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地位（三）
“现在明白了吗？”
“啊……明白了，我懂你的意思了。”
洛奇用空着的左手拍打着地板。
艾登见状，松开了他的手臂。
原本以为洛奇会勃然大怒，没想到他却异常平静。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刚才艾登所展现的，既不是技巧，也不是魔法。
“你刚才做了什么？是怎么做到的？”
“当没有人注意到我的时候，我的气息就会消失，然后我就可以趁机躲起来。”
“……这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技巧或魔法啊。”
“但这种能力不需要任何条件，不需要多年的苦练，也不需要消耗魔力，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
“现在你觉得塞菲拉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其他玩家依然静静地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尤其是塞菲拉，她已经停止了挣扎，只是捂着嘴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她左手拿着从背包里瞬间取出的法杖，像转笔一样灵活地转动着，右手则有意无意地弯曲着手指。
大拇指上绑定的是只对敌人有效的“闪光弹”，食指是“短距离瞬移”，中指是“空中漂浮”，无名指是“念力”，小指是“护盾”。
塞菲拉一边回忆着每个技能槽对应的技能，一边向洛奇竖起了大拇指。
嗖。
塞菲拉瞬间从床上消失，出现在了洛奇面前。
虽然这些技能只是游戏世界中的魔法，但用弯曲手指的方式来释放，看起来确实很神奇。
就连艾登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弄清楚她是怎么使用魔法的。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你了吧？”
“我知道了，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没见过世面的人，当然会觉得不可思议。所以说，要多出去走走嘛。”
塞菲拉毫无掩饰地大笑起来。
就像艾登当初很难向克莱尔解释“玩家”的概念一样，塞菲拉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向洛奇解释这一切。
她选择隐瞒所有真相，将事情重新包装成“我觉得你有潜力，所以才决定帮助你”，然后用物质上的帮助堵住他的嘴。
“不过，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嗯，你看起来也不像会说谎的人。”
“而且，你每次说话都喜欢加一些奇怪的语气词，我知道你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心。”
“……好吧。”
从今天开始，塞菲拉再也无法对洛奇隐瞒“玩家”的真相了。
她已经开始打破“第四面墙”了。
“虽然艾登说得有点夸张，但如果像我这样的人太多，确实会很麻烦。不过，想想还挺刺激的！最多十个玩家就够了！”
“就因为这个……你们就要阻止玩家数量增加？”
“难道你不觉得，正是因为这个理由才更让人信服吗？”
洛奇再次点了点头。
直到刚才，他还不明白，为什么玩家自己会同意“玩家很危险，数量必须控制”这种说法。
但如果他们真的是因为这种奇葩的理由，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明白了。”
洛奇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就像上个轮回一样。
‘我到底在听些什么？’
玩家哈塞尔依然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多亏了塞菲拉的帮助，他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说话了。
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很不正常。
但他之所以保持沉默，一方面是因为他还不习惯用老人的声音说话，另一方面是因为，即使到了现在，人工智能也无法像人类一样自由地交流。
“好了，我们进入正题吧。”
“没错！我们可不是来闲聊的！”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来讨论一下即将到来的玩家……”
“你应该先提升一下我的能力！”
“这件事以后再说。”
哈塞尔并不相信眼前这番自然的对话。
虽然人类赋予人工智能人格的科幻小说已经出现了好几十年，但这种事情在现实中依然无法实现。
他们现在看起来像是在正常交流，但实际上，这只是人工智能在“模仿”人类的对话方式而已。
这时，那位名叫克莱尔的npc突然开口了。
“塞菲拉，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那有没有办法知道他们会在哪里出现？”
“没有办法。你不知道吗？我连玩家数量会增加这件事，都是艾登告诉我的！”
“你还挺自豪的……”
看着这四个人，哈塞尔的疑虑越来越深。
“嗯。”
难道说，他们四个其实都是npc？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克莱尔和塞菲拉就是为了推进新的剧情而“新增”的npc。
或者，他们四个都是喜欢角色扮演的玩家，毕竟游戏确实允许其他玩家进入。
总之，哈塞尔不相信他们所说的“npc和玩家共存”的说法。
‘看来我得试探一下他们……’
哈塞尔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思考着如何将自己的想法融入其中。
如果他开口说话，不仅可以试探出他们是否真的是玩家，还可以帮助他们找到玩家出现的地点。
这是一个一石二鸟的好主意。
但问题是，他必须先开口说话才行。
“与其费尽心思寻找他们的位置，不如做好防御准备，确保无论来多少玩家，我们都能应付。”
“这是当然的，洛奇。”
“没错，只要我们足够强大，就不用担心被他们攻击，但这样一来，我们就无法控制他们的数量了。艾登可不喜欢这样。”
“看来我们必须知道玩家会出现在哪里，至少要有一个大概的范围。毕竟，我们只有五个人，很难阻止所有玩家。”
现在轮到艾登和塞菲拉说话了，哈塞尔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加入他们的讨论。
“咳咳。”
哈塞尔清了清嗓子，用游戏设定中老人的声音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他决定模仿艾登的语气说话。
“我有一个好主意。”
“你一直在听我们说话？”
“对了，我都忘了还有这个老头了。”
塞菲拉和洛奇都对他的突然出现感到惊讶，而艾登和克莱尔则没有说话。
看来，由于剧情发生了变化，他们现在把哈塞尔当成陌生人了。
“如果真的有新的玩家进入游戏，那我们确实很难找到他们的位置。就算有办法，他们也可以用‘快速移动’逃走，所以知道他们的位置也没什么意义。”
“……嗯？”
“所以，我的想法是，我们可以把他们引到同一个地方。”
“你干嘛突然改变说话方式？我们都听到你之前是怎么说话的了。”
哈塞尔没有理会塞菲拉的话。
艾登似乎对他的提议很感兴趣，这就足够了。
“就算把他们引到同一个地方，他们也可以用快速移动逃走啊。”
“这不一样。如果我们设下埋伏，他们就会以为自己是在和同类战斗，就不会想着逃跑了。”
“你是说，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认同感？”
艾登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动作，任何一个熟悉他的玩家都不会感到陌生。
“你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办法把他们聚集起来吧？”
“我们可以利用玩家社区。虽然不能把所有玩家都吸引过来，但至少可以钓到一部分人。”
“玩家社区？”
“我们可以发布一些吸引他们的消息……”
哈塞尔以为艾登能理解他的意思，便继续解释下去，但艾登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他并不是因为不喜欢这个提议而感到失望，而是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连这种游戏都玩，怎么可能不知道玩家社区？’
艾登的表情告诉哈塞尔，他真的不知道玩家社区是什么。
这怎么可能？就算不经常使用，他也应该知道互联网上有这样一个地方。
只有两种可能性：
要么他是玩家，为了扮演npc的角色，故意装作不知道玩家社区；要么他真的是npc，而且可以进行如此自然的对话。
顺便一提，现在已经很少有玩家会为了沉浸在游戏世界中而进行角色扮演了。
也就是说，不会有玩家会故意装作不知道玩家社区。
“哦，好主意！不过，你为什么要告诉npc？你应该告诉我啊。”
“……也对。”
“你的意思是，我们先在玩家社区里发布消息，把他们都吸引过来！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塞菲拉从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的玩家身份，所以她当然知道玩家社区是什么。
她绝对不是人工智能。
‘这样看来，艾登也应该是真人扮演的，这样才合理……’
难道说，他真的是npc，而且可以和玩家进行如此自然的对话？
哈塞尔感到难以置信，脑袋里一片混乱。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玩家之间也有自己的社区吗？他们又不在同一个世界里。”
“有，只是现在不怎么用了。以前玩家之间不能见面，所以也没什么必要使用社区。”
“那我们就在社区里散布消息，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
“不过，我们不能完全依赖这个方法。万一没有人理会怎么办？”
塞菲拉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蠢，她已经猜到了艾登的下一句话。
艾登肯定会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试试所有能用的方法。”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试试所有能用的方法。”
“嘿嘿……没错！那就交给我们吧。”
“既然已经达成共识了……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塞菲拉？”
“好啊！说了这么多话，我的下巴都酸了。”
塞菲拉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可能是哈塞尔见过的，她最开心的笑容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曾经是一个多么沉迷于游戏的玩家，甚至为游戏攻略做出了不少贡献。
“啊，突然好激动！先不说危险不危险，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128个玩家？我们可以玩些什么呢？”
克莱尔代替艾登表达了担忧，并向塞菲拉发出了警告。
看来，她已经开始习惯和塞菲拉相处了，语气比早上要亲切了许多。
“……你不能突然改变主意啊，姐姐。”
“放心吧，我不会的。我们肯定会留下一部分玩家，或者把他们拉拢过来，就像我一样。”
“那就好，不过，我不知道这是否可行。”
“只要有几个人就够了。”
塞菲拉目光灼灼地看着克莱尔和站在她身后的艾登，眼中充满了期待。
她想把这一幕分享给其他人，想告诉他们，艾登已经变了，这个游戏也和三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奇迹般的轮回，那该多好啊。
“……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去陪你的男朋友吧，我们玩家之间还有话要说。”
克莱尔慌忙辩解道：
“才不是呢。”
“艾登又不是女的。”
“你说话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那就去陪你的朋友吧，我们玩家之间还有话要说。”
“好，好吧……”
克莱尔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艾登身边。
明明是男的，也是朋友，干嘛要这么别扭呢？
塞菲拉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她压低声音，对独自坐在一旁的哈塞尔说道：
“你现在可以用你平常的语气说话了。”
“唉，好吧。”
“你住在哪里？m国？”
“我不是……”
“哦。”
塞菲拉由衷地感到惊讶。
“算了，没关系，m国家的事情交给我，其他国家就拜托你了。你只需要负责你能做到的部分就行了。”
“啊，好的，谢谢你。”
“对了，我还有件事想问你，虽然游戏角色不一定和现实生活一样，但没想到你居然……”
唔。
哈塞尔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塞菲拉的嘴巴。
他原本锐利的眼神，瞬间变得天真无邪起来，与他老迈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也难怪，毕竟很少有玩家会让自己的游戏角色和现实生活中的年龄和性别一致。
“……请你安静一点。”
毕竟，他在现实生活中，只是一个大学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