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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筹备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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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房景怖对二叔的教导,就句句都放在心上。

    他对房子德的感情,有一种温暖如父的感念。同样,他对教导自己的师傅柳永,也有着类似的感情。

    房子德走开了,房景怖继续去做下一件瓷坯。他年轻有精神,似乎不知道疲累。

    房景怖心里清楚,自己只有在手中打磨出上千件、上万件的坯胎出来,才能练就那份炉火纯青的制坯技艺。

    二爷转头看了一下制坯房,发现柳永不在。

    他本来有事要交代于他,但现在没有看到柳永,房子德就走出制坯房,想到室外去呼吸一下清新空气。

    他已不知自己有多久没有放空心绪了,将那份心静下来,认真领略一下周围的美色美景。

    这段时间,思念和追忆将他整个身心都禁锢了。

    二爷一路走着,不觉然间就走到房家后花园这边来。

    此时正是一年当中最好的时光春时,外面阳光如春,似一股暖流轻轻拂在二爷身上,他将疲惫的身心松弛下来,陶醉在这股暖流中。

    房子德就这样漫不经心的走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了。

    就在他沿着幽径静悄悄的往前走时,他恍惚听到前面有人在低语。声音很轻,听不出来在说什么,但能感觉到像是在喃喃自语,话语中尽是柔情蜜意。

    二爷判断,这一定是哪对有情人在轻声低诉。因为这种感觉,这样的时刻,他和二奶奶,何尝不经常是如此呢?

    二爷不忍去细看,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候。

    但那种窃窃私语似乎就在不远处,二爷不想去看,但内心却又想看一眼,到底是哪对有情人,掩饰不住这份情不自禁的浓情蜜意。

    二爷又往前走了几步,他抬头看时,却看到,是柳永和三房院的春晓在一处。

    在这之前,二爷似乎也隐隐耳闻过,柳永和春晓这丫头处在一起了。他当时只当是空穴来风,下人瞎讲。今天看到,方才相信二人果真是两心相许,互相爱慕。

    只见二人正在树下相依而坐。春晓正将一块糕点送到柳永的嘴唇边。

    这种情形,二爷见此,不觉神伤。

    一个人心中爱慕一个人,所有的时刻,所有的付出和给予,去与留,难道都不是有另外一个人,心中深爱的人如影随形吗?

    看到好看的景致,想一时依偎着他,同他分享眼中所见,心中所想。

    看到好吃的食物,恨不得一起送到他嘴边去,同他一起,分享舌尖上的味蕾感受。

    心中想到他了,恨不得一时就出现在他眼前,见到这个人。

    心中想要去哪里了,唯恐他不晓得自己何去何往,凭空多了一份担忧和牵挂。

    你爱着那个人,那个人就是另外一个你。

    你不舍得打他,弃他,又怎会一别两宽,此生再也不能相见呢?

    二爷看到眼前的一双恩爱人,不由得又想起二奶奶来。

    当斯人消逝,这份追忆和思念,又该往何处去倾述呢?

    你在遗信上说,爱里是没有仇恨的,真正的爱里,只有理解,只有慈悲。

    然而,你可知道,你的这份豁达,愈加让活着的人,无端生起一股恨意。二爷只恨自己,从来不曾走进过二奶奶心中去,从未真正看懂她,没跟她好好聊一聊。

    念在可怜他二爷的份上,留下来,一定要活在这个世上。

    二爷一直觉得,活的坦率、坦然,又清醒的二奶奶,并不是生无可恋,并不是无路可走非得选择这条路。

    她一定是心里有苦没有人诉说,一定是有憋屈没处去讲。

    她的心结,二爷自责自己没有帮她解开。假如二奶奶允许二爷走进心里去,解开了那个结,她一定不会天涯撒手而去。

    二爷的思绪,犹如被风吹皱的心湖,逐波荡漾。他无心再四处溜达,又朝着制坯房走去。

    就在二爷出外的这段时间,房景怖又完成了一件瓷坯。现在,他不但作品完成的上乘,在速度和时间的控制上,也能很好的把握了。

    二爷也坐下来打磨瓷坯了,二人就这样忙碌着。

    不一会儿,重山到制坯房来,喊二爷回二房院吃饭去。

    “饭,我都给您端到了二房院,二爷回去吃吧。”重山对二爷说。

    房家一直秉承着这样的习惯,除非有重大事情,有重要消息要宣布的时候,房老爷才会召集房家上下老小,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平常一日三餐,都是由厨房将各院的饭食分配好了,由丫鬟妈妈们送到各房院去。

    这些天,照例是重山将二房院的饭端到二房院,重山每次喊二爷回家吃。

    这些天,二爷不管吃什么饭菜,都是吃不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心思忧虑加上不能好好吃饭,二爷房子德就显得清瘦很多。

    “现在还不饿,不回去吃了。”这次,二爷直接回绝了重山。

    重山张张嘴,她想劝二爷几句,但见二爷又低下头忙自己手上的事,重山便也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制坯房,又往二房院走去。

    旁边的房景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

    见重山离开了,他走到二叔的身边来。

    房景怖对二爷说道:“二叔,身子要紧,该吃饭了,还是先回去吃饭吧。”

    “今天不饿,少吃一顿无妨。”

    “话是这么说,但二叔一旦起开了这个头,就会经常与饭食过不去,不想吃时,就会以不饿来打发掉一顿饭。”

    二爷听闻房景怖的话,顿时觉得这孩子年纪尚轻,但讲的道理倒是深刻老成的,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人所想所言的。

    二爷又见房景怖一本正经的跟他讲的样子,忍不住,他轻声笑了。

    见二叔笑了,房景怖又对他说道:“二叔都笑了,还有什么事装不下,吃不下?民以食为天,人以一日三餐为重。认真对待一日三餐的人,必定就能在心中,认真对待其它事。”

    二爷看了景怖一眼,笑着问他:“这是你自己悟得的道理?”

    景怖笑了笑,他对二爷说道:“难道二叔小的时候,没听爷爷说过这样的话吗?这都是爷爷以前告诫过我的,我以前不明白,现在到了一些,的确从这些教导中感受到了它的益处。”

    二爷知道,对于房家这个长孙,房老爷自他小的时候就倾心教导,像这种道理,房子德都没有听老爷跟他讲过,都被老爷拿来用在了教导房景怖身上。

    又或许,房老爷也曾教导过他吧,但二爷从未在意,早已经忘到了脑后。

    这次,二爷听从房景怖的劝告,他放下手中的活,站起身子说:“你说的对,人是铁饭是钢,我这就回去吃饭。”

    看着二叔的背影,房景怖欣慰的笑了。

    三爷这边,自从那日被苏大人催促,他便不敢怠慢。将迎娶一枝红的事当成重要的事来办。

    但是,他房子施毕竟是迎娶二房,三爷心里也是没底,便不敢大肆张扬着去办。

    因为在房家大院,房老爷的几个儿子,目前都是一房一室。还没有谁将外头相好之人迎娶到房家来。

    他三爷这次迎娶一枝红,算是开了个先例。

    更何况,他娶来的这个人,还不是一般的女子,三爷也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三爷已经征得三奶奶的同意,比三爷更着急这件事的,竟然是三奶奶,她倒是比三爷效率高的多,私下里,她已经在各方面都开始筹备着那天的大喜之事了。

    因为,三奶奶想早一点看到一枝红嫁过来,只有她来到了房家,她身后的金银财富才会紧随而至。

    到时候,这些金银归了三爷,归了三房院,不就是归了她三奶奶吗?

    她要让这些金银一点点的都改了姓,换了主人,最后都归属到她三奶奶的百宝箱里。

    她有这种底气,想到这种底气,想到这里,三奶奶常常都能笑出声来。

    现在,她每日里支使着春晓,还有金科,将该收拾的屋子收拾好,打扫干净,将该置办的物件一起都去置办好了,直把二人每天支使的团团转。

    那金科惯喜这种置办跑腿之事,他早已风闻三爷要迎娶庆元春的一枝红。而一枝红,在苏大人面前也是有脸有面的一个人。金科早已在心里盘算着,他要是将一枝红顾全好了,不怕将来这种种好处不找上门来。

    金科在心里想道:“我做好一点,我讨得哪一个人的欢心,都会收获不一样的好结果。到那时,我金科还怕在这房家,在三爷身边混不开吗?”

    因为有这层心思,金科为三奶奶办起事来,主动积极,每日里跑里跑外,忙的脚不沾地似的,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

    直让三奶奶提醒着他,可别被我安排的事给累着了,到时候,可不好给三爷交代。

    “您就擎等着吧,三奶奶安排的事,金科一定给三奶奶办的漂漂亮亮。”金科拍着胸脯,不忘在三奶奶跟前赚个脸面。

    春晓那边,凭空多出来很多事情要去安排,三奶奶又催促着她购买嫁娶的一些女红回来。刚开始她很是迷惑,后来是金科多嘴,告诉春晓三爷要娶个二房回来了。

    金科添油加醋,在春晓面前吹嘘起了一枝红来。

    他告诉春晓,这个一枝红,可不是简单的女人,她可是当今京城最有名的庆元春的头牌。就连当今圣上都曾流连忘返为红颜。就连嫁给三爷,都是皇上准许的。

    据说,皇上还要赏赐给一枝红一大笔金银呢。这笔金银,估计一枝红这辈子也花不完。

    春晓听金科说的起劲,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不懂这种头牌的女子怎么会想到嫁给三爷,她更不懂的是,一向是醋坛子的三奶奶,这次竟然是没风没雨的允许了三爷迎娶新人,并且,她比三爷还更着急的,急着筹备起这件大喜之事来。

    春晓不懂,她想不明白,但也无人可问。她只是每天做着三奶奶交代的事,每天只累的连腰都直不起来。

    其实,在春晓心中,她是有一种消极抵抗,有种不屑参与,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鄙夷的。

    她有这些情绪在,但她又没有修炼到家。

    她的这种不屑,这种鄙夷,都被时时观察着她变化的三奶奶,瞧了个明明白白。

    于是难免的,三奶奶又想用以往那些招式来对待春晓。恶语中伤,甚至怒在心头,随手抓起什么就向春晓投掷过去。

    但现在,三奶奶突然多了一种心思。她提醒自己不能再用以前的态度对待春晓了,不久的将来,她就是苏大人的女人了。

    而三爷在造办处,可都还指着苏大人干事呢。三爷都得抬头高看苏大人一眼,等到春晓嫁到了苏府,我三奶奶以后还得尊她一声苏夫人呢。

    这么想着,三奶奶对待春晓的态度立即和气起来。她装着没看见春晓脸上洋溢着的不屑和鄙夷之神情,一脸喜气的查看着春晓购置回来的东西,破天荒的还夸奖起春晓来。

    在三爷即将迎娶新人前夕,三奶奶竟然还有如此明媚心情,任是春晓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就这样紧着赶着,还没有等到三爷插手,三奶奶就已经将大喜之日用到的物品全部置办到位,在细枝末节处都已想好了落实执行。

    这一日,三爷归家来,三奶奶便引着他来到一间收拾好的新屋子里去。

    三爷细看时,但见这间屋子,已经完全按照洞房的设置,装扮的喜气又贵气。

    室内陈设的家具,全是上好的红木制作而成。柜子,桌子,梳妆台,百宝箱一应俱全。

    喜气盈门的喜床上,放置着锦绣缎被,红帐之上,贴着龙凤双喜。就连一些显眼的地方,比如梳妆台上,也都有龙凤双喜纹饰。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三爷满意的看着,眼中不觉然间就流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三奶奶辛苦了。”三爷笑着和她说道。或许,这也是三爷多年以来第一次正面的肯定她吧。

    三奶奶笑了,她轻声笑语对三爷说道:“三爷过奖了,这本来也是我做为房家三奶奶,应尽的份内之事。想那妹妹在外头,一定是早盼着到这三房院来伺候三爷。想到这一点,我便不能有半点的拖延之心,只想着赶快把这件喜事办妥当了,三爷这边,也好给苏大人有个交代。苏大人那边好交代了,他在皇上面前也能有个好说辞。这都是环环相扣的事,我想到这些,就更加由不得自己的性子做事的。”

    三奶奶说着,扭头看了一眼三爷。像往常一样,他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但三奶奶看的出,他眼睛里,嘴角边,藏着一丝不易被发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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