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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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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几日,褚灵儿每天都在云苑伺候着,除了吃饭睡觉,她几乎都守在云苑,今天也不例外。她按照宇文掣交代的那样,就假装生病的是宇文云皓,每日面露忧愁倒也未必都是装的,因为他那张别无二致的脸庞,心里也难免会生出几分担忧。大家虽然都把细节前前后后捋了一遍,几乎做到了滴水不漏,但是也不能完全掉以轻心,现在的世子府可以说是连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

    她走进内室,放下太医让自己端进来的汤药,以前云皓在时,也是由她亲自端药的,因为云皓内心其实是抗拒吃药的,但又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展现出来,只有她除外,所以自从她住进世子府以后,她都主动将伺候他喝药这件事情给包办了。这几天拓跋云卿都陷入了昏迷中,她起先还在为难这汤药该怎么灌下去呢,好在这种事情自有那位宫里随行的太医在旁,而她只是将药端进去而已,其余时间她都不用在内室伺候。

    她正坐在外间的屋子看书,忽然见太医匆忙从里面出来,来不及跟她打招呼就开门出去了,她倏然站了起来,是太子发生什么事情了么?她慌忙走进内室查看,凑近一瞧,却见拓跋云卿好好的躺着,呼吸均匀,并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

    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拓跋云彦的睡颜,褚灵儿一时间竟恍惚觉得自己看见的就是宇文云皓,这别无二致的容颜,一样的皓月色长衫,一样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唯一有区别的是,拓跋云卿的眉头深锁,而宇文云皓则不会在睡梦中出现这样的姿态。她不由得好奇他梦见了什么,才睡得如此不安稳,连睡梦中也皱着眉头。今天也不知是怎么的,褚灵儿鬼使神差般的伸出手指,想要轻轻抚平拓跋云卿眉间的褶皱,睡梦中的他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触碰,竟本能的猛然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心中一惊,试图把手抽回来,但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挣脱开来。就在此时,拓跋云卿慢慢睁开了双眼,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是谁?” 他的嗓音低沉而略带沙哑,似乎因为长时间的昏迷而有些失真。由于床帐内光线暗淡,他并没有看清她的面容。

    “我……我是褚灵儿。” 褚灵儿有些结巴地回答道。她被他吓了一大跳,心中暗自思忖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苏醒过来的。

    “原来是你。” 拓跋云卿对她的身份有所了解,毕竟他与宇文云皓有着特殊的关系,知道她并不奇怪。于是,他稍稍放松了紧握的力道,继续追问: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褚灵儿趁机抽出被他握紧的手,并将太后派她来照料他的缘由详细讲述了一番。拓跋云卿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仿佛在脑海中将眼前的情景仔细梳理了一遍,心中渐渐明白了其中原委。随后,他松开了原本紧绷的神经。用沙哑的声音说道:“给我水。”

    褚灵儿这才稍稍恢复平静,他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一定是渴坏了,所以发出来的声音才如此沙哑,她起身倒了一杯温水,走到他面前,见他挣扎着起身,想要上前扶他一把,又觉不妥,只好拿了一个靠垫放在他身后,等他自己起身,便将水杯递到他的面前,嘱咐了一句:

    “慢点喝,小口喝,大夫说过,如果你醒来了,给你喂水的时候,一定要小口慢慢喝,量也不宜过多。”

    拓跋云卿慢慢地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清水,然后缓缓抬起头来,视线恰好与褚灵儿交汇。后者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仿佛有一只小虫子在轻轻骚动着。她暗自揣测道:难道他是因为嫌恶自己言语过多才投来这般目光的不成?想到这里,褚灵儿急忙闭上嘴巴,生怕再引起对方的不快。

    尽管这位太子殿下乃是宇文云皓的同胞兄弟,但他们俩的性情却有着天壤之别。拓跋云卿的每一个举动都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让人不敢轻易造次;相比之下,在宇文云皓身旁时,褚灵儿总能感到无比的惬意和自由,仿佛置身于和煦的春风之中。

    待拓跋云卿饮尽杯中的水后,褚灵儿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中接过水杯,轻轻放置在一旁。随后,只见他微微向后倚靠在靠垫之上,双眼凝视着床顶,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不一会儿,他那原本舒展的眉头又开始紧紧皱起,显然内心正纠结着某些事情。见此情景,褚灵儿乖巧地保持缄默,不敢贸然打破此刻的宁静氛围。就这样,两人默默无语,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片静谧与沉寂。

    就在这无比尴尬的时候,宇文掣恰巧快步走了进来,他身后紧跟着一路小跑的太医。原来,刚才太医之所以如此匆忙地离开,是要赶去告知宇文掣拓跋云卿已经苏醒的消息。原来他早已醒来,褚灵儿想到这里,不禁又羞又恼,她甚至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一连串尖叫声:“啊啊啊啊啊啊!”那自己刚才的行为岂不是太过丢人现眼了?

    趁着他们交谈的间隙,褚灵儿急忙端起已经空了的药碗,悄悄地退出了内室。她几乎像是在逃跑一样,匆匆忙忙地赶回自己的竹苑。珍珠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姐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还以为她是因为得知宇文二公子醒来而兴奋不已呢。珍珠心里暗自感叹着,抬头合十向苍天祈祷,祈求二公子能够尽快康复,这样一来,自家小姐就不必每天都提心吊胆、忧心忡忡了。

    褚灵儿是后来才从宇文掣那里听到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太子究竟是怎么受伤的,说起来还真是跟王延有关,原来也先汗成早已经买通了王延身边跟随了多年的亲信随从,所有他的行踪以及作战的消息都被出卖了。在战役结束后,两边都暂时休战,而这名随从也在此时得到了暗杀王延的命令,他选择了在大顺军队班师回朝的前一晚动手,凶器是一支藏在袖子里的暗箭,箭簇上涂上了也先国特有的剧毒。

    当天晚上恰好拓跋云卿来王延的帐篷内找他,又正巧撞上了行刺的整个过程,行迹败露的随从情急之下竟不顾一切对拓跋云卿下手,事发突然,虽然太子身边的暗卫很快出手,就地将他斩杀,刺客当场毙命,但是他手中射出的毒箭却也划破了拓跋云卿的肩膀,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皮肉伤,拓跋云卿不以为意,但是王延毕竟是也先国的王子,从小收到的教育也非同常人,他一眼便看出这种毒箭的猫腻和厉害。

    他当下便立即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解毒药丸中取出一颗,小心翼翼地塞进拓跋云卿的口中。这颗药丸可是救命稻草,能够阻止毒性在他体内继续蔓延。随后,他几乎用尽自己毕生所学的急救医术迅速替太子处理了伤口。紧接着,他命令太子的亲随赶紧去召唤随军的军医,按照他给出的特定的药方配制解药。

    经过这一连串紧张而高效的急救措施,拓跋云卿总算是保住了性命。然而,尽管生命无忧,但他的状况依然不容乐观。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持续高烧不退,时而陷入间歇性昏迷之中,每天必须有人值守在他旁边,以防出现意外。

    王延深知事情的严重性,事发当天就下令让太子的亲随在军队中严密封锁消息。对外,他们宣称是也先汗延遭遇了刺客的袭击,身受重伤且昏迷不醒。一路上,王延与太子同乘一辆马车,始终低调行事,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直到他们一同被送入皇宫,这个秘密都没有被泄露出去。朝廷对外也口径一致,表示被刺客重伤并中毒的人正是也先汗延,以此掩人耳目。

    至于那名刺客,早已被悄无声息地处死并毁尸灭迹,使得外界根本无法追查此事的真相。一切都显得平静而神秘,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王延和少数知情者心中清楚,这场风波背后隐藏着怎样的风起云涌。车离国的人在探听太子的消息,他们似乎已经得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特意以和亲的名义来到大顺朝,借此可以长期留在皇城传递消息,他们想来探听大顺在这次战役中是否损伤元气,受伤的人究竟是谁,如果是也先王延受伤了那便罢了,若是拓跋云卿受伤了,那么车离国便会趁此机会联合先和国攻来打边境,主打一个落井下石。

    明知车离国怀着这样的狼子野心,却不能直接将之拒之门外,气愤之余还得沉住气小心应对,至少表面上不能跟车离国撕破了脸面,所以两国还进行着正式的外交往来。

    此番车离国的使团来到大顺的皇城更是打着明晃晃的联姻旗号,直冲太子而来,此时真正的太子尚处于昏迷之中,根本无法出席宫宴,不得已由宇文云皓假扮太子出席宫宴,与此同时,也先汗延也在皇宫内佯装生病,卧床不起,他的身边布满了重兵,戒备森严,没有皇帝的圣旨,任何人都不得前去探望,如若违反,立即处死。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制造出一种虚假的表象,用来迷惑车离国的使臣和密探,混淆他们的视听。也先汗延至少得在床上躺上一两个月,一直等到拓跋云卿体内的毒素被彻底清除干净为止。

    在宫宴上正常出现在宴席之上的“太子”,的确令车离国的使臣露出了一丝惊慌的神色,他们当中是有人见过拓跋云卿的,而此时由宇文云皓伪装而成的太子殿下也成功骗过了使团的眼睛,他的出现成功地消除了关于太子受伤的传闻。尽管宇文云皓的气质与真正的太子略有差异,但在他精心的装扮下,那些不了解内情的人几乎难以辨别真假。特别是他对太子的神态和气质的模仿,可谓是达到了出神入化、以假乱真的境界。除了他本身并不具备武功这一点外,恐怕再没有人能够质疑他的真实性了。

    为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关注,宇文掣可谓是煞费苦心。他不仅缺席了当天的宫廷盛宴,此外,他更是婉拒了近日所有前来探望病情的访客,包括褚家的人在内。褚慧儿及其夫君也曾想借褚灵儿的名义递上拜帖,但都被陈管家一一挡回,当然这一切都是宇文掣吩咐的,褚灵儿知道后并没有任何异议。

    至于宫中发生的种种事情,宇文掣则是通过拓跋云彦了解到的。拓跋云彦是唯一获准可以探视的人,这主要得益于他自小就与世子府关系密切。而且,安亲王与宇文二公子之间深厚的情谊也是众人皆知之事,因此他的往来并不会引起他人的猜忌。

    按他们之前的布置,现在世子府周围由一群皇家暗卫在守护,这群身手不凡的暗影可谓是精兵中的精兵,各个都是万中选一的高手,其绝大多数时候都隐匿在暗处不轻易出手,在保护主人的同时,也可以监视那些企图行不轨之人,世子府的出入记录,甚至是一些聊天记录,这些信息都有可能会被送到皇帝的案头。

    不过宇文掣却不担心,他如今最担心的是身在宫里的宇文云皓,在那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他该是如何一个人苦苦支撑?他身边没有经常照顾他的医生随行,为避免引起大家的注意,罗禹和罗杳都留在了世子府,宇文云皓身边没有一个得力的助手,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督促他按时服药,虽然入宫前他身上就备有日常服用的小药丸,但仍旧叫他放心不下。况且他对武功全无修习,如遇不可预测的危急形势,他该如何自保?

    见褚灵儿和他有着一样的担忧,他才宽慰她也是宽慰自己道:

    “宫中都是最精锐的兵,云皓身边也一定会有专人保护,而且还有安亲王拓跋云彦在,一定不会有事的。”

    拓跋云彦在旁点头且一再保证,现在宇文云皓身边都是太子宫殿的暗卫,安全无虞,自己也一定会督促宇文云皓按时吃药的。这次来,他就顺便带上了府中医生为云皓特制的小药丸,褚灵儿还递给了他两小包蜜饯,认真说道:“一包是你的,一包是他的。”

    拓跋云彦看见蜜饯,嘴角顿时扬起一阵微笑,连连点头让她放心,云皓的那份他一定完整带到。宇文掣笑着摇摇头,心下明白,若不是褚灵儿还准备了他的份,云皓的那份能否完整的到他手里还难说。拓跋云卿则是看着蜜饯陷入了一阵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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