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虚拟现实体验

    在遥远的宇宙边缘，460亿光年处的宇宙边缘，游荡着一棵孤独的紫色星球。

    这是一颗小行星，体积跟地球相似。曾经围绕运行的母恒星已经塌缩解体，而围绕它运行的一颗黑色卫星也离它越来越远，一点点隐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为了这一天，大龙动用了他的所有智慧，终于看到那幅长卷的尽头，当然我也功不可没。

    真实的世界上，正在流行6d-7空间打印技术。

    用上帝老头的话说，我们存在于一堆混乱的泡泡光影中，宇宙是一团乱麻，真实不过是虚拟世界的反光。

    大龙最初为自己打印过一只挪威猫，跟真正意义上的猫没有任何区别。透露一点小秘密，那时我给他起名叫小蛇。

    6d-1只能打印一只猫的影子，可以在任意空间行走。6d-7实际上是量子堆叠打印，挪威猫具有真猫的所有功能，甚至可以自我繁衍。当然，在这种技术的支持下，打印人类早就成为可能，我和大龙玩的只是小儿科。

    大龙从6d-1到6d-7已经驾轻就熟，我们自主研发了7d-3。7d-1和7d-2还没有来得及检验，就被我们新的想法代替。7d-3把我们的备份量子信息置入一粒光斑，然后用6d-7技术封印在一朵蓝色牵牛花小船里。这就好比一粒卵子，用精子的能量启动。

    这个工程说起来简单，实际上大龙从5d打印开始，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他跟我说，最初为自己打印一座超现实宫殿，光租用设备也花了五十多万。

    幻梦或者臆想，都差不多，被动和主动而已。

    大龙跟我吹嘘过他的宫殿，表面上是三层楼高的缩微建筑，看起来像三个火柴盒放在一起。

    “让我见识一下呀！”我说。大龙示意我和他一起盯住火柴盒上的小门，然后我们一起进入。门里边的空间豁然开朗，其中的设施不亚于上千平的豪宅，光机器服务人员就有十几个。大龙骄傲地跟我说：“一开始我只是瞎玩，误打误撞地找到了平行宇宙的入口，掌握了时空压缩技术！”

    这些词语我再熟悉不过，那是人类炮制的科技神话。

    我说过我的真身是一只白狐，跟大龙在一起久了，我知道了他的秘密。大龙最初是白山黑水间的一截龙形树枝，在冰雪严寒的冬季，先是被积雪压断了前端的树冠，后又被一只乌鸦踩断了后半截。因为树枝包裹了冰凌，连树皮一起脱落，龙形树枝跌落——这是那个叫大龙的孩子幼年的梦境。那时我叫他小蛇，小蛇做着龙的梦。

    大龙有点得意忘形地带我参观他的厨房，可是我们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另类。厨房分中式、欧式、日式，就连餐桌和酒柜也各有特色。

    “本来就是为招待朋友准备的！”大张笑着跟我解释，“不如你先来体验一下，想来点什么？”

    厨房里除了齐全的设备什么也没有。这时我想起自己的前身是一只白狐，可是已经受到尘世的熏染。我说：“来一份番茄色拉，几片原味面包。”

    我本来想难为大龙一下，看看他到哪里弄食材。大龙打开冰柜，里边却是一个小窗口，显示着各种食物的标志。他问我：“是要亲自采摘的番茄吗？”

    我以为是要到田里采摘，没有耐心，也没回应他。大龙只是用力凝视一眼冰箱里边的图标，画面打开，我们已经来到田间。我喜欢熟透的番茄，选了三个大的。空中伸出一只机械手，为我清洗，打包，帖上产地、标识、采摘时间。连做面包的小麦粉也是现磨，选择性地添加了少量其它谷物。

    我就不在啰嗦了，其实我们也只是像小孩过家家那样闹着玩，假装用餐。折腾够了，大龙带我参观他的7d-5折叠影院。

    “折叠”是什么意思？我脑子里同时给出十几个答案。

    “虚拟现实体验。”大龙自豪地说，“我们之前取番茄，就是现实空间虚拟折叠。知道降维吧？把四维世界的时间维抽出，三维世界无法伸展，就被折叠成二维世界。”

    胡说八道！纯粹是精神病的梦呓。

    影院开启，自动分辨观影人数，高矮胖瘦，同时读取个人数据。看不到沙发，我们想落座时就出现了，比定制的尺寸还合身，舒服得像回到妈妈的子宫里。

    “想看什么？”大龙问了一句多余的话。这里是私人定制，我们可以选择不同的频道。意念一动，还没等说出来，周围的环境随之改变。

    我想到宇宙尽头。意念一动，瞬间时空转换。我已经到了460亿光年外的宇宙边缘，周围游荡着无数星际物质，一棵孤独的紫色星球缓缓向我靠近。

    意念传输。传音入密的另一种说法：

    这是一颗小行星，体积跟地球相似。曾经围绕运行的母恒星已经塌缩解体，而围绕它运行的一颗黑色卫星也离它越来越远，一点点隐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我说：“科技消弱了现实的存在意义，这实际是人类文明的倒退。”

    大龙没有回应我，其实我们脑子里在想着同样的事情，就是老头关于《九龙图》的暗示。我们同时在想《九龙图》，7d-5折叠影院给我们上演不同的内容。

    我的脑子里一直保留着《九龙图》的梦幻记忆，大龙听我提过一句，他在观影中进入我的梦幻。我经常会反思那个梦境，不停地想那个图景对我的启示，脑子里一片混沌。就这样，我来到了宇宙边缘，顶算在真正地出发之前进行了一遍预演。

    “我们去找你的《九龙图》呀！”欣赏完我们的“大片”，大龙在屏幕上显现我们的蓝色牵牛花小船。实际上那是一个等待开放的花苞，外表更像质地剔透的蓝色玛瑙，里边呈现出迷幻的光影——白色的狐狸和一条小龙跃动的影子，那是我们的量子标识，封存了所有的记忆。

    7d-3打开我们的量子光斑，这里能检索到我们所有的记忆。大龙为了寻找自己的真身，曾经在几亿年前的恐龙世界里穿梭。而我的记忆则直逼混沌初开的远古大陆，我做为天神创造生命的信使，比大龙出现得还早。那些细节没有时间讲述，在我们脑子里一闪而过。

    “想不想现在就出发！”大龙有点急不可耐，我们一起进入牵牛花小船。6d-7技术的进步就是把我们的小船封印在一小朵量子云里。实际上这一切是不可见的，7d-5观影技术能帮助我们把想象具体化。

    就这样，我们到达了那颗泛着紫色光的星球。之前我们已经接收并整理了他们的信息。特别要解释一句，因为我们的6d-7技术，全宇宙并不存在语言隔离。语言产生于具象的画面，我们掌握着还原技术。

    ——

    紫色星球上面的居民称自己的家园为紫灵星球，他们的王国称紫精灵王国。

    那是一个与世无争，酷爱和平的星球，同时也是一个充满爱和智慧的星球。在紫灵星球上，那里的一切都被紫色统治着。天空中撒满紫色的光，就连空气中的灰尘颗粒也透着淡淡的紫色。大地上长满紫色的树和草，开着紫色的花朵，就连那河流也荡漾着紫色的波光。这里生活着紫色皮肤的人，他们耕种紫色的土地，收获紫色的果实，放牧着紫色的牛羊马匹     对我们来说，这一切梦幻又真实。

    紫色星球上一切的存在，都得益于星球上的一棵紫灵树，它用漫长的时间创造了紫灵星球上的万物，同时引导着一群紫色灵魂在冥想中的修炼。

    紫灵星球是宇宙中最古老的星球，在宇宙诞生之初就存在了。特别提醒一句，这里说的是本宇宙泡。我们知道宇宙一直在不断膨涨之中，紫灵星球被推到宇宙的边缘。在那里没有发光的恒星，没有太阳和月亮一类的星球围绕，紫灵星球上所有的光亮都来自于一棵紫灵树。后来我们才发现，紫灵星球有一个伴星，因为没有一点能量发出，被我们忽略了。

    紫灵星球上住着九个伟大的紫色精灵，最早就是紫灵树上的九朵紫色花。紫灵树生长在紫灵星球的最高峰，树干长成一座高高耸立的山，树叶长成云朵的形状，树冠形成一座巨大的蘑菇伞。紫灵树长了一亿年，开出九朵紫色花，又经过一亿年，结出七枚紫色的果实，又经过一亿年，修炼成九个伟大的紫色精灵。紫色精灵诞生的同时，紫灵树用他们的光照耀整个星球，创造出紫色人类和万物。九个紫色精灵享有永生的特权，分别属于九个不同的王国，享受着臣民的供奉和膜拜。这里的国王称作紫灵长老，分别为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

    九个紫色精灵就住在九位长老体内，他们幻化出最完美的人形，同时拥有最高的智慧，负责解读紫灵星球上曾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一切。

    曾经的紫灵星球，也像我们地球一样，存在过几次伟大的人类文明，不过在几亿年前就湮灭了。紫灵长老很随意地从地面捡起一块小石子，根据那上边的纹理，就能给它的臣民讲出一段卓越的生命文明——这里的每一粒沙子，都记载了他们的文明信息。

    对于我和大龙来说，宇宙是一片光明的森林。黑暗是表面的，是假象，实际上这里没有阴谋诡计，没有一丝邪恶的念头。因为我们能洞悉每一粒沙子的欲念。

    紫灵星球经历过几次伟大的文明之后，只留下那棵紫灵树。紫灵树是他们紫灵星球所有臣民心中的圣物，他们要经历九九八十一年的修炼才允许朝拜一次。

    紫灵树后来创造出来的人类寿命高达一万岁，实际上他们每过八十一年要经历一次脱胎换骨的重生。一直以来，紫灵星球上没有权力纷争，也没有物质争夺，自然也就没有战争。这里的臣民心境平和，与世无争，自然也没有疾病，人到寿命之后就像草木一样自然枯萎凋零，然后重生。

    紫灵星球是个孤独的星球，经历了几亿年之后，他们终于接待了第一个来自宇宙中心的访问者。

    我和大龙乘坐的蓝色牵牛花量子飞船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