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伊丽莎白与达西先生 04
伊丽莎白坐进马车，看着父亲慢慢爬到她旁边的座位上。
他老了，伊丽莎白意识到，可能这辈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她不愿意去想没有父亲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他是她生命中的偶像，牢不可摧，坚实而永不改变。是他成就了今天的她。
马车缓缓开动，班内特先生让马儿迈着缓慢而稳健的步伐。父亲很少亲自驾马车，伊丽莎白断定他一定是想和女儿单独谈谈。
他们之间陷入了沉默，伊丽莎白希望这种沉默能一直持续到梅里顿。显然事与愿违，班内特先生清了清嗓子，瞥了他的二女儿一眼。
班内特先生最后开口了：“我得说，你今天晚餐时的举动让我很吃惊。”
伊丽莎白叹了口气。 “我很抱歉，爸爸。 我今天累了一天，威克姆先生在这儿也没帮上什么忙。而且还听说玛丽有了追求者，嗯，这让我很难受。”
班内特先生不禁笑了起来。“威克姆先生的确有这种气质。他似乎在说所有的注意力都应该集中在他身上。我敢说，见过他不止一两次之后，你就会发现他真是个自大的家伙。利兹，你居然会爱上过他，真是个奇迹。”
伊丽莎白回以微笑。“的确，我们都是爱情里的傻瓜，不是吗，爸爸？夏洛蒂以前总是这么对我说。”
“你的朋友夏洛特，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尽管如此，但我很高兴他俩在一起，安顿下来。他们很般配。”贝纳特先生说。
“我相信她的父母很高兴她不再是他们的负担。 我想夏洛蒂一定也很高兴，能够经营自己的家了。”伊丽莎白回答道，“不过柯林斯先生，大概并不是你所说的梦想成真。”
“你说得没错，我的女儿。如果他娶了我们的玛丽，我倒是会感到满足，你说呢？他们的性情太相似了，简直就像是同一个人。”班内特先生若有所思。
“你真的这么想吗，爸爸？”伊丽莎白忍不住问道。
班内特先生点点头，挠了挠下巴。 “我的确是这儿想的，利兹。玛丽如此恪守社会规则，柯林斯先生竟然一点也没注意到她。不过我得说，柯林斯先生的表弟，艾伯特·柯林斯上校，和先父非常相像。玛丽应该很高兴。”
“您真的认为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吗，爸爸？”伊丽莎白问道，“你还想和我们那可笑的表兄有更深的关系吗？”
“如果他能让玛丽幸福，我不会反对。”班内特先生坚定地说。
“可是，爸爸，您当初让莉迪亚跟福斯特家的人走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看看她现在落得什么下场。”伊丽莎白不想再加上一句“以及我们家族里的其他人”。
班内特先生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我想我们在玛丽身上不会犯和莉迪亚一样的错误。 柯林斯上校会严格遵守所有的规矩，他不会在订婚和结婚前私奔。”
伊丽莎白叹了口气，和他争论是没有用的。为什么总是很难说服一个男人做出正确的决定呢？不过话又说回来，有些女人也像她一样固执、冷静，她们会坚持自己的信念，哪怕是错误的。
到了她和丈夫住的旅馆，伊丽莎白转向父亲。“您要和我一起进去吗？我相信达西先生会很高兴再见到你的。就一会儿。”
班纳特先生愣了一会儿，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这次恐怕不行，亲爱的利兹。回家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而且天色已晚。请代我向他问好。”
伊丽莎白微笑着亲了亲班内特先生的额头。“当然，爸爸，我会的。我不会在这里耽搁你的，我知道你很讨厌城里。”
伊丽莎白从马车上滑下来，向旅店走去。班内特先生笑着看着他最喜欢的女儿，“哦，利兹，”班内特先生叫了一声，伊丽莎白回过头来。“你和你丈夫之间还好吧？你今天下午刚回来的时候好像有点不高兴。”
伊丽莎白笑了，“挺好的，爸爸。 我只是旅途劳顿，有点累了。”
班内特先生这才确信一切正常。他把帽子一甩，催马前行，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这是伊丽莎白当晚与家人最后的联系了。
伊丽莎白拖着疲惫的步子进来的时候，旅店的休息室里一片寂静。她扫视了一下休息室，注意到壁炉旁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她的丈夫在这里等她。
伊丽莎白走近一点，发现达西正在沉思，并没有注意到她进来。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想他姨妈的信，也想知道那个女人写了什么让这个男人如此心烦意乱。
她刚想说点什么，达西抬起头，对她露出了一个苦笑。他确实在思索一些事情，很严肃的事。伊丽莎白迫切地想知道他出了什么事，但她内心深处告诉她不要问。现在不是说正经事的时候，更何况现在是晚上。
“你回来了，亲爱的。”达西惊呼，轻轻地吻了吻伊丽莎白的嘴唇，“我都开始担心你了。”
伊丽莎白笑着摇了摇头。 “你知道我的家人是怎样的，达西先生。 他们不管在讲什么故事，都想告诉你他们的独家版本。”
达西哈哈大笑，从他胸口发出的低沉的笑声。
伊丽莎白情不自禁地跟着他笑了起来，很高兴听到他笑。他已经很少笑了，能听到他的笑声真好。
“威克姆先生今天也在，”他们一停止笑，伊丽莎白就说。
“威克姆先生？”达西的脸沉了下来。
伊丽莎白不确定地点了点头，她知道丈夫有多不喜欢他这个儿时的老朋友。“他和莉迪亚今天早些时候来过。我想这是莉迪亚的诡计，她想让我紧张起来。她肯定知道我们今天会回去。”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请到假的，”达西若有所思地说。
伊丽莎白笑道:“只有他才有这样的才能。”
“我想你是对的。”达西微微一笑，凑近了看他的妻子，又皱起了眉头。“你看起来有些憔悴，利兹。你确定你没事吗？”
伊丽莎白苦笑了一下。“我只是有点累了。今天真是漫长的一天。”
达西点点头，轻轻地挽起她的胳膊。“的确如此。我们把这些问题留到明天早上再说吧，好好休息。”
伊丽莎白任由丈夫带着她上楼，去了他们订好的房间。她太累了，只希望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