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狐假虎威
扑鼻的臭味弥漫开来，议事厅里的丫鬟们被这味道熏到了外面，柳儿摊开双手，想去扶白文秀，又不想靠近，只一口一个“主子，主子，你还好吗？”地问着。
那周氏看到白文秀衣裙上的粪里还有小虫蠕动，今早吃的饭全都吐了出来。
白文秀身子被粪水包裹着，头发都粘在了一起，眼睛也睁不开，只双手攥拳，疾呼道：“快，快，扶我回去，我要沐浴！”
柳儿一咬牙，抓上了白文秀的手，用帕子掩着鼻口，带着她走了。
白文秀足足洗了三大桶水，又用花瓣，又要香薰，折腾得西厢房里的丫鬟们忙活了一下午的功夫，才算完事。
“主子，这衣服给你也洗好了，已经晾起来了。”
“给我扔了，扔了！”白文秀尖叫，她现在看到那身衣服，就想起被泼粪的场面，这辈子也忘不了。
听白文秀如此气恼，小丫鬟连连应着，抱着衣服就走了。
“那死老头子是谁，速速拿他！给我关到马厩里，饿死他！”
白文秀重整衣裳后，准备找他算账，好好雪一雪被当众泼粪的耻辱。
柳儿咽了咽口水，有些犯难地安慰白文秀，“主子，听周姨娘说，那人是李达，秦婆子的相好，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曾经跟着老太爷出征，在战场上替老太爷挡过一剑，阖府上下没人敢惹他。”
白文秀听了，眉头拧成了川字，气得帕子乱舞，“凭他是谁，也不过是一个上了岁数的下人，如今老太爷都不在了，怎么能任凭他作妖，我今天非要治他！这公府的风气都成什么了？”
门外这时传来叩门声，白文秀没好气地问“谁呀”，小虎子一探头，踏步走了进来，柳儿识趣地下去了。
“问白姨娘安好。”小虎子如今也学乖了，谨守着规矩称呼白文秀道。
白文秀听到这样陌生的称呼，不但没有不适应反而赞他懂事，“虎子，如今我管家，你要是有什么缺的少的，尽管告诉我，我给你划拨银子去买。”
小虎子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惦记着今日之事，想到自己娘亲被人泼粪，他只有难过。
“今天发生的事情，我知道了。”小虎子表情黯淡地说。
“这个老刁奴，等我今天办了他，让他知道我主家的厉害。”
小虎子听白文秀还是如此气焰，心下失望，认真规劝道：“娘，切莫仗势欺人，我跟着晖哥的这些日子，知道公府里的人，尤其是那些主事的嬷嬷们，没有一个简单的，你应该敬重她们。”
“你敬重她们，她们才会从心里敬重你、听你的话。”
白文秀见小虎子红口白牙地教训起她来了，自觉好笑，“怎么，你今天来也是看我笑话的，是说我不会管人呗？”
小虎子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丢了脸面。”
毕竟，你还是我的亲娘。
白文秀哪管这些，气急道：“你要真关心我，应该去把那个老刁奴亲自捆了来，让我发落，而不是来教我怎么管人管事，你才十二岁，毛还没上齐的小孩，懂什么呀！”
“昨天是我十三岁的生日。”小虎子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句，声音却格外成熟。
白文秀感觉他好像变声了，气质也在一点点变化，不再是那个只知道贪吃的孩子了。
“你的生日？”白文秀唏嘘，认真想了想，确实是他的生日，便道，“那我给你补一份礼物吧，大户人家的孩子都这样过。”
“我不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我只希望白姨娘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这就算给我的礼物。”
小虎子说完，很识趣地离开了。
白文秀望着小虎子的背影，眼底潋滟出一丝异样的神采，等着吧，总有一天，他会为他有这样的母亲而骄傲。
等陆祁宸从礼部上工回来，白文秀就开始了告状，狠狠地说了那李达一顿。
陆祁宸一听就要拿人，还要听从白文秀的，把那李达关进马厩。
他果真这么办了，派琅儿带着几个小厮，把那李达拖进了马厩，李达一直骂着这两个混蛋，吵嚷着要去祠堂哭老太爷去。
白文秀哼了一声，“拿马粪把她嘴堵上！”
琅儿应了一声，拿起马粪就往他嘴里塞去，白文秀看着这李达没了嚣张气焰，这才扬眉吐气。
安澜院。
霍云婉刚练完剑回来，就被秦婆子等一行人拦下了，“少夫人，求你做主。”
秦婆子说着就要跪下来。
霍云婉忙扶住她，听她说了事情原委，想着这个点陆母还没睡，就带着她们去找了陆母。
陆母当即下令放了李达，好生安抚，又着人把白文秀叫来，白文秀听到陆母传唤，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撺掇陆祁宸把早已熟睡的陆老夫人叫醒，好给自己撑腰。
一行人都齐齐到了老太太的永寿堂。
“大半夜的把我叫醒，所为何事？”陆老夫人看着下边乌压压地站了一片，头就疼，怎么感觉天天过不安稳。
白文秀站在陆祁宸一旁，叽里呱啦地说着今天的遭遇，弱化自己的过错，而说到被泼粪时开始嘤嘤啜泣。
陆老夫人本来就不怎么喜欢白文秀，这人初见面时是何等的谦虚谨慎，没想到都是装的，现在原形毕露的样子只会让人反感。
她疼孙子，可不心疼白文秀。
“白姨娘可真会圆话，要不是你先甩了秦姐姐两个耳光，李哥怎么可能泼你。”
秦婆子身边的嬷嬷将事情真相说出。
陆老夫人怔然望向秦婆子，眼底是有几分心疼，似乎不敢相信，“你被她打了？”
白文秀心底一沉，一个老奴才被打了又如何，她可被活活泼了一身粪，怎么老太太不问她，反而问那秦婆子。
秦婆子向前一礼，眼神划过老夫人，陆夫人跟霍云婉，“如果老太太，太太跟少夫人觉得我老了，管起账房力不从心，大可跟我说，不用让一个草包姨娘来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