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的故事
沈依依似乎是生气了，晚自习下课后，没有像往常一样找清栀唠嗑，铃声一响收拾完书包迈着大步直接回了宿舍。
清栀一直低头忙着写题，写完试卷抬头时沈依依早就离开了，不过林楠还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肉嘟嘟的脸看起来软萌萌的。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反差萌？
与其上周刚见到她时比起来，林楠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不好，反而还有点可爱。
“林楠，下晚自习了，你不回家吗？”清栀轻轻推了推林楠把她叫醒。
教室里还有几个留下来写作业的，头顶处的电风扇“嗡嗡”地转着，时不时地吹过林楠的蓝色发梢，还有桌子上翻开着的《读者》杂志的一角。
她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又继续睡，清栀收拾完东西再把她叫了一次，林楠这才肯起来。
她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终于熬过这晚自习了，明天不用来学校，真好！”林楠说着把抽屉里的相机包拿了出来背在肩上。
“你明天不来学校？”
“嗯，我的在摄影大赛获奖了，明天去颁奖！”林楠一脸激动：“哎，你要看看我的获奖作品吗？”
清栀心里一惊，怎么也没想到林楠虽然不爱学习，却在摄影方面有特长，怪不得她整天把相机抱在怀里当心肝宝贝。
“好啊”清栀笑道。
林楠拿出相机捣鼓了一会儿，把照片调出来后激动的把清栀拉过来：“快看快看，帅不帅！”
相机里显示的是个人像，男生皮肤略黑，寸头，五官立体，穿着黑色篮球服，微仰着下巴，脸颊上有细细的汗珠，一束阳光透过旁边的树影露进来，描绘着他的面部轮廓，神色透露着一股懒散和漫不经心。
归根到底就是-整个人荷尔蒙爆发。
清栀很认可地说了句：“帅。”越看越觉得这人眼熟。
这不是刚刚帮她叫宋亚轩的那个男生？好像叫江沅？
她心里不得不佩服起林楠的摄影技术，把一缕阳光、一滴汗珠都能拍的那么绝妙。
“你这拍得也太好看了。”
“一半是因为我的拍照技术，另一半是因为爱！”林楠信誓旦旦地把相机放回包里，清栀能看出她说这句话时脸颊微红却一脸自豪。
清栀想，原来林楠这种大大咧咧，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女孩子也有心动的人，提起他时，眼睛会一亮，也会因羞涩而脸红，但是在表达爱意时从不吝啬。
二人走出校门时，时间即将十点，外面早已天黑，头顶的星空很美。
宁都的夜生活才即将开始，临街的马路上到处都是卖烧烤的小摊，林楠拉着清栀去买了烧烤，清栀死活不肯吃，就在一边等着她。
林楠的家在市区，所以只能陪清栀走一小段路。
嘴角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清栀一想到自己将回到那个家，面对李蔚的臭脸和谩骂，她心里越不是滋味，迈开的脚步也越来越慢。
要是可以一直待在学校就好了。
“林楠，如果你不着急回家，可不可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快到地铁站时，清栀突然问她。
林楠吃完最后一根串扔进垃圾桶，擦了擦嘴，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我不着急，你想听的话可以给你讲。”
二人在马路边的椅子上落座，一坐就是一个小时。
林楠和江沅的故事还得从初中说起。
当时的林楠因为糖尿病而严重肥胖，无论男女生，班里几乎所有人都嫌弃她。
宿舍里的女生叫她“胖妞”，上课时每次她一出去接水、上厕所，男生会嘲笑她走路姿势难看，有人说像个胖鸭子，又有人说像猪。
正因为这些讽刺和嘲笑，林楠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敢随便下座位，课间也不敢走动，下课时留到最后一个才肯走出教室。
直到初一下学期，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一堂再平常不过的语文课，林楠痛经，疼得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头上直冒汗，但是语文老师脾气不好，她更不敢在课上讲话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想自己稍微撑一撑，等到下课再去医务室。
当时班里都是单人单桌，林楠坐在最后一排，她在余光中看见坐在她邻桌的江沅突然站起来，跟老师说要出去上厕所。
过了一会儿，江沅回来了，他趁老师不注意时，从后门进来，手里还拿着装满热水的保温杯和医务室拿来的止痛片，不动声色的放在了林楠的桌子上。
那件事过后，林楠才开始慢慢注意到江沅这个人，他们班的体委，学习不中等偏上，体育很好，仔细回想一下，在嘲笑过她的男生群体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江沅的身影。
当时一瞬间，林楠发现自己真的心动了，就是那一瞬间，让江沅扎扎实实地在她心里住了好多年，直到现在她还是很喜欢他。
当时，林楠的成绩在班里是前十的水平，江沅偶尔会俯身过来问她问题，借她的作业，偶尔会适度的开玩笑逗逗她。
林楠说，她现在的自信与从容都是江沅给她的。
上高中后她开始减肥改变自己，开始越来越自信，后来喜欢上了摄影，却受到家里人的强烈阻止，林楠变得叛逆，对学习越来越没兴趣，但是摄影技术噌噌往上涨。
清栀听完沉默了许久，脑海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在不断浮现：“林楠，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并不难发现啊”林楠笑道：“你会莫名的去在乎他的一切，你的心情会因对方的一举一动而改变，而你的大脑根本没有思考的空间和反抗的权利，要是碰上了，会很紧张，也会忍不住想多看他一眼，想跟他说说话，想跟他待久一点。”
“那刚刚为什么你不自己去三班借书？你明明有机会跟江沅说话……”清栀不理解，她当时觉得三班不给坏学生借书这个借口就有些荒唐。
语末，林楠大声笑了起来，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追星吗？”
清栀呆滞地“啊？”了一声，林楠抓住她的肩膀让她往后看去。
清栀身后的马路对面有一家商业大楼，玻璃幕墙上有巨大的led显示屏显示着宋亚轩几个月前代言的耳机广告。
黑夜，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清栀的心跳漏一拍，佯装淡定地直视前方，脸颊却悄悄红了来。
“我……不追星啊。”她强自镇定地说。
林楠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相机，抬起来正好对着清栀的脸，还有她身后的led大屏上的人：“清栀，你笑一个，快！”
“哎呀，笑得太僵硬了，自信点，你是最美的！”林楠又说。
身后led大屏里的宋亚轩在右边，清栀在左边，“咔嚓”一声，被记录了下来。
林楠愣了一下，现在才看见青栀嘴角的伤口，眉头一皱。
“给我看一眼。”
青栀刚凑过来，林楠就把相机拿开：“现……现在不行，以后给你看！”
——
清栀本以为自己回家那么晚，绝对会再次被李蔚劈头盖脸的骂一顿，没想到的是她到家发现家里没人，赵艺欣也不在卧室。
她放下书包去房间，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开机，微信消息列表安安静静的，只有赵建勇晚上九点多发来的一条消息：
【你妈妈今天在店里闪到腰了，现在在医院，你下课后来医院照看一下她吧。】
【我得回公司继续加班。】
清栀回了句【好】，去卫生间拿了洗漱用品和几个毛巾，又疲惫地重新背起书包出了门。
已经晚上十一点多，清栀家附近的这片区域的夜班车今天很早就停了，住在附近的人也早已进入梦乡，很少有车来往。
她不得不先步行一公里去附近的小商业街，在路边打了一辆车赶往医院。
李蔚所在的医院是一家小型的私立医院，离家也不算很远，清栀坐车十五分钟就到了。
病房的空间超大，甚至可以说像个大厅，里面是十几张病床，每张床上都有人，就算快到半夜了，里面依然吵闹，有小孩的哭声，老人的咳嗽声，还有几个年轻夫妻的各种争论声。
李蔚似乎并没有被这些声音影响，睡的依然很香，赵艺欣躺在陪护床上，睁着眼看天花板，见到清栀来了，她立马起身：“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清栀说不是，赵艺欣又蔫儿了下去，垂着脑袋：“这里真的好吵，不知道妈妈怎么睡得着的。”
她摸了摸赵艺欣的头：“那我给你讲故事吧。”
她从赵艺欣的包里挑了本童话书，一讲就是一个小时，等她嗓子干到发哑，困得睁不开眼睛时，赵艺欣才缓缓入睡。
病房也早已安静下来，清栀悄悄去医院的洗手间刷牙洗脸，水龙头流出来的水冷冰冰的，清栀的困意一下子就消了一半。
时间将近凌晨一点，清栀在陪护床上左翻翻右翻翻，怎么也睡不着。
突然桌子上的手机轻轻震动了几下，锁屏页面多了几条消息，原来是历史老师建了微信群，把自己教的三班和八班学生拉了进来。
微信群里的人逐渐增多，清栀想，大家这么晚都不睡的吗？
没过几秒，微信群跳出来一条信息，有人问出了她内心的疑惑。
清华2019届新生：【大家这点了都不睡的吗？】
北大得不到的女人：【还在学习】
噔噔噔噔禹沉：【喝了宋亚轩给的拿铁！！再无困意！！！！】
噔噔噔噔禹沉：【你赔我睡眠！宋亚轩】
清栀盯着群消息页面看了半晌，五分钟过去，邓禹沉没有等来宋亚轩的回复。
又过几秒，魏一善出来回复：【他在录音室练声乐呢[羞涩]】
众人似乎忘记了这是魔鬼历史老师建的群，八卦消息、猥琐的表情包一个接一个的跳出来。
糖醋牛肉：【哟哟哟，知道的那么清楚呢？】
灰化肥发黑会挥发：【坐等吃瓜】
企鹅糖：【你们不会是住一起的吧哈哈哈哈】
历史老师-张荣：【都去睡觉，下周一早读有小测验】
老师一出来，群聊着了魔一般一下子安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