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117
而此时此刻, 当沈寻迷失在人生的道路时，另一头，沈云起拽着楚溪, 一路飞奔到社区的小公园里，直到彻底听不到中年男人的恐怖哀嚎后, 这才停了下来，狼狈喘气。
“刚刚……刚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沈云起自言自语。
沈云起怎么都想不到, 自己在进入那扇门后, 不但没找到当年那场祭祀的答案, 反而是重回新星小区。
而更奇怪的是, 明明应该空无一人的新星小区, 不但多出了许多像中年男那样非人非鬼的东西, 还跟小区里的原住鬼掐了起来, 而且这鬼还会说话……就很离谱！
沈云起算了算自己被领入超凡领域的时候, 发现到今年也快有四年了, 所以他虽算不上资深超凡者, 却也应该谈不上小白, 但……恕他孤陋寡闻，他还从没见过能直接说话的鬼！
鬼魂是这世界中较为特殊的存在，它看起来似乎是人类死亡后的产物，与人类息息相关，但仔细思考，这一切又似乎很有问题。
一来, 不是每个死亡的人都会在世上留下鬼魂的；二来，这些鬼魂与物质界相交不深，需要特定方法才能沟通，就好像他们与人类隔着一个遥远的世界一样, 非常不自然。
所以直到进入这扇门前，沈云起对所谓的“鬼”都还有过太多尊重之心。在沈云起看来，这些鬼跟人类没什么太大关系，就像是人类死亡后在世界留下的最后一段影像一样，常人可以从这段影像中获取信息，也可以对这段影像爱惜保存，但要说到尊重——这真的没必要。
但谁能想到有一天，他沈云起还会为了一个鬼跟一个怪物拼命呢？
这个女鬼……真的是鬼吗？
沈云起目光复杂地看向楚溪。
只见此刻，在脱离了消亡的险境后，楚溪再度恢复了她生前的模样。除了脖子上那道勒痕之外，楚溪就像是世上任何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那样，神色灵动，会哭会笑，会恐惧会感激。
她并不是沈云起曾经见过的木头一样的影像，不是那些间隔着一个世界的虚妄之物，而是一个真切“活着”的“人”。
“你到底是谁？！”这一刻，沈云起忍不住向她发问。
楚溪细声细气：“我叫楚溪。”
沈云起摇头：“我问的是你现在的状态算什么？你是鬼还是……？”
楚溪茫然抬头，怯生生地看着沈云起：“您不是引导人吗？为什么会不知道我是谁？”
“……什么？”
这会儿，沈云起也有点傻眼了。
引导人？这是什么东西？
不，等等，引导人这个词沈云起并不是没有听过，因为那个引导沈云起加入复苏会的老师，正是沈云起的引导人！
如今，沈云起虽然不是楚溪的老师，从前也没有见过楚溪，但这里可是复苏会的地盘啊！
所以，难道说——
蓦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沈云起心脏狂跳起来。
他环视四周，还想要向楚溪追问更多，可这一刻，古怪的咕噜声响起——像是从野兽喉咙深处发出的颤音，又像是来自海底深处的水流波涌！
楚溪脸色一变：“他又来了！！”
沈云起一愣：谁？谁来了？！
他环首四顾，但这一刻，在这个影影绰绰的小区花园中，除了阴影就是阴影，半点没有看到中年男的身影。
沈云起并没有掉以轻心，而是下意识向身上一摸，想要拿出武器来，可就是这一摸，沈云起愣了。
他的武器和道具呢？
不，在这之前——他那身用来伪装的光明会的衣服和徽章呢？！
沈云起心中咯噔一下，有瞬间愣神。
而就是在这一瞬间，阴影中，一只由章鱼头和死人手缝合而成的怪物骤然出现，向沈云起扑来。
沈云起反应极快，下意识就要向旁边一躲，但很快，沈云起惊醒身后还有一个楚溪，于是他一横心，再顾不上自己身份暴露的问题，用力咬破拇指和食指指尖。
“律条一——”
沈云起眼中骤然亮起金晖，如同夜晚升起的太阳。
“此地禁止非人形态进入！”
沈云起用力握拳，砸向地面。
随着他拳头的落下，一圈金色的光环以他为中心极速扩散，瞬间传遍了整个小区花园。
章鱼怪尖叫一声，想要再次融入阴影，但那些原本如水一样接纳万物的阴影，这一刻却变得像是硬邦邦的石头，再无法为章鱼怪提供掩护。
于是，在这耀眼金光的烧灼下，章鱼怪无法可想，只能选择惶然逃跑。
可没等它跑出两步，沈云起的声音再度响起。
“律条二——心怀恶意之辈必将遭受不幸！”
几乎就在沈云起话语落音的那一瞬间，章鱼怪就再度嘶叫起来。
它感到那原本就已经足够刺眼的金光，这一刻竟化作了无数的刀子，又像是滚烫的烈火！
在这样难以抵御的金光下，章鱼怪只能蜷缩成一团，痛苦哀叫，疯狂挣扎，直到彻底变作一滩黑水。
沈云起冷眼看着这一切，神色冷漠，心中没有半点怜悯之情。
在他身后，楚溪有些被吓住了。明明救了她性命的就是沈云起，但这一刻，沈云起的暴烈手段还是把楚溪吓得心惊肉跳，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试图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谁？！”
突然的，沈云起的一声厉喝将楚溪又吓了一跳。
楚溪慌张起来，忍不住用双臂紧张抱紧自己，再度左右张望。
下一刻，草丛中，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摇晃着走了出来。
“什么人？！”
沈云起蓦然回头，目光冰冷地注视来人。
对面，人影很快走到了路灯下，露出了一张沈云起并不陌生的脸——
章飞扬！
这人竟是章飞扬！
只见此刻，章飞扬并没有披着他光明会的衣服，而且一身污渍，就像是在泥地中打过滚一样。而更引人注目的是，这会儿他的头上满是鲜血，走路一摇一晃，神态是勉力支撑的清醒。
在看到沈云起和楚溪后，章飞扬声音虽然警惕，但却有气无力：“你们是谁？！”
沈云起盯着章飞扬那张满是血污的脸，慢慢眯眼。
·
另一头，当金光从小区花园出骤然亮起时，沈寻当然也看到了那金光。
他咦了一声，没有再思考“世界是真是假”“我是真是假”的哲学问题，而是好奇向那金光走去，想要试试有没有任务。
而且没记错的话，“沈云起”好像就是去了那个方向，如果能遇见的话……算了遇见再说。
之后，金光很快黯淡下去了，但沈寻不以为意，依然保持着良好心态，向着小区花园进发。
不过，当沈寻离小区花园处还有两条街的距离时，他敏锐看到前方街道地面的阴影颜色不太对劲，似乎是有什么人在这里留下了血痕。
——看！果然有线索！
沈寻开心来到血迹前，顺着血迹行走的方向一路寻找。
而短短三分钟后，沈寻就找到了自己的“线索”和“惊喜”。
“秦先生？！”
小巷中，某个阴影的角落，沈寻盯着自己面前这个被砸得头破血流的人，有些懵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
只见此刻，出现在血迹尽头的人，赫然是不知被什么东西什么人砸得头破血流的秦飞！
好嘛，这游戏越来越厉害了。
不但刷出了“四年前”的新星小区，还刷出了“沈云起”和“秦飞”？
你怎么这么厉害呢？
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刷出章飞扬和他妈章静姝？！！
沈寻又是懵逼，又是好笑。
而在他面前，坐在地上的秦飞抬头看他，被血色浸染的世界清晰映出了沈寻的身影。
“你认识我？”秦飞声音有些虚弱，但却足够镇定，好像这种头破血流的伤势对他来说完全不比手上破皮来得严重。
沈寻看着这样秦飞，心中有些异样。
但沈寻还是耐心解释，或者说小心试探：“秦先生，你忘了吗，我是住在柳洞区筒子楼403室的沈寻，是你表弟叶临海的同学。这些天你还曾经帮过我许多……你不记得我了？”
秦飞微微垂眼，总是漫不经心的脸上失去气人的痞气后，露出了他坚毅冷漠的真容。
“我不记得你是谁。”秦飞说。
沈寻微微点头，若有所思：所以说，这游戏里刷出的npc只是外型相似？跟真人没关系？
紧接着，秦飞补充道：“我也不记得我是谁。”
沈寻：“……”
？？？
这游戏怎么回事？
怎么遇见的npc基本都是失忆的？？
不，等等，这真的是npc吗？他们看起来明明就跟真的一样！
不不不，这当然是npc，哪怕他们再像真人，也一定是npc，否则真正的沈云起和秦飞怎么可能出现在游戏里？
但是还是不对，这真的是游戏吗？这根本不像是游戏吧？
不不不不……
都不对……
全都不对！
沈寻又一次混乱了。
但他很快拍拍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游戏又怎么样，现实又怎么样？真实怎么样，虚假又怎么样？
做自己想做的事和该做的事，然后无愧于心。
这就够了。
想到这里，沈寻很快平静下来。
这一刻，沈寻毫不犹豫地抛掉了那些足以把常人绕晕、令普通人感到恐慌甚至开始质疑自己的问题，只是实事求是地玩着这个游戏。在向面前的秦飞解释了他“居委会志愿者”的身份后，沈寻就开始向对方打探线索，看能不能接个任务什么的。
“如果这些都不记得了，那秦先生，请问你现在记得什么？”沈寻指了指地上蜿蜒而来的血迹，“你遇到了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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