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合伙人
转眼间，八月又至。
波士顿的八月，依旧是明媚的夏季。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洁白柔滑的蚕丝被上，一阵悠扬的铃声在床头柜上持续地响起。
晟煜一只手伸出被子，摸索半天，才摸到手机。
“hello？”晟煜接通电话，声音里满是疲惫困倦。
“happy birthday！”电话那头传来愉悦的声音。
“小叔？你怎么这么早打电话来啊……”
“还早啊？小朋友，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床？”
晟怀臻大概是在机场，电话里时不时传来机场广播的声音。
晟煜听见他低声和工作人员说了句法语，奇怪道：“怎么，你要来波士顿给我过生日？”
“ bingo！开心吗？赶快起来打扮一下，出来迎接我。”
“急什么，你不是晚上才能到吗？”晟煜还赖在床上不想起来，“让我再睡一会儿吧，昨晚上忙到凌晨三点才睡。”他打了个哈欠，又合上眼睛。
晟怀臻啧啧道：“真是个工作狂。好了，我要准备登机了，你再睡一会儿吧，晚上见。”
“嗯，晚上见。”
傍晚时分，晟煜穿着一身帅气的休闲装出现在机场。
等了很久，才看见晟怀臻半扎着头发，戴着个大框墨镜，推着行李走出来，他远远看见晟煜，挥了挥手。
晟煜上前给了小叔一个大大的拥抱。
“是不是等了很久，没想到航班晚点了。”晟怀臻说。
“还好，也没晚多少。”晟煜用手指挑了一下晟怀臻的墨镜说，“大晚上还戴个墨镜，我还以为是哪个大明星来了。”
“怎么，我不是明星吗？”
“呃……算是？”
“回答的这么勉强，白给你带礼物了。”晟怀臻哼道。
晟煜无奈地笑了：“好啦，著名画家mr vincent，您饿了没，我已经为您订好了餐厅，这边请。”晟煜做了个请的动作。
晟怀臻满意地笑笑，挽着晟煜的手臂，向停车场走去。
晟煜订了一家可以看夜景的海滨餐厅，这里有晟怀臻最喜欢的波士顿龙虾。
晟怀臻不常来波士顿，每次来都要对龙虾念念不忘。
晟煜叫他干脆搬过来吃个够，晟怀臻哈哈大笑说：“以后专门画龙虾吗？”
其实晟怀臻明白，他和晟煜都很忙，就算住在一起都不一定有时间聊天，像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只要晟煜需要，他就会出现。
这些年，晟煜从没有特意在他面前提起过秦左，但晟怀臻比谁都更懂他对秦左的思念。
就像当初他对蒋易的思念，那种思念是苦涩的，却也是幸福的。
他甚至有些羡慕晟煜，起码晟煜的心里还有个念想，还有一丝希望。
而晟怀臻的希望，早就在几年前的那场葬礼上破灭了。
他等了蒋易十年，以为他们还会有在一起的机会。
可当他在父亲的葬礼上再次见到蒋易的时候，才猛然发现，他们已经在各自的世界里走得太远，远到无法再将彼此联系在一起，远到无法产生共鸣。
最终，他们只能遗憾地祝福彼此。
吃完饭，晟煜又带晟怀臻去了常去的那家酒吧。
晟怀臻喝的有点多，搂着晟煜说：“别走……别走得太远，远到回不去，就…追悔莫及了。”
“小叔，别喝了，你都醉了。”晟煜抢过他手里的酒瓶。
“没醉，我酒量好着呢。”晟怀臻又把酒瓶夺回来。
晟煜叹了口气，他知道，晟怀臻说的是蒋易，也是他和秦左。
晟煜绝不想他和秦左走到那一步，他这辈子认定了秦左，除了秦左，他谁都不要。
他总会找到他的，他也盲目地相信着，秦左在等他。
晟煜正若有所思地喝着酒，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
“hey，晟煜，我说要给你办个party，你偏不要，wow，原来是佳人有约啊！”说话的是个混血青年，他用那双充满欧式风情泛着蓝光的大眼睛打量着晟怀臻。
晟煜和晟怀臻都看向他。
“hi，帅哥，你中文说的可真溜。”晟怀臻眯着眼睛，一副醉态，笑着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溜？是好的意思吗？哦，我妈妈是华人，我从小就开始学中文了。”混血青年在晟怀臻身边坐下来，兴奋地和晟怀臻碰了一下酒瓶，喝了一口。
“你是，中美混血？”晟怀臻问。
“nonono，我爸爸是英国人。”青年挑了一下眉，很直接地问道，“你是晟煜的男朋友吗？”
晟怀臻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晟煜在一旁板着脸道：“他是我小叔。”
“叔叔？”青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可是你看起来很年轻，感觉年纪比我们都小。”
晟怀臻开心得不得了，拍了拍晟煜说：“哎，你这朋友哪认识的，可真有意思。”
“我同学。”晟煜说。
青年又说：“哦，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晟煜的同学兼公司合伙人，henry spencer，你可以叫我henry。”
“spencer？”晟怀臻惊讶道，“呃，是…出过一个王妃的斯宾塞家族？”
“是的。”henry笑道。
晟怀臻埋怨晟煜说：“喂，你只跟我说，你的合伙人是你同学，你怎么没告诉我，你的同学是斯宾塞家族成员啊？”
“这重要吗？”晟煜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手机上的未读消息。
晟怀臻懒得理他，兴奋地抓着henry问：“那你和王妃是什么关系啊？我以前有幸参加过一次，斯宾塞家族举办的…宴会，怎么没见过你呢……”
晟怀臻酒劲上头，说话拉着长音，舌头也捋不直。
“呃，这个吗，说来话长，我的家庭并不是斯宾塞家族的核心成员。我爸爸是第八代斯宾塞伯爵的私生子，早年他跟着他的妈妈生活，十几岁的时候，伯爵想要把他接回去，他拒绝了。”
“我的爸爸是个自由浪漫的人，他不喜欢被规划好的人生，他喜欢航海冒险，喜欢环游世界，他一生中去过很多地方，后来到了中国，遇见了我妈妈，他们相爱了，所以就有了我。”
“哇哦，真是个浪漫的故事。”晟怀臻听得两眼放光，“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在旅行。”henry耸耸肩说，“他们总在旅行。”
“故事讲完了，我可以向你提问吗？”henry微微一笑。
“什么？”晟怀臻还沉浸在英国水手和中国姑娘的浪漫爱情里。
“你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吗？”
“没有。”
“你喜欢男人吗？”
“喜欢。”
“你喜欢我吗？”
“喜欢。”
“那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吗？”
“？？”
晟怀臻本来就迷糊的脑袋差点被他绕晕了，“等等，你先等等，呃，小朋友，我说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you know？”
“ok，但我不会放弃的，我会一直追求你。”henry似乎信心满满。
晟怀臻笑着摇摇头，觉得这个小朋友真是太有意思了，“好了，咱们还是先喝酒吧。”
晟煜心想，这两个人不是都说要给他过生日的吗，怎么调上情了？根本不把他这个寿星放在眼里。
他独自沉闷地喝着酒，其实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
他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日，他只是一直记得，某人曾答应过，要陪他过每一个生日。
几瓶酒下去，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嘴里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
“秦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