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伊丽莎白与达西先生 10
那天晚些时候，凯瑟琳·杜波夫人大步走进卧室，一本正经地嚷道:“亲爱的达西太太，好久不见了。”
“亲爱的姨妈，我的利兹今天过得很辛苦，您最好别这样打扰她！” 达西阻拦道。
利兹把身子往枕头上一靠，让自己舒服些。她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会成为一个累赘，不知道凯瑟琳夫人今天为什么要来看她。毫无疑问，是某个过路人匆匆离去，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这个卑鄙的女人。
凯瑟琳夫人在床脚停了下来，用她一贯挑剔的眼光打量着伊丽莎白。只是凯瑟琳夫人没有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好奇，而是带着鄙夷的神情，她还在为侄子娶了伊丽莎白这样的人而不是达西的表妹而不开心。但为时已晚，达西拒绝让步。
伊丽莎白微微偏了偏头。“夫人，真是太久没见了。”
“看来还是个固执己见、令人讨厌的小鬼。”凯瑟琳夫人轻蔑地吸了吸鼻子。
“凯瑟琳姨妈，真的有必要这样吗？”达西问道，不自在地挪了挪脚。
伊丽莎白突然想起了姨妈寄给她丈夫的那封信。不管信里写了什么，都绝对是凯瑟琳夫人今天来这里的原因，也是达西不想让凯瑟琳夫人进她的房间的原因。
她必须一劳永逸地查出真相。这件事几乎让他们的小家庭支离破碎，不能不查。
“我听说你给我丈夫写了一封内容相当丰富的信，凯瑟琳夫人。”伊丽莎白说，没有理会她尖锐的评论。
“你确实很有洞察力，年轻的女士，这确实是我来这里的原因。”凯瑟琳夫人嗤之以鼻，仿佛她不应该解释自己来这儿的原因。
伊丽莎白坐直了身子。“事实上，如果你注意到了的话，这已经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很多伤痛。”
“自私的女孩！ 你知道那封信的内容吗？”凯瑟琳夫人斩钉截铁地说。
“只知道你训斥了我丈夫，而他并没有犯错。他娶我是出于爱，而且对这个决定一直很满意。”伊丽莎白反驳道。
“傻姑娘，世上没有真爱。 没有人是为了爱情而结婚的，都是出于合适和对家庭的责任。 你知道因为我侄子娶了你，这个家族受到了多大的蔑视吗？”凯瑟琳夫人傲慢地说道，“你玷污了彭伯利，令人作呕，我甚至无法坐着马车经过这里，眼睁睁看着它已经堕落到何种地步。”
“凯瑟琳夫人，你真那么盲目，那么充满偏见，以为是我让你们蒙羞吗”伊丽莎白问道，心中怒火中烧。
“我最后一次听到的是你，而不是我使这个家族蒙羞。你对自己的侄子和女儿如此不待见，让上流社会非常反感，以至于他们想把你完全拒之门外。他们现在到您这里来的唯一原因，是为了缅怀你的丈夫以及他不幸赐予你的头衔。而你，原本应该是良好教养的典范！”
“你竟敢侮辱我，玷污我丈夫的名声！”凯瑟琳夫人勃然大怒。
“凯瑟琳姨妈，够了。”达西怒吼，紧紧抓住姨妈的肩膀，“我不能容忍你这样辱骂我的妻子。 她现在是您的侄女，是彭伯里的女主人。任何轻率的言语都无法挽回您想要挽回的一切。”
凯瑟琳夫人把身子从侄子身边挪开，极其轻蔑地瞪了他一眼。“从你和你表妹还是婴儿的时候起，我和你母亲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但你却违背了我们所有人的意愿。我敢肯定，自从你娶了这个胡言乱语的疯女人，你妈妈在坟墓里就已经翻了无数次身了！”
“她确实在坟墓里翻过身，但不是为我做的任何事。”达西严厉地谴责，“她会为你自去年结婚以来，对我、对我妻子、对你所接触过的每一个人所表现出的可耻行为而翻身。现在，管好你自己，否则我就只能请你出去。我不希望这个家再有任何压力！”
一时间谁也没说什么。 伊丽莎白在姨侄之间来回扫视。 两人都带着紧张、愤怒的表情，他们的紧张情绪弥漫了整个房间，甚至整个旅店。
伊丽莎白望着凯瑟琳夫人，不禁觉得这个女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刚被告知不能参加礼拜日教堂野餐的小孩。
凯瑟琳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转过身来，朝伊丽莎白走去。 面对凯瑟琳夫人充满穿透力的目光，伊丽莎白感觉自己绷紧了神经。她知道自己有足够的机智来度过难关，但在经历了下午那件奇怪而令人心烦的事情之后，她就不那么确定了。
“我很想挽回家族的声誉，达西夫人。”凯瑟琳夫人开了口。
“那可真是件大好事。”伊丽莎白讽刺道。
“别跟我说笑，达西夫人，”凯瑟琳夫人看似毫不在意。
伊丽莎白微微低下了头。“确实很抱歉，夫人，但我想我们家的名声已经很好了，就不劳烦您费心了。”
“别嘲笑我，伊丽莎白·达西。”凯瑟琳夫人面露危险。
伊丽莎白什么也没说。最好不要和这个女人纠缠太久，否则凯瑟琳夫人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而且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也知道，伊丽莎白，这个家族需要通过我们未来的孩子来延续荣誉。我已经告诉你丈夫了。 达西太太，如果你不怀上孩子，而且还是个男孩，你将面临丑闻和耻辱的风险。”
“我非常怀疑，一个不育的女人会这么轻易地给家族带来丑闻，凯瑟琳夫人。”伊丽莎白尖锐地反驳，“上流社会里有许多受人尊敬的女性，她们从未生育过孩子。”
“她们可是出生于上流社会，因此懂得如何不费吹灰之力就赢得尊重。”凯瑟琳夫人感叹道。
“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话的证据。”伊丽莎白有些得意。
这惹恼了凯瑟琳夫人。“我这辈子都没遭受过这样的对待！”她转向达西，“记住我说的话，达西，你可能要靠一个孩子把自己从这场侮辱中解救出来。”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也会感到欣慰，因为我会幸福地走下去。”达西冷静陈述。
凯瑟琳夫人没有再说话，冲出了房间，嘴里嘟囔着这个世界怎么了，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恶劣的对待。
她一走，达西就冲到伊丽莎白床边，坐在床沿，深情地抚摸着妻子的脸。
“亲爱的，我很抱歉，今天这么辛苦，你还得忍受我姨妈的怒火，我真替你难过。”达西的声音里带着关切。
“我希望她没有让你那么难过。”伊丽莎白笑了，“只要你在这里，达西，在我身边，没有什么能让我难过。我想她还在为我们的婚礼耿耿于怀，她只是想让我们后悔。”
“没错，你没有玷污家族的名声，利兹。大家都爱你如己出，就连凯瑟琳夫人的女儿也觉得你很讨人喜欢。”
伊丽莎白扑哧一声，“这倒是个安慰。我希望你别指望我像牲口一样，左右逢源，生儿育女。”
达西摇了摇头。“不会。如果我们真的有一窝孩子，他们的存在一定是出于纯粹的爱。”
伊丽莎白从枕头上爬起来，把额头贴在丈夫的额头上。 “如果他们真的是因爱而生，那你真是个幸运的男人，我的丈夫。”
达西好奇地看着她。 “你在说什么，我的利兹？”
伊丽莎白轻轻地吻了吻达西的嘴唇，许久才离开。“再过几个月，我们就要有孩子了。今早醒来时，医生已经告诉我了。”
达西咧开嘴大笑了起来。“我要当爸爸了？”
“是的。”伊丽莎白笑得合不拢嘴。达西的幸福是会传染的。
“这真是个好消息！”达西激动不已，“我得给乔治安娜和宾利写封信，然后我们得赶紧回家做准备。 然后我们一定要庆祝一下！”
“如果你非要坚持的话。”伊丽莎白附和。
达西俯身亲吻伊丽莎白的额头。“好好休息吧，利兹。我不想让你再劳累了。 我真不敢相信！我的利兹有了孩子！我要做父亲了！”
达西兴奋地冲出了房间，留下伊丽莎白一个人默默无语。
终于，伊丽莎白似乎是许久以来第一次可以在幸福和安宁中休息了，因为她知道她的丈夫永远不会让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