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去另一个世界（六）
“大叔！你在干什么啊！！”
克莱尔捂着嗡嗡作响的耳朵，大声喊道。
她甚至无法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声音。
那并非震耳欲聋的巨响，也不是什么副作用，仅仅是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怪声。
仅仅是这种怪声，就玷污了克莱尔的听觉。
“这是一种摔碎后会发出让某些动物难以忍受的声音的球体。早说啊。”
“一般稍微弱一点的动物都会被这声音吓破胆！”
唯二了解这件道具的两人放下捂住耳朵的手，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件魔道具，名为“尖叫”。
只要将其摔在地上，就会发出刺耳的声音，能够压制听觉灵敏的怪物。
对于玩家来说，这是一种在对付老鼠或蝙蝠等成群结队出现的怪物时使用的噪音炸弹。
塞菲拉之所以没有解释，是因为她潜意识里认为“npc应该没事”。而艾登，也并非有意捉弄谁，所以才没有提前说明。
“这种事应该提前说一声吧！！”
“反正对普通人来说，也只是有点刺耳的声音而已。”
“有点？！”
克莱尔发出一声不像人类的怒吼，以此来威胁艾登。
尚未恢复的听力迫使她不得不提高音量。
但她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愤怒的情绪，随着听力迅速恢复，她的声音也逐渐恢复了平日的音量。
“你……”
“现在没事了吧？”
“我很受伤，别跟我说话。”
“呃，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啊啊啊，不是，不是的。我可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
克莱尔放下捂着耳朵的手，转而朝着艾登拼命摆手。
玩笑就到此为止了。
这种程度的恶作剧，只要过了最初的惊讶，就不会再放在心上。
……反正他也没打算再做第二次。
“我说你们，别闹了，赶紧把这些鸟处理掉吧……？”
塞菲拉回过头，发现艾登和克莱尔还在斗嘴，不由得出声催促道。而善于察言观色的洛奇，早已开始模仿塞菲拉的动作，将地上那些奄奄一息的怪鸟彻底解决。
“嗯。”
艾登随手抓起一只坠落在地，无法动弹的黑色怪鸟。
这是一种名为“夜啼”的鸟类，据说听到它的叫声就意味着黑夜降临。
被抓住脖颈的黑色怪鸟没有丝毫反抗，只是瑟瑟发抖。
如果说“击杀强大的敌人就能变强”是某种简单的条件，那么这种吵闹且喜欢单独行动的夜啼鸟，应该也符合条件吧。
“杀这种程度的怪物，也能提升等级吗？”
“试试看吧，反正试试也不吃亏。”
“说的也是。”
啪嚓。
艾登掌心寒冰乍现，瞬间将怪鸟的脑袋冻结粉碎。
鲜血溅射而出。
虽然抓住一只无法动弹的生物并将其杀死，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但艾登还是决定下次换一种处理方式。
只是，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变得更强，也没有任何变化。
“什么感觉都没有。”
“杀一只当然没什么感觉。嗯……你的ui界面有什么变化吗？”
听到塞菲拉的话，艾登打开了ui界面。
塞菲拉让他看看界面上有没有出现什么被填充了一部分的长方形条框。
【玩家：24】
然而，除了原本就有的内容，并没有出现任何新的东西。
他在心里默念“等级是什么”，但没有任何回应。
他猜测也许是需要用点数才能解锁的隐藏内容，于是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但依然一无所获。
“什么都没有。”
“没有？真的吗？”
塞菲拉难以置信地抱住脑袋。
看来现实与她的期待出现了偏差。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等级这种东西会转移到他们身上”的结论，但她似乎对此深信不疑。
“那你就先继续杀吧，如果杀到最后都没有变强的感觉，那就说明你无法自主提升等级。”
“好吧，那就试试看。”
“你们两个也一样。”
塞菲拉指着剩下的两名npc说道。
“我……？”
“对，你和洛奇，也去杀鸟。”
“为什么我也要……”
洛奇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已经开始分配任务的两人，只能无奈地闭上了嘴。
看来那位抚养他长大的玩家，并没有教他如何在社交场合表达自己的意愿。
“喂，就算杀戮能让人变强，也不至于连我都算在内吧。”
“你最有可能了。”
“哎哎哎……？”
“你就试试看吧，如果不行我就不勉强你了。”
虽然看起来很不情愿，但克莱尔最终还是加入了猎杀怪鸟的行列。
一只刚刚恢复意识，正准备 flapping its wings and soaring into the sky 的怪鸟被克莱尔一把抓住，锋利的匕首瞬间刺穿了它的喉咙，世界重归寂静。
“为什么总是让我做这种奇怪的事？”
“还不是为了你好。”
“继偷窃之后，现在又要开始偷猎了吗？”
“才不是偷猎！那是……”
塞菲拉还想解释，但洛奇已经默默走开了。
最终，她还是没能说出那句“为了科学”。
不过，既然大家都乖乖听话，那解释不解释也无所谓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究竟是什么形象。
‘不过……他们还挺配合的。’
唰。
游戏特有的夸张音效响起。
现实中刀刃划过血肉的声音，可比这柔和多了。
喷涌的鲜血也被和谐了。
明明是被利刃割喉，但这些怪鸟在死亡时，却只是洒落一地羽毛。
那些侥幸逃脱，正准备扇动翅膀飞向天空的怪鸟，最终也被艾登抓住，撕成了两半。
然而，包括艾登在内的npc们，在亲手屠杀这些怪物时，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常。
是他们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吗？还是说，在他们眼中，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明明一个个都表现得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
“……头晕。”
塞菲拉脸色复杂地晃了晃脑袋。
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她开始试着说服自己。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一切都不正常。
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与真人无异的ai。
就算真的存在，也不可能被应用到游戏中。
正常的网游，是不可能舍弃“任务”这个概念的。
也不可能把语音聊天作为奖励。
更不可能在没有更新的情况下，突然开启线上模式，还给npc发布挑战任务。
当然，如果真的想做，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如果真的进行了这种更新，那肯定早就闹得沸沸扬扬，开发者也不可能不发布公告。
“既然能做到，那就说明没问题。”
然而，塞菲拉的思考也就到此为止了。
怀疑很容易，产生疑问也很正常。
但要让她真正承认这一切都是不合理的现象，对她来说还是太难了。
虚拟现实并非什么超自然现象，而是科学的结晶。
这项技术早已普及开来，每个人都在使用，她也已经习以为常。
对于一直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塞菲拉来说，想要让她接受“非现实”，反倒成了一件难事。
‘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漏洞吧，比如被和谐的画面效果……’
npc虽然看起来很真实，但说到底也不过是游戏数据的一部分。
就算艾登·奥利弗能够意识到玩家的存在，也不过是设定好的台词和人设罢了。
他之前展示的ui界面上显示的“成为玩家吧”，也仅仅是与游戏内容无关的描述性文字，也就是所谓的“风味文本”。
这是一款讲述了艾登·奥利弗逐渐了解玩家的故事的游戏。
仅此而已。
“……我真是想当然了。”
塞菲拉自言自语道，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设定。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正常的网游是不可能给玩家带来这种困扰的。
“又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呢？”
塞菲拉回过头。
在这里，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的npc只有一个。
“啊……艾登，你听到了？”
“当然，你自言自语的声音那么大。”
“呃，又来了。”
啪。
塞菲拉用手掌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又在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已经成为了塞菲拉，乃至一部分现代人的通病。
因为就算是在虚拟现实世界中，ai也无法理解人类的语言。所以就算面对着拥有人类外表的ai，人们也渐渐失去了开口说话的必要。
在这种割裂感下，人们开始习惯于在ai面前，或者独处时自言自语。
与其对着只会给出选项的ai费力地组织语言，还不如对着听不懂人话的ai自说自话来得轻松。
“真是奇怪……”
虽然艾登对此感到十分不解。
“怎么样？有感觉吗？”
“他们两个看起来兴致不高，看来你说的那种感觉，他们并没有体会到。”
“哎……果然只是我的错觉吗？我就知道。”
塞菲拉失望地叹了口气，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如果说只有克莱尔和洛奇没有感觉，那岂不是说……
“那你呢？”
“我感觉很好，你看。”
艾登伸出食指，展示给塞菲拉看。
塞菲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艾登并没有攻击她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呼。
一簇火苗在艾登的指尖燃起。
与其他npc不同，艾登拥有着独特的动作模组，可以使用无需魔杖就能施展的古代魔法。
在塞菲拉的注视下，艾登指尖的火苗越烧越旺。
“你的火焰，好像比以前更大了？”
“确实比以前大了一些。”
艾登只是轻轻一勾手指，就控制着火焰的大小不断变化。
火焰逐渐缩小，最终变成了塞菲拉熟悉的程度。
如果说之前的火焰如同熊熊燃烧的篝火，那么现在的火焰就如同打火机点燃的火苗一般微弱。
看来等级提升，真的能让技能效果得到增强。
正当塞菲拉因为这个发现而感到兴奋不已时，艾登却突然开口问道：
“塞菲拉，我问你，你之前让我做的那些实验……”
“嗯？怎么了？我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奇怪的实验？！”
“……你先别激动，看看这个再说。”
艾登熄灭指尖的火焰，打开ui界面，转过身展示给塞菲拉看。
与之前克莱尔用手操作ui界面不同，这次就连文字也随着艾登的动作旋转，以便塞菲拉观看。
【rpg】
rpg。所有经历皆可累积。
它将以一种更容易理解的方式被记录下来，并以一种更容易感知的形式呈现出来。本类型游戏可以与其他类型游戏叠加。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在这里，你所掌握的技能、你所获得的物品，以及你为之付出时间的所有努力，都将拥有意义。
没有任何一个世界，会如此仁慈。
“……等等，这段话……”
塞菲拉指着ui界面，逐字逐句地阅读着上面的内容。
她没有看错。
乍一看，这段话和之前的“成为玩家吧”一样，像是某种风味文本。
也就是那种与游戏内容无关，只是为了丰富设定的文字。
虽然这段话的文风确实很像风味文本，但内容却截然不同。
“难道说，这就是你说的‘等级’？”
战斗、任务、制造、房屋。
玩家在进行这些有意义的行为时，就会获得“经验值”。当经验值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提升“等级”。
“找到了。”
艾登以技能的形式，掌握着“经验值”和“等级”的概念。
【过气网游举办活动】
h国时间凌晨两点。
再过不久，玩家们就该下班了。就在这个网络社区即将迎来高峰时段的时候，有几个人注意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发布的活动公告。
公告的内容是，五天后，游戏内将举办一场有奖竞赛。
【如果我得了第一名，奖品却只有一款价值7万h元的游戏怎么办？】
└想什么呢，现在还有多少人会自掏腰包举办活动？
└如果楼主删帖，那一定是这个家伙干的，建议拉黑。
有人认真地询问比赛规则，并间接表达了参赛意愿。
【没有续作，人气下滑，现在才100多个浏览量，真是可悲啊哈哈哈】
└现在知道为什么比赛要五天后才开始了吧。
└有必要这样吗？
└人家想什么时候开始就什么时候开始，你管得着吗？
└有活动总比没有好。
有人自嘲着这款因为没有续作而逐渐被人遗忘的游戏，但也有人真心为这次活动感到高兴。
【我半年前就把游戏光盘卖了，这下亏大了。】
└游戏光盘？你在说什么年代的玩意儿？
└现在不都是数字版下载吗？
└偶尔也会有限量版实体游戏，为了营造复古的感觉，会特意制作光盘。你仔细找找，游戏机上应该都有光驱吧？
└你到底几岁了？
当然，也有人像往常一样，在社区里就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争论不休。
这是一款同时在线人数勉强破万的单机游戏。
乍一看，这个数字似乎不少，但考虑到这是全球玩家的数量，其实并不算多。
毕竟，通关的玩家很少会选择二周目。
除非有新的更新内容，否则所有游戏最终都会走向无人问津的结局。
除非，有什么东西能够重新勾起玩家们的兴趣。
【五天后是吧？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哈塞尔霍夫抛出的诱饵，成功地勾起了玩家们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