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们是主角（四）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过后，沉重的书架轰然倒塌，木屑纷飞。
玻璃破碎，座椅倾倒，猝不及防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倒在地。
“就是现在！都给我冲！”
混乱之中，一名女子一脚踹开宅邸的大门，尖锐的声音响彻云霄。
“老大说的没错！真的成功了！”
“冲啊！”
随着那来历不明的女子一声令下，几名蒙面人鱼贯而入，直奔萨蒂尔夫人的收藏而去。
他们贪婪地抓起展台上的珍宝，动作却笨拙不堪，与他们大胆的举动形成鲜明对比。
也正因如此，他们的企图很快便被识破。
“啊！”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拿东西！” 女子见状，怒吼道。
“老大，不行啊！这些东西都被下了禁制！”
“什么？你们也会被禁制挡住？！”
被称为“老大” 的女子名叫塞菲拉，她怎么也没想到，计划竟会遭遇如此变故。
那些笨蛋想要染指的，正是萨蒂尔夫人精心收藏的珍品。
她原以为，这些 npc 的收藏品不会设置任何阻碍，谁知竟也会有禁制存在。
原本计划趁着 npc 被控制住，将所有宝物一扫而空，如今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
“可恶！早知道就不带这些废物来了！”
塞菲拉暗骂一声，咬了咬牙，径直走向那些没有被禁制保护的展台。
虽然这些东西对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但总比空手而归要强。
“你们也别愣着了！随便拿点东西就走！”
“老大，那这些……”
“都说了碰不了！还管那些做什么！”
当务之急，是尽快逃离此地。
虽然他们利用某种手段，暂时控制住了萨蒂尔夫人，但这种 npc 不可能被长时间限制行动。
一旦她恢复过来，就算他们等级再高，也难逃一死。
“分散撤退！我先去约定的地方等你们！”
“是，是！”
直到最后一刻，这群乌合之众依然慌乱不堪。
他们对被爆炸波及的艾登和克莱尔视若无睹，各自逃窜。
塞菲拉则施展瞬移之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恶……”
艾登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
他勉强睁开双眼，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盗贼逃之夭夭。
盗贼们带着赃物逃之夭夭，而萨蒂尔夫人和克莱尔则昏迷不醒。
意识逐渐模糊，艾登的脑海中，只剩下那女子火红的头发和那双异样的眼眸。
[ 遭遇玩家。 ]
四目相对的瞬间，系统的提示音在艾登脑海中响起。
“孩子，醒醒。”
“我……我头好晕……” 克莱尔无力地呻吟道。
“艾登，你帮我扶她起来。”
“唔……”
克莱尔被艾登粗鲁地拉扯着，痛苦地捂着脑袋，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形。
她甚至还没搞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一声巨响过后，眼前一片白光，然后便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掀翻在地，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发生什么事了？” 克莱尔茫然地问道。
“遭贼了。” 萨蒂尔夫人淡淡地说道。
“哦……您这语气，怎么感觉跟丢了几枚铜板似的……”
袭击这里的，显然不是普通的盗贼。
他们不仅准备了威力巨大的炸弹，还安排了人手，显然是有备而来。
好在那些家伙太过愚蠢，除了把房间弄得一团糟外，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这种事我已经习以为常了，大部分家伙都无功而返。”
“可是，刚才那些人，好像成功了吧？”
“就算让他们带走些许物件，也无关紧要。” 萨蒂尔夫人轻笑着，从书桌上拿起一张纸条。
刚才还一片狼藉的房间，此刻竟已恢复如初。
“你看，这里记录了他们的所有行动轨迹。那个试图触碰禁制的家伙，不出几日，他的手臂就会废掉。”
“……” 克莱尔听得目瞪口呆。
原来，这就是萨蒂尔夫人能够安心收藏珍宝的原因吗？
仔细想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也充满了诡异。
明明房间已经被炸弹毁坏，为什么转眼间便恢复原样？
“艾登，你没事吧？”
“我没事。” 艾登的语气有些低沉。
“你能帮我个忙吗？去把那些家伙抓回来，哪怕只有一个也好。”
“我知道了。”
“怎么了？”
萨蒂尔夫人察觉到艾登的异常，关切地问道。
艾登的表情十分古怪，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难题，又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然而，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艾登问道。
“我这里有他们的行动轨迹，足够你找到他们了。”
“足够了。”
“那个……” 克莱尔看看艾登，又看看萨蒂尔夫人，欲言又止。
艾登的反常举动，她可以之后再问，毕竟事有轻重缓急。
至于萨蒂尔夫人，就更不用她操心了，这位老夫人，看起来比谁都轻松自在。
问题是，这两人刚才的对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大叔，你该不会是……要去抓那些坏人吧？”
“这不是你拜托我的吗？我又不是义务劳动。”
“可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而且，我也没带家伙……”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呜……”
克莱尔此行并没有携带什么重要物品。
书本随时可以召唤，而艾登，一把短刀便足以应对一切。
但不知为何，她心中依然惴惴不安。
都是因为艾登那副可怕的表情。
“那，您之前答应我的事，下次再说吧，萨蒂尔夫人。” 艾登对萨蒂尔夫人说道。
“啊，你说的是这个啊，稍等片刻。”
萨蒂尔夫人叫住正欲离开的艾登，转身走进一间密室。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过后，她拿着一块被布匹包裹着的长条形物体走了出来，递给艾登。
“试试这个。”
“这是什么？”
艾登接过包裹，入手的感觉十分奇特。
修长、轻盈，透过布匹，他能感受到那熟悉的触感……
“是长枪？”
“没错，除了这个，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你提起兴趣了。”
“你不是说，你不收集武器吗？”
“一时兴起罢了。” 萨蒂尔夫人不以为意地说道。
是啊，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对她而言，这些收藏品，便是她人生的全部意义。她渴望得到认可，渴望世人对她的收藏品顶礼膜拜。
因此，她才会对一个普通的访客，表现出如此的热情和执着。
[ 剧本偏差度：9 ]
面对这样的人，系统却发出了警告。
[ 塞菲拉 等级 5 ]
[ 已完成：储备 ]
[ 技能点：2 ]
塞菲拉，是这款游戏的主角。
玩家所操控的，永远是主角。
但现在，她真的是主角吗？
在脱离了游戏既定的剧本之后，她还能被称为 “这款游戏的主角” 吗？
“干得漂亮，小家伙！我果然没看错你！” 塞菲拉兴奋地揉着少年的脑袋。
“真的吗？”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当然！你可是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成功潜入了那座收藏馆，还全身而退，这还不够厉害吗？果然，坏孩子改造计划才是最有趣的！”
塞菲拉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两人并肩朝约定的地方跑去。
这名少年，正是她在 “番外房间” 中，通过对话功能“挖掘” 出来的。
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她才得以了解到，如何操控 npc 的行动，以及如何有效地制服那些被判定为敌人的 npc 。
甚至，她还唆使他们犯下足以威胁生命的罪行。
仔细想想，这好像已经不是什么“改造计划” 了……
“你之前让我闭嘴，然后跟着你，究竟想干什么……” 少年忍不住问道。
“我有说过让你闭嘴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塞菲拉故作疑惑。
“你说，想活命就闭嘴，然后跟着你。”
塞菲拉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但仔细想想，她想不起来，才是正常的吧？
她只是个玩家，只能做出简单的选择，根本无法干预游戏中的具体对话内容。
如果她真的说过“闭嘴” 这种话，那也是游戏的锅，跟她塞菲拉有什么关系？
“我之所以让你跟着我，是因为你很有能力。具体原因，以后再跟你解释。”
“我哪有什么能力……等等，你认识我？”
“当然，我可是特意来找你的。”
“我不认识你啊！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洛奇·门达基乌姆（loqi mendacium）。”
“？！” 少年顿时愣住了，惊讶地抬头看着塞菲拉。
他可以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女人，她的样貌和衣着，都让他感到十分陌生。
可她是怎么知道，他给自己起的这个假名的？
如果塞菲拉知道 “洛奇·门达基乌姆” 这个名字背后的设定，她一定会明白，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少年试探着问道。
“不好说，应该算是……我单方面认识你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那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你只要知道，我很看好你就行了。”
塞菲拉依然用着游戏中的语气，故弄玄虚。
仿佛她身怀秘密，操控着一切，是幕后的最终反派。
而她所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在将她推向那条“邪恶” 的道路。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回到了约定地点——那间被他们改造过的地下室。
原本堆满了“神” 的立牌和各种无用道具的地下室，如今已被清空，显得格外空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把这里当做临时的聚集地吧。
“好了，就在这里等着吧，其他人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辛苦你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刚才问了什么？” 塞菲拉明知故问。
看样子，如果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虽然在游戏世界里，这样的反应有些可笑，但从“现实” 的角度来看，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然而，这个问题，她却无法正面回答。
“我呀，可以看到未来哦。” 塞菲拉故作神秘地说道。
“什么？”
“我在未来看到，你会成为……”
第四面墙，是创作者们小心翼翼维护的禁忌。
将现实世界中，创作者们的想法和经历，强行代入到虚构的世界观中，是创作的大忌。
就好比，她不能直接告诉少年：“我知道你是玩家，而且你以后会成为超级厉害的大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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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可以，她也不会这样做。
所以，她只能换一种方式，旁敲侧击地暗示他。
“你会成为最伟大的盗贼。” 塞菲拉盯着少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希望这位 “特殊的 npc ” ，能够理解她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