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龙的宇宙
大龙是故意的。
“我把他气迷糊了，就是为了知道他的行踪。”老头生气离开，大龙示意我一起跟上去。“一起到他家看看！”
我知道老头的家不在地球上，具体是哪儿我也不明白。大龙拉着我腾空而起，一丝念头快速被拉伸。我想他在梦里什么也没想。
我们应该是超光速飞行，意念一动，已经在地球上空了，月亮一闪而过，地球变得有一颗乒乓球那么大。眨眼之间越过了火星，面前有数十万颗小行星，像是铺满砾石的环形跑道。大龙有点贪玩，踢飞了几个小石子——幻像中，几颗小行星脱离了轨道。
经过木星，脑子里一闪念。一个胖老头，打扮成农夫，个头矮得像武大郎。我不知道那是大龙小时候看过的一本天神故事小人书。“这不是我们要找的老头呀！”我说。
土星才是真正的农夫，带领82个小崽在耕作。宽沿的大草帽，一身土黄色的粗布衣服。我们瞬间就穿过了，农夫把大螯状的农具对着我们挥舞，画面被拉扯成细长的蝎子尾巴。
“我是天空之神！”天王星一闪而过，淡蓝色的袍子上画着一只羔羊。海王星，海神尼德普的领地！对，大龙看的是小人书，世界神话一类的。那本书在大龙脑子里一闪而过，我来不及看书名。
随着风暴一般的吼声，海神穿一身天蓝袍子挡在我们面前，手里举着一张弓箭，那张脸有点扭曲变形。“你也不是我们要找的老头！”我在梦里说。
大龙拽着我飞快地逃离，身后海神的喊叫，被撕扯成银丝。回头看太阳，小得连个针尖也算不上。脑子里几个闪念，已经来到柯伊伯带，这里也称作行星墓地！距离地球大概64亿公里，传说中的尼比鲁星球和已经被踢出九大行星的冥王星和卡戎就隐藏在这里。
凝重的霜气，黑暗和寒冷让我们的速度放缓，只是感觉而已。我们从跟冥王星长相厮守的卡戎身边穿过，这时我说：“阳光要5小时才能到达这里，而我们不过眨了几次眼睛，外围的本地泡星云更是连阳光也，”
“你想说什么？”大龙不明白。
我说：“就我们人类的科技，一百年也到不了这里，穿越本地泡就更不可能！”
“不要胡思乱想！”大龙说，“我们把老头跟丢了。”
空阔的宇宙空间一片漆黑，连星星也看不见。实际上我脑子有点混乱，本来脑子里想的是太阳系火墙，却说成五百光年之外的本地泡。
老头的声音，应该说是意象从虚空中传来。
如果真的用大爆炸用比喻，其实泡宇宙是大爆炸的产品，正如你们们小时候玩的吹泡泡游戏。想不到吧，我只是个贪玩的老头。一个泡泡的炸裂就是一次大爆炸，然后新的宇宙诞生，新的宇宙中同时又生出许多泡泡，然后成长，然后再爆炸，层层叠叠，循环往复。你们看到的银河系在一个泡泡里，你们的太阳系在银河系的泡泡里，它本身也是在一个子泡泡里。泡泡有自己的出生与消亡机理，那是一个生命体，就如同我们身体内的细胞。你们这些虚拟的小人，不过是在一个泡泡中不停地争斗的病毒而已。
“泡泡是宇宙的加速器，是光的加速器！”我脑子里一闪念。
追呀！我和大龙加速，在瞬间突破了5千度高温的太阳系火墙，穿越了厚度达两光年的奥尔特云，直达古尔德带（本地泡本星际云）。银河系的幻像一闪而过，连猎户臂也没来得及细看。我说：“这个泡泡有500光年直径，只有我们的意识才能有机会穿越。银河系有十万光年，有无数这样的泡泡！”
大龙说：“我好像看到奥尔特星云泡泡，不知是不是我脑子里的幻象——”
这时我们已经逃离了银河，直奔室女座星系团。
“不对呀，我们好像走错了方向。”大龙说，“这里好像是传说中，宇宙中的南极墙！宇宙中的万里长城，这里的星星已经死了上亿年，我们看到的是宇宙的遗像！”
“你们没走错，我们得从这里绕远过去！”老头在用他特殊的方式对我们传音入密，判断不出有多远。老头的声音继续：“这里距离地球五亿光年，是我用来防御外敌的一堵超级城墙，横跨长达14亿光年，高有1 5亿光年，我用掉了数十万星系泡泡做泥巴，把千百亿颗恒星砌在墙里边。”
“这是传说中宇宙镜子，真正的照妖镜！”大龙捂着嘴巴说一句。
老头跟我们解释：这里的每一颗星星就如同一个原子，星空组成了镜子，然后映照附近的星空，这是宇宙隐藏的超级秘密！你们没有走错，这里就是拉尼来凯来超星系团——本宇宙的边缘。 超星系团形同手臂的扁平结构，成200度弧形向两侧延伸，形成一个巨大的屏障。假如把它缩小到我们手掌那么大，你们就会看到一个小镜子。
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思维能力，脑子里产生剧烈的烧灼感。老头继续：我们用物质的镜子，把四周的物质映照其中，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平行宇宙！
“可这跟泡泡有什么关系！”大龙替我问。他随即就想明白了，“泡泡也是一面镜子，弯曲的镜子！”
老头很开心地说：“你们这些小人终于开了窍，你们看到的星光不知在宇宙中走了多少曲折的道路，经过多少次反射！对你们来说，宇宙没有边缘。”
“宇宙不可知，只缘身在宇宙中，”我才说半句，又让老头给打断了：你们知道光速每秒30万公里，在宇宙中不过像一只蚂蚁在爬行。假设我们看到100万光年外的星球，我们还在研究呢，它又跑出了至少100万光年，另外，在每个泡宇宙中，光速不可能是常量，宇宙大爆炸，恒河沙数的宇宙怎么可能以光速推进，在相对宇宙中，你们所谓的光速其实比蜗牛快不了多少！
“老头别说了，我们又听不懂了！”我和一起喊叫。老头最后说：“我在宇宙中砌这道星际城墙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为了防范星系泡泡病毒！”
星系泡泡病毒！
老头说完就后悔了。天机不可泄露！
大龙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并没有在意。他说：“我突然明白一点，你的意思是说，整个宇宙就像你玩的一款游戏，所有的泡泡只是过程！我们只是从一个泡泡进入另一个泡泡，周而复始，所以永远找不到边界，也不可能真正地突破。”
我在想“病毒！”这个话题。那个“毒！”在老头的脑子里，也就是说，他创造的一切都沾染了“黑暗森林病毒！”是病毒让我们臆想宇宙和年龄，推断宇宙的大小。宇宙在时间之外，我们无法逃出时间的枷锁。
这时我意识到，我们的思维进入一个怪圈，离主要目的越来越远。我提醒大龙，实际上是在提醒我自己：“我们追踪老头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老头给我们的使命是什么！”
“当然是画有九条龙的那张图，找回自己，重启龙纪元！”大龙说，“可是我们宇宙是一个四面都是镜子的虚拟空间，永远走不到头！”
老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我说：“你不能否定，至少我们的存在是真实的，哪怕是虚幻的梦境。我们就是要在虚拟的神话中，找到属于我们的真实，”
老头的声音从无边的虚拟宇宙中传来：真实是你们这些有着无限欲望的小人，总是妄想突破那层层叠叠，永远没有尽头的泡泡。而在你们的真实世界里，享受存在的过程，才是你们的意义。
“也对也不对，我们在你的游戏中锻炼自己的大脑，让自己的智力不断升级。”我跟大龙说，“赶紧记下路径，老头在考我们，他既想让我们参与到他的游戏中来，又不怎么信任我们！”
“早就默记在心呢！”大龙说。虚空中隐约着一条线路图：
地球在宇宙中的详细地址：地球（太阳系第三行星）——火星、木星小行星带——冥王星（卡戎伴星，柯伊伯带）——太阳系火墙——奥尔特云——猎户座旋臂——半人马座α星b——古尔德带（本地泡本星际云）——银河系（本星系群）——室女座星系团——拉尼亚凯亚（天堂之路）超星系团——本宇宙。
我问老头：“你的本宇宙多大？”
实际上我以为老头早就不在了，只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老头说：“你说的是我家菜园，其实我有不止一处菜园，用你们的习惯说法，半径460亿光年！”
“就是量子体也没那么长的寿命！”我说。老头说，“你们跟随我走过的拉尼亚凯亚，也有五亿光年呢，只不过是瞬间的事。记住，宇宙中的时间、空间都是相对的，只有意志是绝对的！
我决定陪大龙走出老头的菜园，这同时也是老头对我们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