涌。
星澜余光瞥了一眼曼珠就鲤鱼打挺地坐起来,手腕搭在膝盖上撑起下颌,红色让他的皮肤更白,白到接近透明。
“小花灵,你来本尊梦里想做什么?”
“我……”曼珠说不出话,她分不清对面到底是池泱大人还是战神神上,两个都不太像,战神神上温和,不会像现在这般轻佻,池泱大人内敛,也不会像现在这般风流。
站着的从疏跟木头没什么两样,像个死人。
“你如果没事就滚。”他语气平静却尽显威严,曼珠恍然大悟,猛地退后几步,“你是魇鬼!”
“真聪明,”对方忽然靠近将她的下颌抬起来,看着那张绝美的脸曼珠一阵恶寒,在梦境里她没办法使用法力。
虚幻之中,魇鬼是杀不死的。
“原来是孟婆要见我啊,放心,我会如实传达的,不过你是不是应该留下点东西?”他笑容放大,另一只手触到她颈间,曼珠大骇,挣也挣不来,声音都没法发出来。
那边的从疏忽然有了意识,他推开魇鬼把沙华护在身后,“别碰她!”
“看来还是没法完全掌控呢,九尾真麻烦。”他笑着隐进黑暗,叹息遗憾。
“君上……”曼珠惶恐地唤了一声,这不是池泱大人的梦境吗?从疏为什么会在这里?
从疏没有看她,“曼珠,神上会去冥界,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护他平安。”
“君上不去?”
“嗯。”
“孟婆汤呢?您记得么?您是……”
“我记得,”从疏将她打断,“让神上记起来吧,我不想,不想他恨我。”
恨?这个字重如千斤,曼珠还想说什么已经被强行驱逐出去,她站在忘川边上还有些没回过神。
孟婆已经没了踪影,想来是回了奈何桥。
那魇鬼应该是池泱大人生的,受神力影响它已经强到登峰造极了,如果不除去必定会祸害池泱大人。
流池泱兀然睁眼,他睡意全无,身边空荡荡的,从疏早就没了影。
接连几天他都在做噩梦,那些梦稀奇古怪,有时候自己被绑在柱子上,身边是熊熊烈火,有时候又被挑断手筋脚筋弃于雪地里,有时候五脏俱焚七窍流血,诸如此类。
全部都死状极惨,触感真实到好像他真实是被那样给弄死的,一闭眼全是梦魇他都没办法好好睡觉。
而且从疏也很奇怪,一早就出门要中午才会回来,他去干什么了?
刚刚梦里有人说孟婆要见他,可以解开他的疑惑。
他都打算放弃战神那层身份了,还解什么疑惑?这样想着流池泱快速下床,他倒要看看从疏在搞什么。
山中寂静,清晨的露水打湿了流池泱的衣摆,偶然的微风吹过荡出一片好心情,他小心翼翼跟着星疏,步子极轻。
从疏身上带着星却,凭借感应星疏自然能找到他。
空气中飘着剧烈的血腥味,那边的景象让人瞠目结舌,大多数半人半兽的妖都没了性命,从疏周围黑气狂涌,九条白尾居然成了玄黑色!
他的眼睛血红,流池泱甚至能在里面看到一道若隐若现的咒纹。
那是什么?
从疏在看到流池泱的一瞬间变得呆滞,反应过来的他满脸惊恐,慌张地把沾满鲜血的手藏到身后。
“从疏,你没事吧。”流池泱几步上前拽住从疏的手臂强硬地把他拉到身边仔细看,发现他眼睛里的东西又不见了,反而是右眼尾长出来四道长疤,一直蔓延到耳后。
他猛地想起玄恒说过的话,他说从疏受过重创,孟婆汤隐掉了那痕迹!
孟婆汤他一个凡人不清楚无可厚非,那绸归他们呢?他们也没发现吗?
孟婆汤,谁给从疏喝了孟婆汤?他自愿的还是被迫的?从疏每天早上出来就是在杀戮,如此这般凶残暴戾,已经有堕魔的征兆了。
他把从疏牵到河边,蹲下洗净他的手,从疏一言不发,狐尾和眼睛都恢复了常态。
“池泱。”从疏不安地抱住流池泱,声音里是不可遏制的惶恐。
“哪里不舒服吗?”流池泱轻轻抚摸他的脊背,从疏不会这么无缘无故胡乱杀生,他在他眼睛里看到的东西绝非善类。
“我不知道,就想杀戮,一直不停,停不下去。”他透着深深的疲惫,闭上了眼睛。
流池泱低头吻他的右眼角,这里现在和正常皮肤没什么两样,可他知道,从疏当时一定很疼。
“你这里的伤,谁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