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地位（二）
“因为我？这算什么理由……”
“事实如此。”
“你说的这叫人话吗？”
塞菲拉想都没想就否定了艾登的推测。
这根本就不算是推测，简直是无稽之谈。
在现实世界中，游戏玩家的数量是由多种因素决定的，比如游戏类型、服务器等等。
虽然她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也知道玩家数量不可能像翻书一样说变就变。
“128人，这个数字确实很熟悉……”
一个人变成了三十人，三十人又变成了128人。
虽然这件事本身很有意思，但如果这些人都是玩家，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更何况，艾登身为npc，对玩家始终怀有戒心。
“艾登，你确定吗？就因为这个所谓的‘挑战任务’，玩家数量就会增加？”
“你所说的‘挑战任务’的数值每次大幅上升，都会发生一些事情。”
“三天前也是这样？”
“虽然那时候只有10。”
游戏中的挑战任务通常都会有奖励，毕竟没有奖励的任务，很难激发玩家的兴趣。
同理，艾登作为npc，如果他的某些行为会触发挑战任务，那么这些任务也理应有相应的奖励。
问题是，这些奖励的内容……
【4天后，最大玩家容纳量将从30人增加到128人。】
【从现在开始，未曾被破坏的事物，将有可能遭到破坏。】
这些奖励完全打破了他们所熟知的遊戲规则，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好吧。艾登，你打开ui，在这里等着。这件事看来需要从长计议，我去把哈塞尔也叫来。”
“哈塞尔？”
“就是在地下室遇到的那个老头！”
塞菲拉说着，起身走向另一个房间——也就是之前和洛奇、哈塞尔待在一起的那个房间。
既然这件事无论是npc还是玩家都不愿意看到，那他们最好还是一起想办法解决。
“等等，那个老头不是很难沟通吗？”
“啊，你说那个？”
艾登的反应表明，他也想到了这一点。看来，对于叫其他人或者玩家过来这件事，他并没有什么异议。
塞菲拉知道已经不需要再劝说艾登了，她眯起眼睛，狡黠地笑了笑。
“现在不一样了。”
“好了，人都到齐了。”
三个npc，两个玩家，五个人围坐在房间里。
从表面上看，他们是为了讨论玩家数量暴增这件事。
但实际上，他们还想借此机会，弄清楚艾登身上出现的新的游戏设定。
另一方面，他们也希望通过这次聚会，确认玩家之间可以成为盟友。
就这样，因为“玩家”这个词，这群原本毫无交集的人，破天荒地聚在了一起。
“大叔。”
“怎么了，克莱尔？”
“……其实，刚才你们两个说话的时候，我有一半都没听懂。”
其他npc也听得一头雾水，完全无法理解他们在说什么。
克莱尔苦笑了一下，低下头，耸了耸肩。
她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插手的事情。
正如她所说，如果不是玩家，确实很难理解刚才那些话。
“我说，老大，这帮家伙怎么又来了？”
“你到底是想夸我还是损我？能不能统一一下立场？”
塞菲拉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她手下的npc开始对她表示不满。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你倒好，把人家带出来，让他去偷东西，结果第二天就和追杀他的人打成一片。更离谱的是，在地下室随便遇到的一个老头，居然也是什么‘玩家’，你还和他称兄道弟起来了。”
“这，这……”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虽然我很感谢你把我从那个鬼地方救出来，但你好歹也跟我解释一下吧？”
“嗯……嗯，对不起……”
一向我行我素的塞菲拉，居然破天荒地向npc洛奇低下了头。
艾登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禁有些惊讶。
‘原来她在自己人面前是这个样子的？’
不只是艾登，其他npc也对塞菲拉的反常举动感到不可思议。
但实际上，这才是塞菲拉的本来面目。
她本来就不是那种能言善辩、性格强势的人。
而且，从收留洛奇到现在，短短四天时间里，她从未向洛奇透露过任何关于“玩家”的事情。
因为她觉得，这种事，告诉艾登一个人就够了。
“我，我这不是想把大家都叫来，好好解释一下嘛……你就别生气了……”
“好吧，我原谅你了。”
“……嗯？”
“我说我原谅你了，可以了吧？”
“好，好吧……谢谢你。”
虽然气氛剑拔弩张，但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
塞菲拉瞬间变脸，笑嘻嘻地站到了艾登身边。
虽然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但艾登还是觉得，她现在应该出一身冷汗才对。
而最后一位加入这场会议的玩家哈塞尔……
“嗯。”
他只是淡淡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脸上的表情比上次见面时要生动了一些。
看来，他现在真的可以正常说话了。
和上次见面时相比，他已经进步了很多，至少现在能听到他呼吸了。
不过，由于塞菲拉并没有和他深交，所以他们也不清楚他的性格和想法，这又是一个难题。
“好久不见。这段时间，你一直和塞菲拉在一起吗？”
“是的。”
“那就好。你能说话就好。”
好在，哈塞尔看起来还算配合，至少愿意听他们说话。
‘这样看来，他们应该算是友方，或者至少是中立的吧？’
接下来，就该进入正题了。
艾登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讨论玩家数量暴增的问题吧……不过，这里还有一个人不太了解玩家是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告诉他……反正除了你之外，我也没打算和其他玩家接触。”
“没关系，现在告诉他还来得及。”
艾登走到洛奇面前。
洛奇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显然还不知道这个“绑架”了自己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虽然塞菲拉是出于好意才收留了他，而且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恶意，但既然和玩家扯上了关系，有些事情，他就必须知道。
“至少，你应该知道，你的这位‘监护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吧？”
“我要是不知道，还会乖乖被她带到这里来吗？她当初可是强行把我掳走的，你觉得我能把她当成普通人？”
“……塞菲拉？”
“啊哈哈……那个，那都是测试，测试！后来我对你就很好了！我只是隐瞒了一下身份而已！”
“哼。”
洛奇白了塞菲拉一眼，艾登也忍不住跟着瞪了她一眼。
塞菲拉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嫌弃，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但她自己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后来确实对她很好啊，好吃好喝地供着她，还让她住在这里。”
“是，是啊……”
“要不是几个小时前，她突然让我重复一百遍‘老头’，我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被两人一唱一和地数落了一通，原本还兴致勃勃地想要加入讨论的塞菲拉，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了沙发上。
虽然从表面上看，这两个人更像是绑匪和人质的关系，但艾登却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洛奇，你知道玩家是什么吗？”
“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简单来说，就是一群不像这个世界的人，他们拥有特殊的能力，可以无视这个世界的规则，为所欲为。”
“啊……”
“你应该见过塞菲拉使用那种奇怪的能力吧？”
洛奇想起了塞菲拉使用“快速移动”时的场景，点了点头。
同时，他也想起了眼前这个男人用同样的能力追踪塞菲拉的画面。
“如果这样的家伙有成百上千个，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哇，那这个世界岂不是要完蛋了？”
“我们这次聚在一起，就是为了阻止这种事情发生，同时也是为了监视你的这位‘监护人’，防止她再惹是生非。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
洛奇再次点了点头。
现在，房间里已经没有不了解情况的人了。
“喂，艾登！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克莱尔，麻烦你帮我捂住她的嘴。”
“好的，大叔。”
唔唔，唔唔。
塞菲拉的声音被堵在了喉咙里，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艾登趁机向众人展示了自己的ui界面。
npc们，以及哈塞尔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在座的各位，都和玩家打过交道。就算不知道他们确切的定义，也应该知道他们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灾难。”
“当着人家的面说这种话，真的好吗？”
“无所谓，如果塞菲拉会在意这种事，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虽然还不知道哈塞尔会作何反应，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的情绪。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艾登，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而且……你们也体验过，他们也并非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怪物。他们的长相和行为举止，都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他们？普通人？”
“你和玩家相处了这么久，也没发生什么事，就足以证明他们是‘普通人’了。”
“……”
“我们也是一样。”
一个种族或组织中，不可能所有人都拥有相同的性格。
玩家虽然是后天形成的，但这个道理同样适用。
他们之所以到现在还活着，是因为那些玩家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滥杀无辜。
“但是，我并不认为所有玩家都和他们一样。为了这个世界，玩家的数量必须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现在有多少玩家？”
“30个。其中有三个已经离开了，所以现在只剩下27个。”
“才这么点人？这座城市里少说也有几万人吧？”
“噗。”
被捂住嘴巴的塞菲拉，突然发出一声不明所以的笑声。
难道她是在嘲笑这些npc，连几万个普通人和几十个玩家的区别都分不清吗？
不，与其说是嘲笑，不如说她是真的不知道。
虽然艾登不太愿意承认，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塞菲拉的笑声，确实戳中了他的痛点。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为你们演示一下，玩家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吧。”
“怎么演示？”
“我听说，玩家很擅长隐藏和偷窃。那么，反过来，他们应该也很擅长寻找吧？”
“至少比这里的所有人都擅长。”
塞菲拉的“保护对象”洛奇，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
看来，在他眼里，玩家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这也难怪，毕竟他接触的第一个玩家是塞菲拉，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也在情理之中。
但艾登不同，他亲眼目睹过玩家被杀害的画面，也亲身感受过玩家带来的恐惧，所以他绝对不会轻视任何一个玩家。
他必须让洛奇明白，玩家是一群多么危险、多么强大的存在。
“很好。那就让我来给你举个例子。”
艾登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
为了吸引洛奇的注意力，他特意挑选了一枚金光闪闪的金币。
他将金币高高抛起，洛奇的视线果然被吸引了过去。
啪嗒。
洛奇目不转睛地盯着金币，在判断出自己可以接住的瞬间，猛地伸出手臂，一把抓住了金币。
他用双手紧紧地握住金币，确认了这不是假币或者镀金的劣质品后，抬起头，却发现艾登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人呢？”
唰。
洛奇猛地转过头，习惯性地将整个房间尽收眼底。
沙发后面、天花板、地板，以及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他都仔细地搜寻了一遍。
塞菲拉正坐在床上，克莱尔也穿着那身白色的修女服，站在她的身边。
她们也在四处张望，但看起来毫无头绪。
洛奇扭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哈塞尔。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哈塞尔并没有四处张望，而是一直盯着某个方向。
难道说……洛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咔嚓。
艾登从洛奇身后出现，一把抓住他的右臂，将他狠狠地按倒在地。
这就是他解锁“隐身”能力后，苦练数小时的成果。
“和你不一样，我并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气息。我从未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也没有生活在那种必须隐藏自己的环境里。”
“……”
“但就算是我，也可以轻易地骗过你的眼睛。只要有系统的帮助，玩家就可以做到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这样的能力，可不是魔法能够解释的。”
洛奇被艾登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问道：
“你说这是玩家的力量……那你也是玩家吗？”
“不……”
艾登并不是玩家。
用他们的话来说，他是npc。
但是……
“我可能正在变成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