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直播
“可以帮我梳梳头吗？”
尽管耿直的反应已经足够迅速，听到声音第一时间拔腿向外跑去，但仍是为时已晚。
那柳条中夹杂着的发丝末端，已在不知不觉间刺入耿直的后背，就像是本来就长在他的皮肤上一样。
轻轻拉扯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更多发丝缠绕上来，已经把耿直牢牢捆在树上。
耿直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都被寄生生物一样的发丝占满，只留出眼睛被发丝刻意避开。
只能轻微抬头的耿直看到他毕生难忘的景象。
整棵柳树就像一顶巨型的假发，发丝涌动着汇集在柳树顶端，而所有发丝的源头，是一颗长在树干上的人头。
人头缓缓移动到耿直面前，白皙的皮肤上精致的妆容，衬托着绝美的容颜是耿直生平仅见，嘴唇上一抹妖异的鲜红成了耿直眼睛里唯一的颜色。
“你都要死了为什么要走呢，可以给我梳梳头吗？”
平静的声调里听不出任何威胁的语气，仿佛就像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我是活不久了，你为什么在这里呢？”
耿直咧嘴一笑，说话牵动了脸上的发丝，笑容变成咬着牙倒吸一口凉气。
“呵呵呵。”一阵笑声自人头上传来：“有趣，你不怕吗？”
缠绕在耿直身上的发丝猛地收紧，耿直卧着檀木梳的右手顿时一僵，顺着发丝梳头的小动作顿时停止。
“我是真的没几天好活了，今天来这里，是来给你带个话。”耿直露出痛苦的神色，勒在皮肤上的发丝周边已经渗出血珠。
“哦？”耿直的话引起长发女鬼的好奇，饶有兴致地看着耿直：“敢说谎，可是马上就要死哦。”
“顾盼说，她有点想你了，陈冉。”
耿直曾一直以为自己要面对的是林薇，直到看清女鬼的面容，才确定不管是自己要收货的目标还是顾盼口中最好的闺蜜，始终都是眼前这个仅剩下头颅的长发女鬼，陈冉。
“你认识盼盼？”
长发女鬼平静的语气有了明显的波动，短短几个字带着痛苦和哽咽。
耿直身上压力骤减，右手轻轻举起檀木梳：“这就是顾盼告诉我的”。
“她……还好吗？”
“她很好，就是时常想起你。”
“那就好，那就好……”
陈冉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如今和最好的朋友早已阴阳两隔，喃喃了几句后彻底收回耿直身边的发丝，一颗头颅化作黑影向着远方飞去，隐入无尽的夜幕里。
熟悉的暖流传来，耿直掏出黑色笔记本，首页上的文字出了些许变化：
七月十七日，收货而未得好评，得业力一。
自业自得果，众生皆如是，余业：一。
望着陈冉飞走的的方向，耿直一脸复杂，他的任务是来收货然后收一个卖家的好评，而今故事的主角飞走了，自己的任务还得继续。
看方向，是飞去艺术系教学楼了。
想起楼道里还有一个厉鬼林薇，她可不像陈冉这么好说话。
正当耿直又一次进退两难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犹豫了一下耿直停下脚步按下接听键：“喂，王哥。”
“兄弟你在哪呢，哥哥我已经到平城大学了。”
耿直没想到王哥会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到达，计划被打乱让他生出不好的预感：“不是晚上十二点吗，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不是哥哥我不准时，是李镇他不讲武德呀，说好的十二点，他悄悄提前来了，要不是他那边有哥哥我的眼线我把这孙子给截住了，这次可就亏大了。”
王哥言语里透着一股得意，旁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冷哼声。
“我在平城大学了，那你们现在在哪呢？”
耿直语带焦急，如今只能先找到王哥，把他们引导到远离艺术系教学楼的方向。
“这是哪来着，哦，艺术系教学楼一楼。”
“你们在那里等着我，千万不要乱走动，我马上到。”
在说出最后一句话前耿直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拎起露营铲，向着艺术系飞奔而去。
手里的黑色笔记本上剩余的业力加在了身业上。
体质又一次得到加强，奔跑的速度也快上了几分。
依旧是熟悉的教学楼，依旧是四楼窗户亮着灯。
耿直一把推开大门走了进去，迎面看到十来个人分成两拨，站在一楼大厅里对峙着。
人群里找到王哥熟悉的身影，手拎露营铲的耿直显得面色不善。
“这人谁啊，看着挺不好惹的。”对面一拨人里有人小声议论。
耿直没着急跟王哥说话，先是打量起对面的人。
为首的是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夏天还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脸上的浓妆像是要上舞台的演员，眯着眼侧目审视着新进来的耿直。
男人身后站着四个穿着花哨的年轻人，手里拿着各色直播设备，刚才出声的就是其中一个手持补光灯的年轻人。
王哥是个中年胖子，手里拿着一块白色毛巾不停擦着汗，怪声怪气地开口：“兄弟啊，这位可是我跟你提过的，我们平城市大名鼎鼎的户外探险主播，李镇李大主播，那可是抄得一手好创意呀。”
李镇没有理会王哥的阴阳怪气，冷冷地开口回应：“本事不济就说人抄袭”。
王哥继续出言挖苦：“那今天可就各凭本事喽，输了可别再说自己状态不好，男人嘛，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李镇不想跟王哥纠缠，转身对着自己带来的小弟说道：“准备开播”。
王哥挑挑眉，也拉长了语调：“开播喽”。
双方各自熟练地操作着设备，灯光开启，两人同时开播。
李镇在直播开启间隙悄悄问旁边的小弟：“我们的人准备好了吗？”
“老板放心，早就上楼了，这回请的专业演员，吓不死他们。”小弟信誓旦旦地保证着自己的安排。
王哥看向鬼鬼祟祟的二人，也凑到耿直耳边说起悄悄话：“兄弟放心，就按剧本来，我的人化妆成保安躲在上边，他们赢不了。”
“已经有人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