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神秘的客人
戚青玉眼睛受伤之后，意志消沉，把自己关在怡清园里。
刚开始那几个月，曾经的好友还会三三两两的过来看他，吴小怜也会来，每日坐上一个时辰就走。
可一段时间后，戚青玉突然发了狂，将伺候的人都赶走了。
芒种是个死心眼的孩子，无论戚青玉怎么打骂他就是不走，后来戚青玉也松了口，虽没有开口让人留下，但也不赶人了。
每日芒种就帮忙送送饭，做做院子里的杂活儿，两人也算“相处融洽”。
偌大的院子一下冷清了，戚青玉也不适应，不论日夜都只能想着之前读过的诗书度过漫漫时光。
可每每午夜梦回，睁开眼睛，就会想起来那些鲜衣怒马与同伴谈天说地的日子，梦中感受更甚，再摸上自己的脸，满手都是水渍，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泪流满面。
渐渐地，他发现芒种那个傻小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些话本，每日在他门外磕磕绊绊的读，虽然他能听出里面的错别字，但心里暖暖的。
这书一念就是几年，芒种认的字越来越多了，念得也越来越好了。
在芒种的陪伴下，戚青玉，渐渐开始好好吃饭，然后坐在床上静静等着外面的念书声。
今日的晚饭有他喜欢的鱼，那味道他知道是祖父的手艺，这些年，因为眼瞎，他脾气不好，母亲又病着，所有的事都压在祖父祖母的肩头，他只觉得苦涩，可是他太懦弱，死不敢死，活着却又活不好。
吱呀！
门被人打开，露出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看到戚青玉醒着，开心的跑进屋里，“玉哥哥，我带了桃花酥给你吃。”
“出去！”一个枕头猛地砸在叶疏桐脚边。
叶疏桐脚下没有停下，径直走到了床边，“这是四师兄给我的，我都没舍得吃，桃花酥很好吃的。”
“你是谁？”
叶疏桐迈着小腿坐在床沿上，“我是桐桐，我三岁的时候见过玉哥哥的。”
小娃娃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让戚青玉躁动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你一个小孩来这儿做什么？”
叶疏桐的小手握住戚青玉有点苍白的手，戚青玉只觉得一股暖流遍布全身，眼睛的刺痛也有所缓解，他震惊的摸上自己的眼睛，能感受到眼珠的振动。
【听说玉哥哥的眼睛是被刀剑所伤，可为什么没有伤口？】
叶疏桐再凑近看了看戚青玉的眼睛，眼珠并没有说什么伤害，再看了看，不对劲，里面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白雾，紧紧贴在瞳孔，阻挡了视线。
“玉哥哥一点都看不见吗？”
戚青玉没有说话，他刚刚听到了什么？是桐桐在说话？
【玉哥哥怎么不说话？】
【这些白雾不至于让玉哥哥完全失明，理应是能看到一些光亮的。】
又来了？戚青玉苦笑，这些年多少人来都说他的眼睛没救了，他怎么能因为一个小孩子的几句话就重新燃起希望呢？
“桐桐，太晚了，快回去吧，姑姑会担心的。”
“我不要。”
【玉哥哥这个样子……如果他知道以后这个家离散，所有人被处斩，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世间没有归处，最后被自己的妻子毒杀，那个时候他又该如何呢？唉！】
叶疏桐不知道应该怎么开解这个哥哥，上辈子她修行的时候，师傅告诉她这个世界上“吃得苦中苦”，才会被天道青睐，飞升之路才能顺畅，所以她摔倒了都是自己爬起来，被人扎了一剑，自己把剑拔出来，再回去自己包扎，不喊一声疼，她也不懂娇弱的小公子究竟在别扭什么，也帮不了。
这时，冰凉的手拽住了她。
“你刚刚说什么？”
叶疏桐呆呆的看着戚青玉激动的样子，回过神来，“我没说什么啊，玉哥哥，你怎么了？”
“我有时候能看到一些光亮，但总是伴随着剧痛。”
冷静下来，戚青玉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只是听到了桐桐的心声，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偶尔是可以看到一点模糊的影子，但总是被剧痛折磨着，最后他在这剧痛中下意识的忽略自己可以看到的事实，他痛，很痛。
【这就对了，这不是受伤，是什么东西呢？】
喵！
一只黑猫突然从床底下钻出来，一双眼睛闪着绿光，警惕的看着叶疏桐，就听戚青玉发出一声轻笑，“咪咪，今儿个又去哪里闹了？”
“玉哥哥认识这只猫？”
“她经常来此处陪我，桐桐别怕，她很乖。”
戚青玉话音未落，猫就冲着叶疏桐咧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发出愤怒的气音，浑身的黑猫猛地竖了起来，像被踩了尾巴，死死盯着小孩儿。
这猫是在赶她走？
喵呜！
黑猫越来越急躁，警惕地看着，像是只等叶疏桐放松精神就上前咬断她的脖子。
“咪咪，这是我妹妹，不能这么没礼貌，知道吗？”
叶疏桐像是怕了那只黑猫一般，放下手里的桃花酥，“玉哥哥，记得吃，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说完就走了。
戚青玉也没说什么，只是抖了抖怀里的猫，安抚着说道：“咪咪别怕，桐桐不会伤害你的，乖啊。”
叶疏桐回头一看，戚青玉与那黑猫亲昵的贴在一起，没再看她一眼。
她带着心事回到房间。
小小的娃娃脸上挂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重，那只黑猫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她又说不出缘由。
“桐桐，今日晚了，该睡觉了。”
“娘亲。”叶疏桐像是受了委屈，扑进戚沐的怀里。
“怎么了？玉哥哥给你气受了？”
叶疏桐摇摇头，“玉哥哥很好。”
【我只是发现我不大喜欢玉哥哥，娘亲会不会难受？】
现在的叶疏桐心智退回成了五岁的孩子，心里有什么情绪就想表现出来，就像这件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戚青玉没错，叶疏桐就是一想起若是没有她，戚家一家的命运就只是死路一条，可等人死后，戚青玉又像是突然开了窍，与杨景芝斗得你死我活，可人已经死了，不是吗？她就是莫名想怪他，可她也知道她这是迁怒。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懂人情世故，因为她只有自己，不能弱，只能强大。
戚沐也没有说什么，拍拍叶疏桐的背，“桐桐乖，小孩子想那么多做甚？人活一世，尊重别人的选择就好。睡吧 。”
在戚沐温声的话语中，叶疏桐渐渐感觉眼皮很重，彻底睡了过去。她第一次梦见了前世，她听见有熟人在喊她，可她记得她没有朋友的，究竟是谁？声音如此凄婉，她竟有些不忍心。
叶疏桐，你为什么不救她？你明知道兮若身体娇弱，还放任她一个人，这么多年为师白养你了。
怎么死的人不是你？你知道小师妹是谁？你又知道你害死了谁？
你医术了得，自己包扎就行了，矫情什么！
……
前世的桩桩件件，梦中她像一个局外人，想起曾经的师尊师兄弟怨怼的眼神，醒过来的她眼神呆呆的，戚沐旁边担忧的看着她，“桐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叶疏桐抹了一把脸，竟满脸泪水。
“娘亲，我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