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搭档
林歆染一开口，半个班的人都唏嘘不已。
就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不错啊，请坐。”
虞杉老师温柔的话语让林歆染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看来林歆染同学已经把《洛神赋》预习到位了，大家可要好好向她学习，高考中文言文的篇幅占比是非常大的”
“向她学习？老师，你是想让我们学她上课睡觉吗？”
公认的校园混混胡天开口嘲讽，他周围的几个小弟顿时哄堂大笑。
“胡天你再给我说一遍！”项羡之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差点就跳了起来。
“安静！”虞杉立刻严肃起来，“胡天，你既然那么想表现，那接下来这句话你来翻译。”
“我可不会”
“那就闭嘴，好好听课。”
虞杉转过头，对着满脸通红的林歆染笑了笑，抬手示意她坐下。
林歆染感到后背一阵发热，不仅仅是因为校霸胡天的嘲讽，更是那句莫名脱口而出的翻译。
不仅如此，看着课本上如鬼画符般的古言文字，林歆染竟觉得莫名亲切，似乎她的脑中装了一个文字转换器，那些平常根本看不懂的古文，竟在一瞬间豁然开朗。
她猜到是罗伽搞的鬼！
只是无论她在心中如何呼唤，罗伽的声音就是不出现。
下课铃响起，虞杉老师收拾好书本走下讲台。
“林歆染，你的语文基础其实不算差，只是平常不肯花费时间，你这么聪明，一旦掌握了学习的要领，分数提上去不是问题。加油啊，老师看好你！”
虞杉老师鼓舞的话语如沐春风般照亮了林歆染心中黑暗的角落，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得到老师的肯定。
“阿染你没事吧？”
颜妍立刻走到林歆染身边，关切地问道。
“没事啊，我都习惯了，他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不理会就是了。”
颜妍放心地点了点头，“那你刚刚”
“我刚刚怎么了？还不允许我心血来潮学习一下了？”
“怎么会？这么好的心血来潮我求之不得呢！你要是现在能够开窍，说不定我们还能去同一个城市上大学呢！”
颜妍兴奋地憧憬着未来，可是她并不知道刚才回答问题的那个人或许根本就不是林歆染。
熬过了数学课，平常像打了鸡血冲去食堂的林歆染却突然提不起兴致，因为她满脑子都是语文课上的事。
“阿染，你怎么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没事。”林歆染挺了挺腰，夹起餐盘里的青菜放入口中。
“阿染你看那！”颜妍扬了扬下巴。
林歆染转过头，她与谢宸之间只隔了两张桌子。
他的眉宇间似乎总是有一股魔力，一旦被人看见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直到
一个人在谢宸对面坐下，挡住了林歆染遥不可及的目光。
林歆染看那个背影就知道是项羡之，不由得咂了咂嘴。
“今天下课还练吗？”
“随意。”
项羡之叹了口气，“就知道不该问你。我跟你搭档这么久了从来没从你嘴里听到过超过五个字的话！我说大冰山，你这样怎么还会有朋友啊？也就只有我能容忍你的脾气”
“无所谓。”
“你”
项羡之也不想再无趣下去，只是吃着吃着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
他冷不丁地回过头，林歆染正死死地看着他。
他不由得一颤，但是很快就知道了林歆染的目之所及。
他故意歪了歪身子，把谢宸挡得严丝合缝。
项羡之还在心里偷着乐，对面的谢宸早就解决完午饭站了起来。
“老地方。”
然后便转身离去。
“哎！”
“哎呀也不知道某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真是幼稚！”
吃完饭的林歆染路过时朝他翻了个白眼，一旁的颜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还不是为了谁啊！”
“那他怎么说？”
“练，老地方。”项羡之一脸不耐烦。
“谢啦！”
林歆染挽着颜妍走出食堂。
秋风的凉意萧瑟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悸动着青春最好的模样。
“我看也就只有谢宸能治好你这发呆的毛病！一看到他就活蹦乱跳了啊？”
面对颜妍的调侃，林歆染没有接话。
“阿染，你有没有想过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这么明显的暗恋，他不可能察觉不到吧？”
“是啊，可他就是这样，‘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更何况除了我，喜欢他追求他的人肯定很多。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要妄自菲薄呀阿染！虽然我也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他，不过从高一到现在，你已经在他背后默默守护两年了！就算结果不尽如人意，你也该让他清楚你的心意吧！”
“又何止两年”林歆染心想。
“再等等吧，过了高考，我会让他知道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为什么喜欢他呀？”
“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你很多次了吧？”
“打住！”颜妍伸手制止，“虽然你林歆染确实有些以貌取人，但是什么‘貌’能让你风雨不停、废寝忘食地看着一个人足足两年？你可别再搪塞我了！”
“嗯我以后再告诉你。”
“林歆染！你又这样！”
“好了好了！到时候我一定告诉你！”
颜妍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也就知趣闭了嘴。
“对了阿染，宁老师是不是让你中午去办公室做题来着？”
早晨的记忆突然攻击了林歆染，她连忙飞奔回教室，拿上纸笔直奔办公室。
宁问寻一人坐在办公桌前，几个同学已经在奋笔疾书。
“老老师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宁问寻抬头瞥一眼林歆染，“卷子在桌上，自己找个地方做。”
林歆染战战兢兢地拿过试卷，走到一旁角落里的课桌前坐下。
数学题对于林歆染而言就是每一个数字都看得懂，每一个符号都看得懂，连起来就根本看不懂了！
“林歆染，你先做后面的三角函数。”
“哦。”
三角函数是第一道大题，也是整张卷子中最不能失分的题。
可这些乱七八糟的公式
卷子上还是一片空白，草稿纸上倒是写了很多有的没的。
眼看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这个地方俨然成为了林歆染与‘恶魔师太’的独处宝地。
“写的怎么样了？”宁问寻头也不抬地问道。
林歆染支吾着说不出话。
“拿过来我看看。”
此刻的煎熬就像天上下了刀子雨，字字扎心。
林歆染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每跨一步都像走在火海上。
宁问寻扶了扶眼镜，接过林歆染递上的试卷。
依稀几个摸不着头脑的公式躺在那里
宁问寻盯着试卷看了很久，此时的寂静就如猛兽般张着血盆大口，似乎下一秒就会把林歆染生吞。
然而她只是放下试卷，抬头看着林歆染。
“虞杉老师刚才和我表扬你了，你什么时候也能让我表扬一下呢？”
林歆染从未从她口中听到过如此温柔却又无奈至极的语气，一瞬间如鲠在喉。
“回去上课吧。”
宁问寻回过头继续盯着电脑屏幕，林歆染攥紧手中的笔和草稿纸，低着头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