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翠儿柳儿
彩烟去外边一瞅，见翠儿蹲在墙根，抽抽噎噎哭着，不知何缘故，便领了上房来。
“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霍云婉看她哭得委屈，问道。
翠儿扑通跪了下来，眼底发红地看向霍云婉，“还望少夫人帮我，前儿白姨娘带我回门，将世子下聘的彩礼悉数要回，唯独少了那根深山含笑缀珠的金钗，可我明明送去了，就交给了那家夫人。”
“那家夫人咬死说没收到，白姨娘又怀疑是我藏了金钗，奴婢百口莫辩，白姨娘就让我跪在这廊檐下，什么时候找到金钗什么时候回去。”
彩烟听后先是愤愤，这白文秀真是飞上枝头，立马就耍起主子威风来了，又看向翠儿，问：“你真没拿？”
还没待翠儿答话，霍云婉先开口道：“她不会，许是那黄氏藏下了，或者变卖了也未可知。”
霍云婉自然了解霍喆那妻子黄氏，平日里就爱贪些小便宜，如今见得手的彩礼又被白文秀要回去了，那金钗肯定是不会还了，只能让翠儿背锅。
翠儿见霍云婉相信她，眼含希冀地看向霍云婉，“奴婢多谢少夫人信任，还请少夫人做主，能替我给白姨娘解释解释，可以吗？”
她说得那么小心翼翼，仿佛这事如天一般大，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霍云婉身上。
霍云婉眼眸微弯，和善地看着她，用商量的语气问：“翠儿，要不你来我身边伺候？如今彩霞在外掌店，我身边正好缺一个丫鬟。”
翠儿看到霍云婉的笑颜，如珍珠般熠熠生辉，一时呆愣住了，她没听错吧？霍云婉让她到跟前伺候？
“怎么，不愿意？”
翠儿咽了一下口水，心底的惊喜和激动，变成了蓄在眼眶里的泪珠，“奴婢愿意……只要少夫人不嫌弃奴婢粗笨，奴婢一定尽心侍奉主子。”
霍云婉满意地笑笑，轻描淡写道：“好，白氏那边的事你不用管了，去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搬过来吧。”
“先跟着彩烟好好历练一番。”
翠儿没想到惊喜来得那么突然，内心实在无法平静，能在少夫人跟前伺候是公府丫鬟的福气，混得好了，跟彩霞一样，都在外当小老板了。
翠儿高兴地跑出屋子，一蹦三跳，去白氏那拿自己的行李去了。
白文秀得知霍云婉插手了此事，还把丫鬟翠儿给调走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眼里簇起怨恨的火苗。
“这金钗一定在翠儿呢，说不定这死丫鬟，又把金钗偷偷给了霍云婉呢！不就是世子订婚的时候给她的嘛，她还念念不忘了！”
白文秀忍不住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这时，守在一旁的丫鬟立马迎合道：“姨娘猜得正是我想说的。”
白文秀这才把目光看向这丫鬟，见这丫鬟虽长得一般，但看着倒像是个机灵的，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柳儿拜见姨娘。”柳儿赶忙走到白文秀身前，恭恭敬敬地一福。
“你刚刚想说什么？”
柳儿道：“姨娘，前儿你在外面住着，翠儿寻了钗，并没有急着给你送，而是先去找了少夫人。”
白文秀听后，冷哼一声，“好啊，我就知道她，一早就跟那少夫人、佩环勾结，是个养不熟的。”
柳儿听了这话，忙表衷心道：“姨娘，既然翠儿养不熟，走了就走了，不值得为这样的人生气，而且她早就有外心了，往后也不会尽心侍奉您，白白再惹你生气。”
白文秀听了，觉得此话甚为合理，不免高看了这丫鬟一眼，又端着范儿问：“翠儿养不熟，那你呢？”
“奴婢定当誓死侍奉主儿，绝无二心！”
“为何？我既没少夫人本事，也没佩环年轻，你侍奉我能有什么前途。”
柳儿自知这是白文秀在试探她，便小嘴抹蜜道：“自来位份什么都是虚的，世子宠谁，谁的地位才最高，奴婢是明眼儿人，自当知道白姨娘在世子心里的地位。”
这一通话说得白文秀心里舒坦，当即拍手道：“没想到公府里还有你这样明事理的奴婢，好，我跟你投缘，以后你就是我身边大丫鬟，只要你尽心，我保证少不了你的好处。”
柳儿欢喜道谢：“谢白姨娘！”
白文秀得了这么一个丫鬟，心里高兴，霍云婉有的，她也要有，还要比她更好！
“娘……”
这时一声低如蚊呐的声音传来，小虎子扒着西厢房的窗户，探脑袋往里面瞅。
白文秀见到他，眼眸一亮，说来也惭愧，入府这几日，她沉醉在陆祁宸的怀抱里，压根没想过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柳儿当即表示自己是个懂事的，招小虎子进来，自己出去关上了门，好让这娘俩叙叙旧。
小虎子此刻看着白文秀的打扮，华妆美服，层层厚厚的脂粉涂在脸上，盖住了流逝的岁月，他几乎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娘亲了。
白文秀激动地抱了抱小虎子，眼神里全是赞赏，“我家小虎子，胖了，看着也高了，跟着晖哥，学得也体面了。”
小虎子一股难言的心绪涌上心头，嘴角咕哝了两下，“娘…我想跟你住。”
“说什么呢，如今在外头，可千万别说我是娘了。”
小虎子抿抿唇，突然觉得眼前的娘亲好陌生。
白文秀自觉这话说得有些冷淡，又轻声安慰小虎子道：
“我意思是，娘得来这个身份不易，你千万不要坏了我的事情。”
小虎子一知半解地“哦”了一声，木讷地点了点头。
“你以后跟着陆晖好好学习，争取也考个功名，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看娘现在，”白文秀说着，骄傲地摊开双手，撑起华服转了一圈，“娘得到了想要的，你也可以的。”
小虎子懵懂的眼神盯了白文秀一下，说：“可你也没吃什么苦呀。”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白文秀自觉跟小虎子这样见面不妥当，便推着他往外走，“行了，你先回去吧，有事再来找我，没事少来。”
小虎子走两步回头望一下，西厢房的门早已关上，他只觉一行清浅的泪水滑落下来，蜿蜒到嘴角。
他尝了一下，没有任何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