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霍云婉主家
夜间霍云婉陪陆母用晚膳,便说了今日之事,“婆母不怪我擅作主张,为白氏销户造籍吗?”
陆母扼腕叹息了一声,反而有些怜惜地看向霍云婉,轻柔道:“老夫人执意如此,你作为小辈也拗不过,还能不计前嫌,想出保全公府颜面的法子,我怎么还会怪你呢?”
霍云婉敛眉,淡然的愁绪悉数积在眼底,陆母握了握她的手,“好孩子,让你嫁到公府,实在委屈你了。”
说着,让方嬷嬷取来一个镶玉的檀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一串钥匙,交到霍云婉手里,“这是公府所有库房的钥匙,以后公府有什么收支,都凭你管。”
霍云婉起身,谨守规矩地行了一礼,“婉儿定不辜负婆母信任。”
陆母扶起她,婆媳二人刚要安心吃饭,外面丫鬟匆匆来报:
“夫人,少夫人,不好了,佩姨娘要上吊了!”
陆母眉头一拧,刚平复好心里的烦闷,现下又翻涌上来,“她这又是要弄哪儿出,公府还能不能消停!”
“婆母别急,我猜不过是佩姨娘耍小性儿,我去看看便是。”
霍云婉说完,连饭也不吃了,只好跟着丫鬟急匆匆走了。
来到安澜院的书房,见佩环歪躺在一袭素布上,肩膀抽动着,一旁的丫鬟在安慰。
看到霍云婉来了,佩环便更加任性地哭出了声:“少夫人,我不想活了。”
彩烟搬过一张座椅,霍云婉欠身坐下,无奈又好笑地扫了她一眼,明知故问:“因为世子?”
听到世子,佩环感到心都凉了,宣泄道:“世子刚刚带着那白氏来警告我,说他马上就让白氏入府,让我以后恭敬着些,还给了她一个贵妾的身份,生生超过了我,我心里不服。”
佩环越说越激动,满腹委屈,“我是打小就伺候在世子身边,陪着世子长大的,她一个乡野老妇,怎么能越过我去,世子到底喜欢他什么?!”
这话说得中肯,之前陆祁宸虽然也喜欢霍云婉,但总还会惦记着佩环,能做到雨露均沾,在冷落霍云婉的两年里,陆祁宸更是独宠佩环。
如今凭空多出一个白文秀,样样不如自己,却抢占了宠爱。
霍云婉看她鼻涕一把泪一把,是真委屈了,但霍云婉心里烦得不行,这深宅女人,当真都会以夫为天,为了一个男子闹成这般吗?
“没他宠你,你是不能活了吗?”霍云婉朱唇轻启,倒听不出苛责的语气,像是闲聊一样,“你是世子的姨娘,只要不犯大过,一辈子衣食无忧,还有什么好寻死觅活的。”
佩环眼睛哭得红肿,凄恻恻地看向霍云婉,“可是作为妾室,倘若失了世子的宠爱,那如皇宫女子被打冷宫,要这样寡淡无味地过一辈子,我还不如死了呢。”
霍云婉拿过那条佩环准备上吊的白绫,看到其间有道细密的痕迹,心下了然,她双手一扽,白绫碎成两半。
“这白绫质量不高呀,彩烟,去我那取一条紧实些的,赐给佩姨娘。”
“啊?”彩烟呆愣。
佩环一把夺过撕碎的白绫,捂着眼睛,假装哽咽,“少夫人,人家伤心得厉害,你还拿我取笑。”
“行了!”霍云婉当即厉声,旋即恢复了以往的威严状态,佩环吓了一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倘若你自信世子心里还有你,那你就去跟白氏争一争,如果你放下了,那就安稳度日,静待未来,活着不单单为了自己,也想想你的家人。”
佩环怔忡地听着,不敢再作出嘤嘤之态,老实回道:“少夫人,我记下了。”
霍云婉眉目舒展,希望她能好自为之,又朝身边的彩烟一摆手,彩烟奉上了一盘糕点。
“佩姨娘,这是彩霞这几日学做的糕点,可好吃了,你尝尝。”
佩环盯着那一盘冰蓝色的糕点,心里暖暖地,看向霍云婉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感激,“谢少夫人赏。”
霍云婉带着彩烟走了,佩环拿过一个糕点,细细尝着,冰凉爽口的甜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她的眼泪再次滚落。
她就不信了,世子会一直宠爱白文秀!她要争,存一口气就争一口气。
……
这几日,陆母因儿子要娶白文秀的事,总感觉窝心,但她也无力改变了,周氏还整天有意无意地借问安来嘲讽她:
“要说白氏,细看看,也挺漂亮的,跟姐姐你又能聊得上天来。”
陆母懒得在这公府生闷气,决定去郊外的别院住几日散散心,眼不见他们为净。
霍云婉只好担起大任,开始着手公府的事。
眼下,老夫人一直催着给白文秀“销户造籍”,她便先处理此事。
霍云婉叫来管家,嘱咐他派一个稳妥些的家丁,去淮州岷县帮白文秀销户。
“另外,销户之前,务必让他先化作普通农户,去岷县下的村里将白氏的身世来历彻底摸清,看看她家里是不是只有她自己了。”
刘管家听完霍云婉的嘱咐,不敢怠慢,连连应声找人去办。
刘管家刚走,周氏穿了一身宝蓝色云纹团花的绸衣,打扮得脂粉气十足,捏着浑圆的腰肢走了进来。
霍云婉谨守着规矩,敬她是长辈,唤了一声,“姨娘好。”
“少夫人懂礼了。”周氏嬉笑着,声音尖细,“老夫人让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说着,她一屁股坐在了霍云婉的主座上,拿起款儿来了,“之前夫人不在家的时候,我也管过公府,那时候你还没进门,不知道我也有这本事吧?”
霍云婉看她得意的样子,便知道她的来意,这是老虎不在家,猴子想称霸王了。
“我正有一事要找姨娘呢,可巧姨娘就来了。”
“哦?”周氏得意说道:“有什么事理不清,尽管交给我。”
霍云婉取过一个账册,指了指上面的誊录,“是关于晖哥的笔墨书匣的支出。”
周氏一听,顿时身子一僵,面上似笑非笑,“我儿的笔墨……支出有什么问题吗?”
霍云婉慢条斯理道:“且不说别的,就这书匣子的支出,这个月就二十两银子,我就纳闷了,普普通通藤竹编织的匣子,上面是镶了珐琅还是勾了银丝,怎么要那么多钱?”
周氏听得直咽口水,她以为霍云婉从不理家,对银钱应该没什么概念,没想到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许是我儿顽皮,这个月弄坏了不少匣子,便多了些破费。”周氏悠悠开口,突然像想到什么又道:“对了,那个小虎子是我儿书童,他管匣子,肯定他给弄坏的。”
霍云婉心下了然,“这个事我自然会查,……”
还没待霍云婉说完,周氏已经坐不住了,站起身就往外走,“那个,我先走了,老夫人没人说话,该闷的慌了。”
谁知她还没走出门槛,一道清冷的声音势如破竹地传来:“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