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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 章 撞怀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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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勖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握住慕良臣的手,“含情脉脉”的说:“既然如此,那你就把存下的银钱分三分之二给我吧!”

    慕良臣脸马上耷拉下来:“殿下,你是知道我的,谈钱伤感情!”

    谈感情也伤钱,所以大家最好什么都别谈。

    顾勖松开他,一巴掌呼过去:“那你跟我墨叽个啥?考试马上要开始了你还不去把治安抓好,一来就吃我的喝我的,还不干活!”

    慕良臣捂住被打得生疼的地方:“嘶,说了好几遍了别动手,别动手。你什么力气自己心里没数吗?”

    顾勖懒得理会他的装腔作势,转头对谢修说:“阿兄,现在就拨款,明日务必要让考生们都吃上热饭热菜,还是那句话,一定要管饱,读书也是体力活!”

    “诺!”

    不过,顾太子还真是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现在大晚上的还要去公干。

    顾勖看慕良臣还在:“愣着干嘛?你还不去接手治安的事儿?”

    公务上的事他不跟顾太子计较!

    至于私底下,看他怎么同顾太子讨回来。

    一时之间,院子里灯火通明,算筹摆了一地,腰间挂着书刀的佐官小吏们,捧着一摞摞的书简在两侧的房间来回进出。

    一名书佐跑来对谢修禀告:“相公,慕侍郎差人送来了他的银票,说是充入府库就好!”

    “嗯!嗯?什么?”谢修抬起头来,无比惊讶,“他还真给啊!”

    书佐还在等着谢修示下:“是的,还请相公定夺!”

    谢修示意:“那就充入府库吧!”

    “诺!”书佐退了出去。

    谢修轻笑出声,口是心非的慕侍郎啊,你说你又何必嘴硬呢?

    给个钱你还要和殿下呛两句。

    一忙活起来,不知不觉间竟然到了鸡鸣之时。

    一名盛京来的侍女走了进来,她叫谢清,是谢家的家生奴婢,一直在谢修院里伺候,所以出入不需通报。

    谢修来了衢州不久后,家里主子们把她千里迢迢的送过来伺候,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把她送进谢修的房里。

    她出言提醒道:“郎君,您该回去休息了!”

    谢修不停手里的笔:“无妨,殿下还在忙着呢!”

    谢清不满地嘟囔:“殿下自己不休息也就罢了,还不让郎君你休息,有什么公事不能白日里交代?”

    啪的一声,谢修将笔用力搁下,笔毛上的墨汁被弹出一个弧度,撒落在书案上。

    他目光冰凉的看着来人:“谢清,你僭越了,往后不必在我跟前伺候了!”

    谢清一生下来就在谢家,还得了随主姓这一殊荣,可想而知在奴仆中,她的地位有多特殊!

    加之谢修又是个好脾气的,从来没有跟他们这些奴婢仆人生气过。

    久而久之,她早就把自己当成谢修院子里的半个女主人了。

    此刻叫他一凶,当即眼眶就红了。

    她跪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清儿说错话,您怎么罚我都好,就是别不要清儿!”

    谢修丝毫不为所动:“谢清,我体谅你是个姑娘,从不对你的行为多加管束,但你当知,殿下不是你可以非议的!你往后不用再来此地,我身边也无需你的伺候,收拾收拾东西,回京去吧!”

    谢修这是要彻底与她划清界限!

    他不会不清楚她千里迢迢的被送过来,是意味着什么!

    她守在他身边十来年了,可就是入不了他的眼。

    她咬着唇,泣不成声:“郎君就这般狠心吗?清儿从六岁起就伺候您了,守了您十二年了,清儿是真心实意的,您为何就是不要我呢?”

    谢修垂下眸子:“我知道家里的意思,也知道你的情谊,一直疏远你却没有效果。今天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那我不妨讲明吧,我以前没有喜欢你,现在不会喜欢你,将来也不会喜欢你!回去吧,你父亲为我谢家立过功劳,我会告诉大娘子,让她替你寻个好人家,不会亏待了你。你若不想嫁人也可以,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随便你。但有一点,你没有机会走到我身边来,我早就打定了主意,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你,不是那个人!”

    好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好一个没有她,深情又绝情。

    谢清多年愿望一朝落空,她有些失控:“郎君既然心里没有我,那你为何要一直给我希望?你对我的那些好,都是假的吗?你关心我过得好不好,为我置办衣服首饰胭脂水粉,这些难道可以作假吗?”

    他记得,应该每次逢年过节每个奴仆都领了赏赐的吧,怎么就成了对她的偏爱了呢?

    谢修觉得好笑:“合着我平日里给的赏赐给多了是吧?我体谅你等为奴为婢实在不容易,想着多给你们一些傍身之物,到头来还是我还错了!”

    好!好!好!从来都是嫌弃俸禄不够的,居然还有人嫌弃给得太多的?

    殿下说的对,没有边界感的善意果然会让人生出非分之想。

    你觉得她可怜想多给些帮助,她觉得你爱她。

    她还能给出一套无人可破的歪理,若非爱意上头,你怎么不帮助别人就帮助她一个人呢?

    以后他要是还精准扶贫他就是狗!

    这个世界果然就是一本巨大的癫痫话本,侍女是癫的,慕良臣是癫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没好到哪儿去,也快癫了!

    等等,莫非这女人把其她人的那份给吞了不成?

    想到此处,他有点坐不住了,这要是真的,那可真是荒唐了,不得被笑话至死才怪!

    谢清脸色苍白的抬头:“郎君认为那些关怀仅仅只是给清儿的赏赐?”

    谢修有些火了:“不然呢?定情信物吗?你有的院里的丫鬟仆役都有,你这意思是他们都跟我定情了?”

    他体谅这些人年纪太小,在钱物这一块从不亏待她们,怎么就成了定情信物了呢?

    谢清摇摇欲坠,最后支撑不住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她以为她是不同的,所有人也认可她的不同之处,小姐妹们都敬着她让着她,结果现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幻想。

    “假的,怎么会是假的呢?您对清儿的好,清儿都当真了,为何会是假的呢?”

    这怨妇一样的调调,怎么就跟顾太子话本里爱而不得的男人女人们一模一样呢?

    谢修看得眼睛疼,眼睛疼完脑壳开始疼。

    “你的称呼错了,你应该自称你的身份,而不是什么清浊!”

    谢清仿若突然有了一股力气,爬起身来直扑谢修而去:“郎君,你别不要我,我只求留在你身边,不求别的,郎君可以娶一个外邦女子,为何不能留下奴婢?”

    看来殿下说的没错,那驴一天不干别的事净踢这疯女人脑袋了!

    谢修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忍无可忍之下冲外间大喊:“来人,把这疯妇拉出去!”

    轮岗的仆役刚刚到来,就听见值房里女人哭泣声和男人的吼骂声。

    他们也不敢贸然冲进去,万一里面正在办啥不见光的事,那可不好打扰。

    直到传来谢相爷的怒吼,他们才敢推门进入。

    为爱疯狂的女人简直是比过年的猪还要难抓,两个五大三粗的仆役废了好大力气才制服住她,制住的时候她又开始哀嚎,不得已才直接给劈晕过去。

    “弄走,本相再也不要看到她!”

    仆役傻眼:“敢问相公,弄到哪儿去?”

    谢修飙了:“爱去哪儿去哪儿,别碍着我眼睛!”

    他此刻就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两名仆役苦哈哈的把人叉出去,正不知该如何处置的时候就看见了慕良臣急吼吼的过来。

    他们就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样:“见过侍郎,还请侍郎教我们。这女子惹怒了谢相公,相公说拖出去别碍着他眼,但她在谢相那里地位很是特殊,属下等拿不定……”

    慕良臣拿折扇一人敲了下脑袋:“你们笨不笨?找个房间关起来就是,等他怒火平息下来自然就会作出定夺了!”

    仆役得了个主意,迫不及待的将手里的人丢进一间小屋子,二话不说从外面锁上门。

    真是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但她恶心人。

    谢修坐在主案上拿起一册书卷却看不进去,这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的感觉让他暴躁得想锤人。

    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小师叔何故发这么大的火?”

    谢修有些惊讶:“你来干什么?”

    慕良臣打开折扇在胸前摇了摇:“你这么大的动静,府里何人不知?”

    一听就知道,是下面的人去搬救兵了,结果搬到慕良臣身上去了。

    谢修搁下书册:“你也看见了,事情平息了,你可以回去了!”

    慕良臣干脆自己坐下来:“小师叔真是绝情,我可是殿下叫过来帮你的,结果我从进门开始,你连口水都不给喝就要赶我走?”

    谢修看见这痞子样就头疼:“你要水喝,那你帮上忙了吗?还有,殿下交代你的事情你都完成了?”

    慕良臣比了个ok的手势:“做完了,不就是换防嘛,这点小事我天天做,包完成的!”

    德性,这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到底是跟谁学的?

    谢修懒得再看,再看下去他眼睛疼,干脆重新埋头案牍:“那你应该回去休息,赖在我这里不走算怎么回事?”

    慕良臣往后一仰:“殿下在出春试考题,人已经暴躁得不像话了,刚刚我去交差的时候,刚好碰上你门前值守的仆役跑去找他救命,说你这里闹得不可开交,我怕他来了直接动刀子,就把这活揽过来了!”

    太子殿下不擅长处理这些后宅之事,何必让他头疼!

    谢修才抬头看他:“这事,劳烦延年为我保守秘密!”

    慕良臣了然的点头:“知道知道,终归还是你身边长大的姑娘,你不想置她于死路,可以理解,不过我提醒你,后宅妇人算计之心的阴毒,未必就比朝堂上差!”

    那姑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背后绝对少不了她人的推波助澜。

    试问封建王朝的一个家生奴婢,有什么胆子敢直接对主子示爱。

    且不说家法不许,礼法不允。

    就那般似被夺魂一样的举动,绝非是一个从小长在深宅大院里的姑娘能做得出来的。

    两种情况。

    第一,此人换了个芯子。

    如果有一道灵魂,她或者他秉持着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尊卑有别的想法,取代了原来的主人,做出一些疯魔的举措,再正常不过了。

    第二,此人因为某些事而被所有的同伴孤立起来,采取捧杀的法子取她性命。

    比如说,平日里仗着主子给的一些小权利,去无限度的为难别人,偏偏大家都是奴仆,拿她没有任何法子,就只能选择隐忍蛰伏,把她捧得高高的,高出她原本的阶层,那时候只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到来,瞬间就能要了她的命。

    当然,也有例外,或许她不曾为难过别人,但她瓜分了别人的利益,所以那个别人就采取这样的办法,除掉她。

    就是不知道,这姑娘属于哪一种喽!

    谢修炸毛:“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只是平日多加赏赐罢了,她有的别人也有,又不是独她一份。别的奴仆接了赏赐也没见谁像她这样,跑出来就特么的说老子爱她!”

    慕良臣直起身来:“那她平日里有什么古怪之处吗?比如说言行举止有些怪异,时不时就说些奇怪的话,什么女主角男主角之类的?”

    谢修没好气的淬他一口:“老子又不跟她长时间待在一起,你问我我问谁?”

    慕良臣一哽,甩了个眼刀过去:“你是不是der?她身边没有其她人吗?你不会问她们呐!我就纳闷了,你说你一个经略国策的人,怎么一遇到这种事情,你就智商下降呢?咋滴,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也是零吗?”

    确认过眼神,就你慕良臣特么不是人!

    谢修抓起一卷简牍丢过去:“爱你大爷,你真是眉毛底下挂两蛋,只会眨眼你特么不会看呐?我说了我跟她不熟,我压根没记住她们长什么样子,到了时间都会放走的,老子又不是种马,见到个女的就想收入房里!”

    谢某人这是破大防了呀,屡屡口出粗鄙之语。

    慕良臣一把抓住丢过来的简牍:“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我其实能理解你,就好比你资助了个学生读书,结果她见到你不说感恩,吵着闹着非要以身相许,要做你家的女主人。还说你就是因为爱她才资助她,这换谁谁都膈应!”

    谢修虽然听他的话一知半解的,但大概就是那个意思。

    “知道你还在那里叭叭不停?这事不落你身上你就不知道有多恶心是吧?”

    慕良臣安抚道:“是我的问题,我道歉!”

    又起身走到谢修身边给他捶肩,软了语气:“我玩闹没个分寸,是我的不是,小师叔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一般计较了!”

    谢修一脸莫挨老子的表情,拍开他的爪子,指着门边:“滚!”

    慕良臣收回爪子:“好嘞,我这就走,别生气啊,笑一笑,十年少!”

    刚屁颠屁颠的走到门口,又听见谢修打击人的声音:“这天气也不热,你拿把破扇子扇来扇去的,你以为你是诸葛武侯啊?”

    良臣效亮,学了个四不像!

    慕良臣回头瞪他:“我告诉你啊,踩人别踩痛处啊,小心我跟你急眼!”

    不知道他偶像就是那位天空中最亮的星星吗?

    要不要这么打击人?

    谢修抓起杯子欲要丢,想了想这是殿下特意寻给他的,凭什么扔给那小子。

    没好气的让他滚远点。

    等人走远了,他才笑出声来。

    就这德性,王子栴是怎么忍得住没打他的?

    东方既白。

    顾勖鬼鬼祟祟的跃上墙头,呲溜一下又跳了下去。

    他琢磨了一晚上的春试题,肚子实在是饿得发慌。

    还是先出来填饱肚子先!

    猫着身体挨着墙一通小跑,就怕让侍卫看见,去报告给谢修。

    好死不死视线受阻直直撞人身上去了。

    “哎呦!”撞得他鼻子发麻,眼泪花都出来了。

    “公子,你没事吧?”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那被撞的人还伸手欲搀他。

    这声音,忒好听了!

    抬头一看,这人,这人,世间竟然有这么好看的人。

    素缎锦袍,蓝色素纱上仿若带着清晨的水气。

    面如冠玉,眉若弯月,目含秋水,顾盼神飞。

    比之古画里的子都宋玉之流,亦是不让。

    “我没事,没事!”顾勖摸摸鼻头,暗自称奇。

    那人对他温和一笑:“那就好,公子欲往何处去?”

    我能说我偷溜出来,是因为肚子饿了?

    事实证明,能!

    “我有点饿了,找点吃的!”

    “在下是从朱雀大街过来的,那边已经开始朝食了,要不要我带公子前去?”

    这人是谁?他要干嘛?闲的没事干吗?

    顾勖用眼角余光打量他:“公子应该是往官府去的吧?你有时间?”

    那人摇摇头:“在下是来寻人的,此刻太早了,他应该刚刚起身,还没有上值,刚好,在下也有时间吃个朝食。”

    听这语气,许是家中有人在官府任职,那他干嘛不直接去家里寻?

    不过,这是强行要跟去啊,来的时候不吃,现在突然又想吃了!

    绝对有诈!

    不过随便,反正在衢州,没人能掀风作浪!

    想到此处,顾勖决定会他一会:“在下周卫星,劳烦公子了!”

    周卫星吗?有点意思!

    那人眼里兴味盎然,施了一礼:“在下甄溱,见过公子!”

    真真?我还假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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