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愿意为我跳支舞吗？
“你该死！”
林薇气势暴涨，猩红的衣裙像血压一样翻腾，怒火和杀意宛如实质一般透体而出，发丝比任何一次都快地射向耿直。
耿直再也没有一丝躲闪的力气，伸手扶着塑像等待发丝的到来。
“在我的楼里，敢打我的人？”
声音响起，林薇的发丝离耿直一步之遥，却再难寸进。
林薇的动作像时间定格一样停滞在空中，身体不受自己的支配，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几道萤光自窗外飞来，在陈冉身旁绕了几圈后钻进陈冉身体。
陈冉整个笼罩在银白色的微光里，洞穿身体的发丝如冰雪消融般消失不见。
窗外的月光照射在陈冉绝美的面容上，随手制服强悍林薇的女鬼亭亭款款走向耿直。
陈冉伸出右手腼腆一笑：“魂魄补全了想起很多事来，虽然我死了，但是那天你救了我，这种感觉很奇妙，我是陈冉，好久不见，耿直。”
耿直若有所悟，黑色笔记本上的一句话闪过脑海，自业得自果，众生皆如是。
轻轻握住陈冉伸出的手，耿直柔声开口：“你好陈冉，我是耿直。”
因果交汇，一边是共同经历了生死，一边是了断了生前的业果，两人今天第一天认识，却像多年不见般相互问候，就如陈冉所说，这种感觉很奇妙。
熟悉的暖流自衣袋传来，来自黑色笔记本的提示如期而至。
“呵呵呵，有趣有趣。”
耿直还未来得及松开陈冉的手去查看黑色笔记本，一个阴阳难辨的声音自脚下的塑像头颅传来。
陈冉带着耿直向后飘飞，塑像头颅幽幽来到林薇身旁。
“林薇破不开我的控制，你是谁？”
陈冉警惕地盯着塑像头颅的一举一动，这么长时间让陈冉毫无察觉的存在来头必然不小。
塑像脸上的材质一阵搅动，和林薇有些神似的五官挤在一起，错乱过后重新组成一副陌生面孔：“啧啧啧，没想到一年多的谋划败在一个普通人手里了。”
塑像脸上满是可惜的表情，说话却带着并不在乎的语气。
塑像头颅轻轻碰触林薇身体，林薇瞬间恢复行动能力。
“我……”林薇的脸上充满畏惧，刚一开口就被塑像头颅打断。
“我以为你是个可以培养的，可惜了。”
说完塑像目光投向耿直：“我记住你了，这个楼我得不到就没必要留着了，给你们留点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塑像头颅应声落地，陈冉心头猛地升起一股危机感。
电光火石之间，陈冉的长发缠绕住耿直的身体。
诡异的波动自塑像头颅散发而出，距离最近的林薇来不及惨叫就消失在夜色里。
陈冉运起镜中世界教学楼所有的力量抵抗着灵魂上的伤害，波及到耿直身上的部分被长发一一吸收。
“陈冉！”
被发丝包裹成巨茧模样的耿直动弹不得，焦急地大喊着陈冉的名字。
“你救我一次，我还你一次，以后有机会再救我呀。”
陈冉直直地望着这个刚认识一天的老熟人，泪水自眼眶止不住流出。
伸手抹抹脸上的泪水，陈冉手掌伸向耿直方向：“看，只有眼泪没有血。”
感知里镜中世界在点点崩坏，直到最后一块砖石化为泡影，塑像头颅散发的波动随之停止。
以镜中教学楼为根基的陈冉身体变得虚幻，在夜色里摇摇欲坠，包裹住耿直的发丝垂落在地。
“陈冉……”耿直虚弱地坐在地上，无力地抬起手臂想触摸一下陈冉。
“别说话，可以帮我梳梳头吗？”
陈冉灿然一笑，语气一如柳树下的模样，虚弱颤抖的尾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别样情绪。
耿直取出那把遍布裂痕的檀木梳，轻轻撩起陈冉如瀑般的长发。
“外边好黑，我以前都不知道鬼也怕黑。”
“嗯。”
“你也是本地人吗，这么小的城市我都没见过你。”
“嗯。”
“今天的月亮不圆。”
“嗯。”
“……”
“……”
檀木梳上的每一道刀痕都在告诉耿直，自己实实在在见证了眼前人的四年的时光。
在那个世界里耿直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她，而在这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点消失。
“你跳舞好看，你自己开心，我看了也挺开心的。”
“嗯……”
“再跳一个？”
“好~”
红色马面裙，白色上衣，如丝如瀑的长发，月光下透过陈冉的身体，翻飞的灵动身影如月亮上的精灵。
“真好啊。”
耿直喃喃自语，眼神逐渐模糊失焦，一支舞终了的陈冉来到耿直面前，学着耿直为自己擦眼泪的动作轻轻揉着耿直的眼眶：“总哭鼻子不保养皮肤要皱巴了。”
耿直几次想努力翘起嘴角都没有成功，声音沙哑语带埋怨：“就这么走啊？舍得吗？”
陈冉压抑已久的情绪彻底释放，扑到耿直怀里放声痛哭：“谁舍得啊。”
哭声持续了很久，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天际，陈冉的身影变得几乎透明。
蜷缩在墙角的耿直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胳膊，轻轻抚摸着陈冉的头发露出笑容：“既然舍不得啊，那起码再陪我活三天？”
耿直蘸着手臂伤口上的鲜血，轻轻在翻开的黑色笔记本尾页划过。
“还好赶上天亮了，暂时不能陪你死一下了，下周再说。”
松了一口气，耿直从没觉得早晨的阳光这么迷人。
七月十七日，月光下的舞蹈惊心动魄，是否有人为她的故事动容？
获得卖家芳心，存活至天亮，增寿一算，得口业一，身业一，余业二。
没有过多关注黑色笔记本上这些变化，耿直在心里默默感受着和另外一样东西的联系。
坐东朝西的戏台：价值二算，因果了断，无吉无凶。空空如也的戏台，没有演员也没有看客，它或许也希望有一天能热闹起来？
镜中界的戏台上迎来了第一位女主角，三日内邀请朋友前来观看演出可延寿一算。
最让耿直意外的是黑色笔记本又多出一页，上边画着一个月光下跳舞的姑娘，红裙长发美艳动人。
“你好，我是耿直，你愿意做我的女主角，为我跳一支舞吗？”
他提问，然后她点头。
“那接下来，我们该去找找观众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