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褚慧儿大婚

    这天褚玉琛来拜访褚灵儿，以前随时可以见到的妹妹，现在需要向世子府递上拜帖以后才能见面了。褚灵儿不明他的来意，只等见面再说。见面后发现，居然是来送请帖的，褚慧儿要出阁了，话说还是上次在护国寺，褚慧儿被人群给冲散，危急之际恰得到卢家三公子的救助，时隔不多久卢家就遣人来说媒提亲了，接下来一切就顺理成章了。褚灵儿心中有一丝的疑惑，褚慧儿一向自恃才貌无双，绝对的心高气傲，卢家虽然是大家族，但是一个三公子应该绝对不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她忽然就这样同意这门婚事，实在令她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光是救命之恩恐怕还不足以令褚慧儿以身相许，她绝不是那种感恩图报之人。

    褚玉琛似乎看穿了她心中的疑虑，于是找了个机会，私下里将事情的原委向她一一道来。原来，那天卢家公子偶然间遇到了独自一人的褚慧儿，并出手相助。尽管当时褚慧儿并没有遭遇歹徒，也没有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但毕竟一个女孩子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孤身一人，还被所有人瞧见被卢家的马车送回了褚家。这样一来，即使褚慧儿本身清清白白，可她的名声却已经受到了损害。

    褚老爷考虑到此前家中已经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是是非非，实在不愿再横生枝节。所以当卢家主动提亲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吕氏对此虽有些不满，但面对如此形势，也只好无奈地点头同意。

    正思索间，褚玉琛已然站起身子准备辞别离去。她将他送到门边，就在这时，他突然转过头来对着她说：“慧儿大婚之日，你也一同归来吧。母亲特意嘱咐过，务必要请你前来。”

    宇文掣见状，连忙代为回应道：“那是自然，届时我定当与褚二小姐携手前往贵府祝贺，还望褚公子放心。”其言辞之间，无不流露出褚灵儿已然成为宇文家族一员的意味。

    褚玉琛心中暗自思忖，尚未正式明媒正娶，怎地就如此亲昵仿若一家人了？然而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想当年，可是褚老爷子迫不及待地赶忙派人将这个女儿送走的啊！如今再观褚灵儿在宇文家中的生活，可谓是享尽荣华富贵，备受各方尊崇优待，比起在褚家之时，实在是逍遥快活许多。既然如此，他也不好再多言。

    褚慧儿大婚当天，宇文云皓自然不便出席，褚灵儿跟着宇文掣一同前来，宇文世子不仅着人备了一份大礼，还亲自登门道贺，褚老爷子自然感觉倍有脸面，欢喜地迎了出来，大夫人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牵着褚灵儿的手显得格外热络，反而令褚灵儿有些不适应，不过比起往日的假笑，今天吕氏脸上的笑容可谓是真诚许多。

    吕氏亲热的牵着她的手一直走到了褚慧儿的闺房，此时新娘子正在等迎亲的花轿，只见褚慧儿一身凤冠霞帔，脸上画着浓妆，却是丝毫不损她的美貌，反而比平时显得更加艳丽逼人。

    “妹妹，你来啦，真是太好了。”褚慧儿也是一脸热切的笑容，不同于以往。

    “你们姐妹二人许久不见，好好叙叙话，我就不打扰了。”大夫人说完便关门退了出去。房间里只留下姐妹二人。

    褚慧儿拉着她的手，一直妹妹妹妹的叫，令她有些不适应，分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便不动声色，但看她有什么话要说。果不其然，直到最后，褚慧儿见她半日对自己的热情都没有什么反应，随即变换招数，忽然就哭了起来，“妹妹，我好命苦哇。”

    褚灵儿心里想着终于来了，嘴上却说道，“姐姐，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这可怎么哭起来了。”

    “妹妹，你有所不知，我未来的夫婿乃是卢家的三公子，在卢家无权无势，此番嫁过去，我恐怕就有的苦日子受了。”

    褚灵儿心想，那样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嫁呀？听宇文掣说，这位卢公子可是丰神俊逸，在卢家也颇受些宠爱。褚慧儿演的是哪出？

    见她没有反应，褚慧儿继续哭道，“好妹妹，妹妹你可要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帮我。”

    “姐姐，此话怎讲？我区区一个女流之辈拿什么能帮到你呢？”

    “妹妹此言差矣，你如今可不同往日，如今谁不知道你可是宇文二公子心尖上的人，只要宇文二公子或者世子的一句话，连皇后娘娘也是能说的动的。”

    果然如此，褚灵儿终于明白了，他们让自己回来的原因，醉翁之意不在酒。

    “姐姐，这，我还是不明白。”她只好继续装傻。

    “只要你肯让宇文公子在皇后面前美言几句，让我未来夫婿，你的姐夫，在宫中谋的一官半职我的好妹妹，我今后的幸福就全靠你啦。”

    据宇文掣所言，卢家乃名门望族，卢家三公子虽然也是读书人，但未曾踏入仕途，其家中已有两位兄长，家业自然也与其无缘。然而，若能被举荐为官，则情况就不同了。如此一来，大夫人与褚慧儿之盘算可谓精明至极。

    “姐姐此举实令小妹费解，此位卢家三子既无功名傍身，姐姐缘何应允下嫁于他？”褚灵儿心直口快，单刀直入地发问。褚慧儿顿时语塞，支吾难言，面上竟泛起一抹红晕，羞涩道：“那日于护国寺内，我遭遇危机，身负重伤，仆从亦失踪无踪。幸而得遇卢公子挺身而出救我于危难之间，方得以保全性命。彼时彼景，他奋力守护，护我周全……”

    褚灵儿惊愕地发现，从褚慧儿的眼眸深处，流露出一丝真挚情感，险些以为自己眼花缭乱。然而，那番神情绝非伪装所能掩饰，当一人钟情于另一人时，眼神中往往闪耀着独特的光芒，而这光芒无法欺瞒他人。

    “所以姐姐是为了报恩了？”

    “算是吧，倒也不全是，唉，都是命吧，妹妹，你可一定要帮我。”

    “我姑且一试，到底能不能说动我就没有把握了。”褚灵儿只先假装应承下来。她实在是被逼无奈，但若是不答应，此刻自己恐怕也很难脱身。

    “好妹妹，只要你肯答应帮忙那一切就妥了。”褚慧儿喜出望外，这才放开她的手，果然还是褚慧儿，脸色变化之快，褚灵儿都还不曾反应过来。

    正在此时，只听得“嘎吱”一声，大夫人推门而入，疾步走到褚慧儿身旁说道：“花轿快来了，快快准备一下吧！”话音未落，一群人鱼贯而入。褚慧儿见状，急忙抬手揩去眼角的泪水，迅速整理妆容，并将红色头巾轻轻罩于头顶之上，转眼间便已梳妆完毕，静待出嫁。

    这一幕让一旁的褚灵儿惊诧不已，眼前这个女子与平日里所认知的那个心机深沉的褚慧儿判若两人。原来当面对心仪之人时，即便如褚慧儿这般狡黠聪慧之人，亦不过是个柔情似水、渴望爱情的普通小女子罢了。遥想褚慧儿如今的年岁，若是身处现代社会，恐怕方才踏出校门不久，正值青春年华之际；然而在此处，却已要嫁作人妇开启全新人生旅程。

    望着褚慧儿在媒妁的搀扶之下缓缓登上花轿离去的背影，褚灵儿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复杂的心情。她不禁暗自思忖道：为何自己突然间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呢？随着阵阵喧闹欢快的锣鼓声响起，花轿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尽头。

    褚灵儿转身默默登上返回宇文家的马车，坐在车厢内的宇文掣面沉似水地凝视着她，轻声问道：“想必刚刚令姐和大夫人都已经把事情原委告诉你了吧？”

    “是卢家公子的事情吗？”褚灵儿顿时反应过来了。

    “刚才在前厅，褚老爷已经对我说了，希望为你姐夫在宫中谋个官职的事情。”

    褚灵儿做梦都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直接又去找宇文掣帮忙！尽管她从未将自己视为褚家真正的一份子，但无论如何，她毕竟是从那个家中走出来的，身上还挂着褚家的姓氏。在外人眼中，她永远都是褚家的人。

    “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家做得太冒失、太无礼了，请您多多包涵。在此，我代替他们向您道歉。”褚灵儿言辞恳切地说道。

    宇文掣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没关系，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关于卢家的那位三公子，我之前也与他打过几次交道，对他算是有一定的了解。此人的确是个可造之材。虽然我无法踏入朝堂为官，但在议政和举荐人才方面还是有些话语权的。我已经答应了会向朝廷推荐他，不过能否成功，就只能看天意了。”

    “再次替褚家人感谢世子！”褚灵儿感激地道谢。

    “你与我千万不要这么客气，在我心中，早就已经将你视为自家人一般看待了。自从你到来之后，对于二弟日常的生活起居中所有事情，你都比我还要用心操持得多。跟你一比，我这个当大哥的反而显得有些粗心大意、不够细致体贴。这段时间以来，真的非常感谢你能够如此悉心周到地照料他，让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妥妥当当。真正应该说谢谢的那个人其实是我才对啊。”

    “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些自己力所能及且愿意去做的事情罢了，大公子您实在无需太过挂念在心。”

    “是啊，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又何必如此生分见外呢？”

    听到这番话后，褚灵儿不禁感到心头一热，颇有些动容。

    自从她来到此地之后，尽管褚家算是她名义上的亲人，但他们却对她充满了各种算计和利用。当她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家人便会对她不理不睬、不闻不问；而一旦遇到困难或者需要有人来背黑锅时，则立刻将她推出来当作挡箭牌使用。然而，现在看到自己有利可图之时，他们又开始试图拉拢并利用她。不过，好在褚玉琛并不在此列。

    而那宇文家族本应与她素昧平生，但他们却待她如至亲一般，关怀备至、无微不至。即便是平日里略显冷漠的宇文掣，对待她亦是呵护有加。这其中固然有宇文云皓的关系，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真假难辨，是否出自真心实意，其实每个人心中都如明镜般清晰明了。谁是真心相待，谁又是虚情假意，只要不自我蒙蔽，自然能够洞察秋毫，了然于心。