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喜宴前夕
众人聊着,话里话外全是对简清悦的嘲讽。
又有一名消息灵通的宾客道:“据说新娘救出年峨霜之后,自己反倒被魔王俘虏,困在魔族宫殿之中,幽禁数年……”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即便是听到新娘遭此大难,这些宾客却聊得桀桀发笑:“那魔王能生出五十几个儿子来,也不知强抢多少女子,那后宫必是装着三千佳丽。”
“新娘子是个尤物大美人儿,那魔王又是个急色的,他俩会不会早就……”
“这不就解释得通了?新娘为了救年峨霜,沦陷于魔王宫殿。被魔王玩成了残花败柳,好不容易才重得自由身。新娘遭此大难,以年仙君的品性,自然是要负责的。”宾客越说越兴起,“所以不管这新娘做出多么离谱的事,年仙君都不干涉,可不就是因为欠下天大的恩情。”
“可惜年仙君天人之姿,竟要与这等残花败柳结为夫妻。可怜,可叹!”
“嗐!我送了多少贺礼给新娘,全打水漂!”
别说参加喜宴的宾客,就连鹤月派内的弟子,都对简清悦充满鄙夷。
“简清悦不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若不是同为掌门弟子,她能嫁给年师兄?”
“她品行低劣,年仙君必然看不上她,这喜宴想必也是做做样子的。”
所有人都觉得她捡了天大的便宜,仿佛去魔王宫殿走一遭,跟去趟菜市场无异。
此番虽是仙门喜宴,但除了喜宴规模、宾客人数之外,与人间喜宴没太大区别。
婚宴前几天,新郎是不能见新娘子的。
简清悦独自待着,她总觉得自己脑袋空空,少了很多记忆。
虽说年峨霜下令,禁传她曾被魔王幽禁的传言,但流言这种东西岂是禁得住的?
都长着翅膀会飞呢。
何况她实打实地失踪那么些年,怎么瞒?
简清悦也听过自己被魔王玩弄的流言,真有这么一档子事?她记不起。
人家嘲她残花败柳身,但她瞧着自己身子白白嫩嫩,不像受过折磨,跟以往比,甚至风姿更胜?
她不像是当俘虏的,她像是去享清福的。
简清悦也曾数次向年峨霜询问魔王之事,但年峨霜避而不谈,怎么试探都试不出来。
倒也是,被魔王俘虏想必是他人生最耻辱的事情,他自然不愿多谈。
她坐在梳妆台前,总觉得不太真切:明日我真能嫁给年峨霜?追逐五百年后,我终是得偿所愿?但我却并不感觉欣喜若狂?
正想着,简清悦脑子里忽然出现模模糊糊的画面——
有个男人拿着碧绿镶边的玉梳子,笨拙地帮她梳着头发,语气颇为不满:“绾发可比练功难多了,我宁愿去练一个月功,也不愿替你梳这头发。”
男人的脸朦胧着,看不真切。
简清悦想看得更清晰,却忽然觉得头疼,如针刺般,恶痛难忍。
她疼得冷汗直流,动弹不得。
屋外是无尽的红绸灯火,觥筹交错,而她独自被留在这无尽黑暗中。
正当她以为自己会被活活痛死时,一双温润的手从背后抱住了她,她虽疼得连侧身都困难,但她知道是年峨霜。
既是年峨霜的拥抱,为什么她会觉得陌生呢?
仿佛曾经有千次万次,她躺在一个更熟悉的拥抱里。
不行,不能再想。越想,脑袋就越疼。
年峨霜见她头疼得咬破嘴唇,不管源于何种原因,他总归是心疼的。
他伸手捂住她的眼,试图用咒术减缓她的疼痛,并轻声说道:“师妹,对不住。你忍忍,你再忍忍。”
简清悦抖如筛糠,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头疾才消失,此时她浑身都是冷汗,衣服亦被浸透,手脚发凉,面无血色。
这个晚上,她是在年峨霜的怀抱中睡着的。
第二日,喜宴礼成。
洞房花烛夜。
简清悦坐在喜床上,心中是雀跃娇羞的,她追逐年峨霜五百年,终于得偿所愿。
她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年峨霜,他终是来了。
二人沉默着,简清悦的脸红到耳根子,心跳如鼓。
一双修长的手揭开喜帕,也不知是不是烛火映照,年峨霜的脸,似乎也是红的。
简清悦浑身僵着,傻傻地看着他,不知该作何反应。
四目相对,似有暧昧的气息在萌芽。
只不过暧昧的沉默持续太久,就成为了尴尬。
简清悦迟疑询问:“大师兄,你怎么了?”
年峨霜怔忪片刻,终是伸手抚着她的脸,看着她眼中的羞涩,他竟始终吻不下去。
他甚至痛苦地捂住眼:“对不起,师妹。我眼前看到的,都是她的影子……我……对不起,我没法碰你。”
洞房花烛夜,他在想着另外一个女人。
所以连吻她都做不到。
对,简清悦就算在这个瞬间情灭心死的。
今天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做新娘,今夜是她这辈子第一个洞房花烛夜,她不哭,得笑。
她会离开他。
但在此之前,她要狠狠地摆他一道!
她温柔地抱住年峨霜,说着甜言蜜语,许下浪漫誓言:“夫君,没关系,我不介意。我们夫妻一体,仙路漫漫,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会等你爱上我,我会用我的余生温暖你。我爱你。”
年峨霜的身子一僵,似有触动。
简清悦在他怀中扬起脸,他的眸中映照出她的无双娇颜,她眼波流转,活像是世间最祸水的妖精:“没法碰我?满脑子都是她?这都不算事儿,下药不就行了。”
她将药粉抖入合卺酒中,笑得魅色无双:“来吧夫君,喝下这合卺酒,咱们可就是一对神仙眷侣了。”
年峨霜抿唇,但总归将那合卺酒一饮而尽。
简清悦似是妖精,无师自通地勾着年峨霜,竟是将一向清冷的年峨霜勾得脸泛微红。
简清悦笑得花枝乱颤:“夫君,没料到我这包合欢药粉竟如此见效。”
年峨霜看着她,呼吸都乱套了,他伸出一指捂住她嘴:“嘘,别笑。”
简清悦眨眨桃花笑眼,轻启红唇,咬住他的指尖,年峨霜只觉指尖温润。
他呼出一口浊气,心口发颤,彻底失却神智。
之后是红绸烛曳,春色无双?
不,不是的。
简清悦趁他不备,竟然唤出捆神索,将年峨霜捆得动弹不得。
年峨霜的修为高她许多倍,捆神索虽然是极其稀有的神器,也不至于让他如此落魄。总归是因为他的心乱了。
年峨霜此时哪还有旖旎心思。
他眼中欲色消失无踪:“这捆神索是我送你护身的,你用它来捆我?”
简清悦却毫无惧色,她笑得活色生香:“夫君,你急什么?玩点花样也不行?”
年峨霜也不是蠢人,自然不会被这等谎言欺瞒:“你要做什么?”
她仍是倚着他,血色蔻丹在皮肤上游移,美得惊心动魄。她的手指轻轻抚摩着他心口:“嘘,夫君,你的心乱了。”
年峨霜盯着她,实在是看不懂她唱的是哪一出。
但这小妖精非礼着他,一点也不惧怕。
以前这丫头就古灵精怪,但总还算有规矩,不似这般放肆,怎么一夕之间她仿若变了个人?
但不得不说,她变得……很诱人。
简清悦笑得妖孽,随即不再搭理他。
她自顾自的起身,竟开始清点喜宴收得的礼单,甚至煞有其事地拿出一支朱笔来:“这些羽衣都是送给我这新娘子的,全是我的。还有这些鎏金的饰物我也喜欢,我就喜欢这些大俗之物,至于这把剑的话……”
新婚之夜,新娘子对着礼单念叨,新郎却在不动声色地解着捆神索,虽要花些时间,但这神器奈何不了他。
待他将捆神索解开,定要将她……将她怎样?
“夫君,我瞧着这礼单上的东西,都对你无甚用处。这些年来我追你追得很苦,总得有些补偿。”她朱色笔一画,“这些东西都归我了,至于什么术法破书,太占地方,都留给你。”
年峨霜听得苦笑——在简清悦口中嫌弃的破书,可都是珍贵的孤本古籍,千金难求的珍宝,竟都被她弃如敝履。
也是,他的妻子不修术法,自然将这些古籍视作垃圾。
年峨霜叹气,眼神里流露出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宠溺。而此时的简清悦心中还打着别的算盘,可没工夫去瞧她“夫君”的眼神。
他没发现,她不在意,于是这丝宠溺只得消散在无边夜色里。
简清悦像只勤劳的仓鼠,将贺礼一一置入自己的乾坤袋中,做完归置工作后,简清悦打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礼单总算分清楚了,那咱们该算下笔账了。”
她从乾坤袋中掏出账本,这账本已是破破烂烂,瞧着就知道很有些年岁。
纤细的手指翻阅着账本,简清悦看得非常认真:“夫君,这些年来,你虽在修为方面停滞不前,十分废物。但在咒术阵法方面的造诣,却屡创新高。”
她做作地叹了一声:“可惜啊,钻研术法是很花钱的。灵石暂且不谈,毕竟那是你拿鹤月派公库私用,作为掌门的心腹弟子,也没人敢说你的闲话。”
掰着指头又计算片刻,简清悦开口:“你要钻研新的咒术,我便为你活捉神兽。当时差点死了,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我在床上都躺了三年,到现在我这身体也不怎么好。再说我给你找来的陨矿,全都是无价之宝……不过看在咱们的交情上,我也给你个折扣。”
简清悦执着朱笔,加加减减一番,终是算了个数出来:“你消耗的稀有材料,可都是我不要命给你弄来的,这得还吧。算下来,你还我这个数就行了。”
年峨霜薄唇抿起:“你分礼单也就罢了,拿出账本是作甚?说这些陈年旧事又是为何?”
简清悦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神:“既然要一刀两断,自然得把钱给算清楚。”
“一刀……两断?”他的声音是从后槽牙中挤出来的。
简清悦才不惯着她,她歪着身子坐没坐相,玩着自己娇嫩的小手,漫不经心地点着头:“对呀,就是一刀两断。虽说世间有三千修真境,但指不定以后咱们还会再相见面。那时你身边站着新夫人,我却追着要你还钱,那多不体面?”
听闻此话,年峨霜竟是嗤笑出声,明明貌若神祗的人,却在跳跃烛火的映照下,露出一张修罗般的眼:“新夫人?”
“对呀,新夫人。”简清悦开始了她做作的表演,她对着手指,似有万般委屈,“夫君心中无我,连吻我都嫌脏,必然是不会与我……嗯。”
年峨霜又被这女人给气笑了,分明是她用的捆神索,这算什么?倒打一耙?
也是,她简清悦从来都是倒打一耙的好手。
简清悦继续她的表演:“哎,我一直忍着不动你,一忍就是五百余年,我早已忍不下去。夫君在我身旁,犹如小白兔身边环绕饿狼,非常危险。当然了,我是狼。我若非礼你怎么办?”
她哀怨地长叹:“如此想来,咱们夫妻缘分已尽,从此以后便一刀两断,各走各路吧。”
龙凤喜烛早已留出烛泪,橙黄色的光芒映出年峨霜的左脸,他的整个右脸却是陷在黑夜里,他抬眼盯着她:“你很想与人双修?”
“是呀是呀。”简清悦匆忙点头,随即又面露难色,“夫君,你也知道,我为你守身如玉五百余年,结果……结果你连吻我都做不到,你不行,我总不能强人所难。”
年峨霜声音低哑:“依你的意思,是要找别人了?”
简清悦对上他处在光明中的那只眼:“你舍不得?”
他轻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啊……”简清悦娉婷万种地走到年峨霜跟前,轻轻抬起他下颚。
她的指覆在年峨霜脸上磋磨——他虽面若冠玉,但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他的胡茬一向长得极快,此时虽未长出胡茬,但摸着已有些刺人。
“我觉得我会长成一代妖姬,会有万千裙下之臣,我觉得我会将男人玩弄在股掌之中。我花五百年吊死在你这颗歪脖子树上,是我的不幸,但无所谓,我会拥有整片森林,唔……”
此番轮到她的下颚被捏住,年峨霜不知何时解开了捆神索,她与年峨霜的位置瞬间调换。待她回过神来时,年峨霜已经将她推到塌上。
红纱在她身后漫开,黑色如瀑的长发与他的发纠缠在一起,美得若梦似幻。
如简清悦所说,她的确拥有祸国之绝色。
见年峨霜挣脱捆绳索,她倒是一点不意外。即便此时二人位置对调,她似乎也不着急,她懒懒地躺在那,朝他揶揄地笑:“夫君,你又行了?”
年峨霜从她手中夺过账本,竟是将账本撕得个粉碎:“拜你下过药的合卺酒所赐。”
他撑着一只手,覆在她身侧,二人距离极近。他甚至能看见她眼睑的根根睫毛。太近了,他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迷人,勾魂,怎么都闻不够。
年峨霜甚至悄悄多闻了些,还得隐着闻,藏着闻,生怕被她发现后讥笑。
四目相对,简清悦握住他另外那只手,引领着将他的手停留在她的心口上方:“夫君,你还记得这吗?”
年峨霜当然是记得的。
简清悦一百多岁时,曾经被他捅过一剑,心口差点被捅穿,灵窍被毁,伤口就在这。
“夫君,当年你是如何承诺我的?”
年峨霜声音低沉,愧疚地闭上眼:“当时我说,只要你不再纠缠我,我愿意还你一剑……嘶!”
简清悦竟在此时轻咬住他的喉结,喉咙处的酥麻传向后脑勺,最后流遍全身。
年峨霜只觉体温升高,头脑发胀,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是了,必定是因为刚刚喝过下了药的合卺酒。
年峨霜恍恍惚惚,再回神时,发现妻子的吻向上游移,竟然已经咬住他的唇。
啊,对,这叫做吻。
这个吻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是个浅尝辄止的吻。
简清悦从情灭起就打定主意——她要报复他,她要让他一辈子都记得这个吻。
既然抱着目的,简清悦当然使劲浑身解数。
她要将这内里如霜的神祗拉入凡尘,撕毁他高高在上的面皮,她要让他入世,要让他共沉沦!
混沌之中,他的新婚妻子与他耳鬓厮磨:“夫君,现在该是你还我情债的时候了。”
她话音刚落,纤细指尖微动,以灵气化作匕首,狠狠捅向年峨霜的心口上方——这是还他当年那无情一剑。
这位置不是要害处,死不了。
年峨霜又修为极高,就算真的被匕首捅个对穿,对他而言也就是皮肉伤。
简清悦双目含情:“年峨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咱们今夜一刀两断,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所以你得自愿还我这一剑。”
洞房花烛夜,年峨霜被自己的新娘用匕首捅了。
心口上方被捅个窟窿,不算大事,虽然渗出的血弄脏了喜服,没什么。能让她消消气也罢。
但古怪的是,不知缘何,他的身体开始麻痹,他无法行动。
简清悦看穿他的想法,她眉毛轻轻挑起,满是戏谑之意:“我身上香吗?好闻吗?美人是有毒的,谁让你偷偷嗅了那么多次,活该。”
简清悦站了起来,眼中再无缱绻,温情消散殆尽:“年峨霜,你这人就爱装君子,刚刚是不是被我勾了魂儿?呵,伪君子。”
年峨霜哑然开口:“合卺酒里,你下了药。”
简清悦却又笑了:“依照你的意思,你情动,是那药效了得?”
年峨霜抿唇。
“年峨霜,我看你真是魂儿都被我勾走了,你是个什么修为,我给你下的什么药,你察觉不了?”简清悦甚至伸了个懒腰,她眉眼飞扬,心情大悦,“我在合卺酒里下的,是止泻药。”
没错,打从情灭开始,她就在玩儿他。
他年峨霜竟敢说:我看着你,我满脑子都是她,我没法对你动情,我没法碰你?
这是将她简清悦的面皮丢在地上践踏!
她简清悦是倾国倾城的祸水红颜,别人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送给她,这年峨霜竟敢如此贬低她作为女人的尊严?
什么合卺酒里有合欢药?她就是给个台阶,看看能将他勾成什么样。
她要勾得他情动不已,就是要勾得他心口发颤,就是要勾得他求而不得。
简清悦很想在他眼中看到挫败之意,可惜了,看来看去,什么都没有:“你要走?”
“当然要走。都当了五百年舔狗了,我当够了。”简清悦冷哼,冷言冷语地继续算账,“我的账本都被你给撕干净了,还怎么算钱?既然你耍无赖,那也别怪我卷走你的乾坤袋。对了,那些破书我还是不要的,占地方。”
简清悦在屋子里搜罗一圈,都没找着年峨霜的乾坤袋。这臭男人可真会藏的。
“别找了,乾坤袋在我身上。”年峨霜冷不丁开口。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简清悦自然不客气。她毫不避讳地开始对他动手动脚。
袖子里没有,腰间也没有,莫非是在衣襟……嘶!
这次轮到简清悦吃痛——年峨霜竟是伸出右手强行拽她,红着眼,死死地咬住她下唇,简清悦尝到一股腥甜之气,这是一个带着血腥之意的吻。
年峨霜身体麻痹,强行冲破灵窍,但能活动的范围非常有限,所以才谎称乾坤袋在自己身上,只为把简清悦引到身边来。
简清悦怒起,强行推开年峨霜,甚至一脚踩在他的伤处。
但年峨霜不生气,只是用食指抹了嘴角血丝,清冷笑道:“你一向这么不讲理,许你动我,就不许我动你?”
“我就是这么不讲理。”简清悦本来也不是什么好性子,她掏出一枚丹药,笑盈盈地盯着他,“本来看在咱们过去的情意上,我是不想这么缺德的,既然你要跟我玩,那我奉陪。”
冰凉的药丸被强行塞进年峨霜口中,简清悦昂着下巴,露出张倨傲的脸:“合卺酒里下的是止泻药,但这次给你吃的,是正正经经的合欢药。哦,对了,还是药效最强的那种,是那种你不跟人双修就会死的狠药。”
年峨霜嘲笑:“你既有这种狠药,为何不早用在我身上?”
简清悦玩着手指蔻丹:“这药珍贵得很,用在你身上?那我亏大了。”
“那你想用在谁身上?”
“嗯……兴许是我下一任夫君身上?”简清悦笑靥如花,“这玩意儿用作助兴倒是极好的。”
年峨霜的神色晦暗不明:“我们喝过合卺酒,我们才是夫妻。”
“你知道我不讲道理,在我这儿,喝过合卺酒又算个什么玩意儿?我不认就是不认。”简清悦举起左手腕,黑色的细链子在烛火下发出诡谲之光,“把这铁链子给我解了,我就给你合欢药的解药。”
年峨霜笑容玩味,极其瘆人。简清悦被盯得浑身发冷,她本以为会被拒绝,却未料想年峨霜点头同意:“可以,但为了避免你再翻脸,你得先喂我一半解药。”
为了解掉这晦气的铁链子,简清悦费了老鼻子劲儿。今夜能将此枷锁解除,也算好事。
想到这,简清悦点头同意。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欺负狠了,年峨霜竟也开始玩些花的:“解药,你用嘴喂给我。”
简清悦都被气笑了:“你也不嫌脏?”
“你又说些好笑的话,你是我的妻子,我为何要嫌脏?”年峨霜垂着眸子,平日里运筹帷幄的气质荡然无存,竟生出些弱气。
可惜,这缕弱气也不过是假象。
年峨霜:“你不愿意就算了,我想你已经试过很多方法解链子,但解不了。别说你解不了,三千修行世界里也没人能解。”
简清悦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却还是端着副自信样:“那我就不解了,不过是条铁链子罢了。拴着就拴着好了。”
年峨霜慵懒无比:“你的咒术学得那么差劲,你怎知,我没在链子里加东西?”
简清悦瞪着他:“你在链子里加了什么?会不会伤我性命?”
男人半睁着眼:“我说不清,你可以赌一把。”
简清悦握紧拳头——这个臭男人!
为了解除隐患,简清悦总归是咬牙从了,本想敷衍作罢,一半解药喂过去,但这年峨霜竟然得寸进尺:“张嘴。”
简清悦被气得头皮发麻,但为了自己小命,只得忍怒照做。
谁知年峨霜将仍然不知餍足:“张大些。”
这一次,轮到简清悦被欺负得脸红到了脖子。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破男人端的什么拘谨禁欲,他明明就欲得很!
直到年峨霜松开她时,她已经是气喘吁吁,这时候年峨霜总算是放过她。
他握着她左腕链子,施加了一个相当复杂且漫长的法诀,简清悦足足等了一刻钟,他的咒法才施完。
简清悦黑着脸:“咒法施完了,链子怎么还在?”
“再等一刻钟,自会脱落。”
闹腾这么久,天都快亮了。
简清悦点完东西,确认万无一失之后,正欲卷铺盖走人,却未料又听见年峨霜凉凉开口:“简清悦,你给我的解药是假的吧。”
“当然是假的。”简清悦也不装,倒是直接认了,“谁让你趁人之危。”
这女人倒打一耙的本事,总能把年峨霜给逗笑:“究竟是谁趁人之危?”
瞧着年峨霜波澜不惊的样子,简清悦总算察觉到不对劲……
“一刻钟已经过了,为什么链子还没掉。”
龙凤喜烛业已燃尽,东方天光已亮,血色耀光映在年峨霜脸上,像恶鬼,但他偏偏笑得如沐春风:“只许你骗我,就不许我骗你?你用假解药骗我,我施其他咒术骗你。”
简清悦听得后背发凉:“刚刚,你究竟在链子上施加了什么咒术?”
“你问是什么咒术?自然是那种……即便隔着千山万水,即便隔着时光年岁,也能引我揪出你的狠毒咒术。”
臭男人,竟然摆她一道!
但年峨霜却无视她的怒意,继续冲她无声微笑:“咱俩坏也能坏到一起去,真够相配的。对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